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道有痕

“喀嚓!”

一棵巨樹當中折斷,雖然不是炎北處身的這棵,但巨木傾倒,卻是朝著炎北所在的位置砸了過來。魂飛膽喪的炎北急忙將藤蔓牢牢的抓緊,無邊的巨力轟然砸落,藤蔓將他甩飛了出去,又奇跡般的兜了一圈飛了回來,重重撞在巨樹上。那一刻,仿佛天地間的聲間都被埋沒,他一時再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萬幸的是,炎北並未被震落下去,不過,他的雙手虎口破裂,裂開了巨大的口子,鮮血沿臂而淌,是如此的猩紅,染紅了胸膛,也染紅了胸前那塊祖岩所化的火紅玉石。

巨木與炎北的這棵巨樹形成了一個有力的三角支撐,總算是穩住了。就在炎北稍稍鬆了口氣的時候,一頭十幾米長的金色巨鱷攀了上來,張開簸箕般的巨口,自炎北的頭頂上空一躍而起,一下子就將撕咬住了俯衝而下的兩隻凶禽,閃爍著幽幽藍芒的獸血,順著巨鱷滿口白色鋒銳的牙齒溢出,澆了炎北滿頭滿臉。

巨鱷重重的跌落,擦著炎北的身邊挾帶著呼呼的風聲,隻差了一點點就會將他砸落。如此情景,真是令人骨頭縫中都冒冷氣。

炎北亡魂大冒,卻也不敢全力飛逃。生死關頭,他也不知哪裏來的靈感,決然的揮動短匕,仗著匕首的鋒利,在身下這段巨樹中掏出一個可以容身的樹洞。

炎北也隻能做出這種選擇,在這種強橫凶獸無匹力量的衝擊下,巨樹隨時可以破碎成渣,但是至少在這一刻,他不會被拋飛出去,否則就算不會成為凶獸們的牙祭,也會被活活的摔死。

耳朵裏還是隆隆作響,已然脫力的炎北卻發現渾身都濕透了,精神有些麻木,恍恍惚惚的。這個時候,他也無力做些什麽,隻能憑天由命。

茂密的山林不知道什麽時候靜了下來,獸吼的聲音似乎也在遠方。炎北聽到了風聲,也聽到了一些雜亂的聲響,不知不覺間,他又能聽見聲音了。

應該是安全了!

炎北探了探頭,又縮了回來。他容身的這棵巨樹已經傾倒斷裂,栽倒在地,不管怎樣,至少眼下是安全的。一陣陣的乏力襲遍全身,疲極累極的他就那麽蜷縮在樹洞中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鳥鳴清脆而動人,炎北就是被這個聲音驚醒的。

他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裏,他掉入了一個漫空焰芒的火海,但他並沒有被燒死,那些燒灼的焰芒在漫天飛舞,化作一朵朵絢麗的花火全部飛入了他的身體,那一刻,他全身被盛開的火焰填滿,流淌著滾滾的熱流。醒來時,竟然神奇般的恢複了全部的力氣,小小的身體裏更充盈著令他信心倍增的力量。

炎北鑽出樹洞時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視線所及處處可見林木伏倒,巨樹折斷,殘枝敗葉在山風中起舞,許多巨大的山石都崩碎了,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獸吼聲、禽鳴聲仍然不時響徹山林,數種顏色的鮮血混合在一起洗染了地麵,有許多龐大的獸屍和禽鳥屍體被踩踏成了血泥,極少有完整的,一片血腥!

炎北有了一種強烈的嘔吐感,他再不想停留,幹脆全力趕路,遠遠的離開這裏。

潛蹤匿跡,他不時攀上樹冠找尋方向,翻過的巍峨山峰一座接著一座,山林無盡,有的粗大的古木聳入天穹,足有數百上千米高,這裏和他曾經生活的那一片地區,簡直是不能相比。

畢竟是隻有方向而漫無目的,炎北在無數次與凶獸的糾纏中行進,無數次的驚魂與凶險絕對是磨練人的,這一走,足足又走了二年多的時間。

凶莽荒原,荒草淒淒。這裏也早沒有了無盡山林的模樣,延綿數百裏皆是無數巨石組成的巨石灘地,偏偏荒草蒼茫,鼓舞秋風,到處是荒草顏色,遠遠望去與平原無異。

從這裏遠遠望去,貫通天地的光壁已經變得十分的遙遠,唯有一道將這片天地一分為二的古道讓人觸動心神。

古道很長,很寬,並不均勻。有的地方寬闊足夠百丈,狹窄處兩側巨石堆積與岩壁相鄰,僅有十餘丈大小。

這古道,遠遠的將荒原與另一側的巍峨峰巒區分開,仿佛一道界線,將這片天地分割為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一方,有長風、石灘!

那一邊,有峭壁、山崖!

……

炎北站在一塊巨石正遙望古道。古道蜿蜒,曲折前行,仿佛沒有盡頭。

這畢竟是古道!古道有痕,一些炎北很難辨識的人跡讓他的眼神中充滿著喜悅,不管怎樣,他終於走出了凶莽荒原。

未知的世界總是讓人忐忑不安,炎北亦是如此。隻是,他現在的樣子太可怕了。

頭發蓬亂的不成樣子,有如雜草,晃晃腦袋也能掉下草屑,顏色古怪。臉上全是泥汙,隻有那一雙眼眸充滿著靈動的神采。赤著的上身與泥汙難分彼此,下身的麻褲現在僅餘七八根豎條,連遮羞布都不夠格。這種裝扮,就算乞丐也比他好上許多,實在是慘不忍睹。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炎北就沿著古道而行。

這一走,又是數月。算來算去,他離開祖岩的所在已經四個年頭,他再非當初那個幼小的孩童,已經變成有著生死經曆的大孩子了。

饑寒交迫的感受對炎北來說已經談不上痛苦,這種經曆隨著日月星辰的交替讓他幾乎忘記歲月。古道悠遠,需要走很遠的距離才能遇有一處水源。不論是荒原還是古道,水源地永遠充滿著生機與殺戮。有些時候,他為了一口渾濁的水,需要靜待上幾天,才能等到草獸們的出現,在它們的引領下去尋覓水源。

在古道,炎北從未碰上其它的人族,倒是撞上過幾回來古道覓食的凶獸。這一夜,他好不容易覓得一處古道邊的淺淺水坑,幹脆在這裏歇息,就在這時,他聽見了奇妙的旋律,那有節奏的清響在夜空回**,豁然是悠揚的駝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