第49章 通天峰頂
萬仞高峰之上,一位青年仰天而立,一朵朵的白雲從他的身邊緩緩劃過,就把他掩映得如同神仙中人!
而他身後不遠處,是一個被一層厚厚氣罩所籠罩著的,氣勢磅礴的玄妙大陣,金黃色的氣罩之上還旋轉流動著無數個奧妙無窮的篆文符錄。
中間一道蓬勃光柱,更是直插九霄雲外!
猶如一根定海神針,在一望無際的萬裏長空之中絞起了一個深深的漩渦。
通天大陣!
青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通天峰頂之上雲霧飄渺,靈氣彌漫,濃鬱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而從峰頂向下望去,腳下的京城就像一塊四四方方的糕點,而城池之中一座座在凡人眼中無比精美華麗的亭台樓閣,此時在他眼中也隻不過是那塊糕點上一粒粒的綠豆芝麻!
蒼白渺小,予取予求。
君臨天下!
武帝戰勝!
“你要來,那便來!來而戰之,戰而勝之!”
是為武帝!是為戰勝!
戰勝身材修長,麵容清朗,眉心一點明黃,手中握著一把長劍。
劍身雖藏與劍鞘之內,卻仍然隱隱泛出一種妖異之極的赤紅光芒。
絕世神兵滿江紅!
傳說萬年前那位破空聖人曾隻身單劍闖入妖魔之地,橫衝直撞,勢如破竹,在這柄神兵下喪命的妖魔修士不計其數,最後把一條通天河水都染得通紅!
滿江紅之名,由此得來。
戰勝誌得意滿,向下俯視,目光遊移之中,慢慢就變得有些深沉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當空樓。
明月別院中那座九層高的當空樓!
遠遠望去,就像一根細細的刺。
而就是那一根細細的刺,不僅如刺在背,還始終都狠狠地紮在他的心裏!
有時候,他不知道是應該痛恨,還是慶幸。
十年前如果沒有那個女子的出現,他這輩子或許永遠都是那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國之儲君。
正是因為她的出現,他如今才會這般的君臨天下,笑傲天下!
可是無論如何,他心中都對那個女子有著切齒痛恨!
因為她曾經讓他這個天之驕子差一點成為一塊被人隨手丟棄的瓦礫。
毫無疑問,他是真正的修行天才。
戰虎牢和虞紅裙的兒子,想不是修行天才,都不容易!
通天之變後,他進入通天書院,挑選得神功絕學自然就是那本“萬劍歸一”!
既然已經手握絕世神兵滿江紅,自然要修習無上劍典。
相傳萬千年前的那位破空聖人,最後長劍指天,一劍破空,用得招數便是萬劍歸一!
萬劍歸一,一劍破空!
之後他日夜居於通天峰頂洞天寶地之上,修為更是一日千裏,雖然如今年僅弱冠,可距離碎丹成嬰,也不過咫尺之遙!
而千百年來,最早成嬰的年齡,也不過是小蔡真人的二十四歲!
記錄之所以存在並被人爭相傳頌,正因為是被那些不世出之天才次第創造出來的!
而他,絕對是那個天才中的天才!
俯視天下,唯我獨尊。
突然間仿佛又想起什麽,他雙眉輕皺,神采奕奕的雙眼之中又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鬱之色。
那個害人果……今年才十六歲……他會不會在二十歲之前……
當年京師三害每日裏在京城之中吞雲吐霧,飛沙走石的時候,他年齡比他們大上幾歲,又是國之儲君,自然是不會和他們一起玩鬧的;而後來那個女子入宮之後,他又被父皇貶為了燕王,每天更是心驚膽戰地躲在王府裏,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就是從那時起,他心中便有了刻骨仇恨。
他一個正宮皇後所出的堂堂皇子,竟然沒有京師三害活得那般的瀟灑自在!
不但如此,最後竟然還差一點生不如死!
他,他的母親,煙雨樓……一切禍端都是因為那個女子而起!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
如果不是他的老師苦心策劃,如果不是他的母親身負重傷,他就真得會成為那一片無人問津的陰溝瓦礫!
明月當空樓!八方夜雨陣!終有一天朕要親手破了它,然後再把躲在樓中的那個女子萬劍穿心!是的,絕不能一劍穿心,必須是萬劍穿心!
心中正自惱怒憤恨,突然看見一乘井字大轎在筆直的階梯之間緩緩向上行來。
八個轎夫身材壯碩,魁梧有力,不但如此,眉心處還都是一點深紅。
那是一個人的標準配置。
唯一的一個人!
不想親身再遭受一次登階之苦,又能讓八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做轎夫的,天下除了太傅司徒演之外,再無他人!
戰勝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大轎慢慢行至,再緩緩落地,一位一襲青衫的中年文士慢慢從轎中走了出來。
青衫****,長須飄飄,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隻有一雙眼睛,深邃似海。
除了手中拿著的一小串智珠之外,司徒演全身上下就再沒有一點華麗裝飾!
對於他來說,任何一件裝飾都可能是負擔。
司徒妙計,山人自知。
江山於心,智珠在握!
“陛下今日氣度卻是不錯。”司徒演望著戰勝淡淡一笑,風輕雲淡之中,卻是連禮都沒有行上一個!“隻怕如今已是結嬰在望了吧?”
雖然隻有元嬰大真人才可以逢王不禮,遇皇不拜,可是如今京師中的那幾個元嬰,隻要見到了司徒,從來都是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雖然他手無縛雞之力,可是誰都心中明鏡,他!也隻有他!才是戰氏皇朝真正的頂梁柱石!
“老師快請坐下說話。”戰勝恭恭敬敬地將司徒演讓到一邊坐下了,自己這才隨後坐下:“前幾日朕請八九與一半上了通天峰頂,向他們請教了一下渡劫心得……之後朕更是心有感悟,碎丹成嬰,就隻在旬日之間。”
“如此老臣便先行祝賀陛下了。”司徒演聽了,欣然笑道:“老臣西征在即,離京之前,怎麽也要在陛下閉關之前,來看望一次陛下的!”
“老師此次西征,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朕心裏十分不舍之外,又有些……”戰勝皺眉想了想,突然又有些欲言又止了起來。
“哦?不知陛下心中有何疑慮?”司徒演輕聲問道。
“前幾日內衛送來的消息……那個害人果竟然已經收留下了月家孽子!”
“嗬嗬,這有什麽稀奇,想當初小國師出生之時……那位……還是月府中的一個十歲女童,小國師從小幾乎就是她一手帶大的……”司徒演聽了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隻是撚須微笑:“據老臣想來,小國師這般做,其實也是暗中向陛下服軟的……”
“哦?老師此言何意?”戰勝不解道。
“當空樓就坐落與京師之郊,就等於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小國師此番收留月家明樓,便是故意暴露出了他的軟肋破綻,這還不是變相在向陛下服軟嗎?”
“哼!他會對朕服軟?這些年他在修為進境上一直緊逼著朕,哼!他心裏始終是想和朕比比哪一片的天更高呢!”戰勝卻是絲毫都不領情,怒道:“他現在不但把西北娃娃軍調到了他的身邊……還有!那個懸空閣的蔡開懷現在也三天兩頭地往真陽劍宗跑,他想做什麽?難道是想讓那個害人果做他的女婿?”
司徒演依舊撫須微笑,卻沒有說話。
“朕昔日不聽老師之言,今日真是悔之何及!”戰勝偷眼看了看司徒麵上的表情,想了想,突然懊惱道。
“唉……八年前小國師避禍與真陽劍宗,雖然師徒情深,青陽真人卻也不能一輩子都跟著徒弟,實際上小國師就是孤掌難鳴;而小蔡真人……卻絕對可以……她以後若是與小國師比翼雙飛,從此都是不可限量的……兩年前老臣之謀,便是為此……並非謀小國師的安危,而是為陛下將來所謀……”司徒演想了想,終於長歎一聲:“不過陛下也不必煩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您現在也不過是弱冠之齡,有小國師那般一個可怕對手的存在,才能激勵您一直奮勇向前!”
“哼!朕豈會怕了他那般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不過……就總覺得好似如鯁在喉,如刺在背……”
“嗬嗬,陛下多慮了,您坐擁通天峰頂洞天福地,手執不世神劍,成嬰在望,進境驚人,又有太後與煙雨樓的青山大真人的全力支持,再加上鳳趙兩人,便是當年那天下第一人陳兵百萬亦是遠遠不如的!”司徒演皺眉尋思了一會,這才淡淡道:“老臣曾經對國師發過重誓,此生對小國師一計不加……但是老臣卻可以像現在這樣,把小國師心中的計較都告知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