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文學?

曾經有人問,金庸的武俠小說,為什麽不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明白,什麽是文學?

文學包括一個主要部分,一個次要部分,一個再次要部分。

主要部分,指的是文學作品的內涵,這又分為兩種,一為哲理,二為紀實。

次要部分,指的是文學創作的藝術手法,主題架構的設置、描寫、形容、刻畫等等。

再次要部分,指的是這部作品中的趣味,通俗來講就是內容是否有意思,是否吸引人。

最早的文學作品隻有哲理,如《論語》、《孟子》、《莊子》、《老子》、《墨子》、《孫子兵法》等等,西方的柏拉圖的《理想國》等等,這些文學全是以對話的形式,幹巴巴的講道理,什麽仁義禮智信忠孝等等。

隨著這些哲理慢慢的普及到普通大眾裏,就出現了一些用來證實這些哲理的小故事和典故,如驚弓之鳥、張冠李戴、衣冠禽獸等等。這些小故事和典故,便是文學中最早出現的趣味。

若是對普通人隻講禮議廉恥,難免枯燥乏味,隻怕受者甚少,於是為了增加聽眾,便以帶些趣味的小故事的形式做藥引,來吸引大眾,普及聖人之言。不但給大眾帶來了樂趣,還讓他們明白了聖人的教誨。但不論任何故事,都一定是圍繞著儒家聖學思想而轉的,所以古代文人便有了“代聖人立言”之說。當然也有文人籍書批諷孔孟的,但仍然關聯著聖人的哲理思想。

後來隨著文學商業的出現,為了使文學作品更加吸引讀者觀眾,於是漸漸的作者們就把文學作品中的中心思想簡單化,然後增加了故事的趣味性,如此一來,其中哲理便淡化了,這便是為什麽曆史上傳統文人一直將小說當成旁門左道,不入流的文學作品,甚至出現了一大批禁毀文學。

下麵再說文學的另一種價值,紀實。

紀實又分兩種,一種為史,指的是史書,《二十四史》等等,這些作品盡管既無哲理思想,也沒什麽趣味,但它們的價值在於以史為鑒。

另一種是寫實,運用文學手法來表現當時人們的生活、風俗、社會環境;歌頌英雄主義,好人好事;或揭露,所處社會的黑暗,如古代的《四大明著》、《金瓶梅》、《聊齋誌異》;近代的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魯迅作品、沈從文作品莫言作品等等。

優質上乘文學是如何出現的?藝術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文學家首先是個藝術家,優質作品多為寫實的。有一句話叫作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其實社會時代也一樣,太平盛世都是相似的,動亂年代也是多種多樣。戰亂、災荒、瘟疫。翻看古代的文學作品,大多都是不幸的。盛世之下沒人吃飽了撐的,去硬想象著吃糠咽土的困苦,把那種滋味寫出來。

遍翻世界優秀文學作品,大多都是苦難年代,或社會黑暗時期,又或作者受過重大打擊下的憤世之作。如,曹雪芹在家庭衰落之後,於貧困之中才創作《紅樓夢》,吳敬梓久試不第後創作《儒林外史》,列夫托爾斯泰在沙俄的反動時期寫出了《戰爭與和平》,索爾仁尼琴在流放時期創出《古拉格群島》,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正所謂盛世無佳作,亂世出大師,這些作者們以筆代劍,深刻、犀利、辛辣的揭露耳聞目見,以及親身經曆的種種不幸,憤畢生粹於一文,一抒胸臆。

早先看過一篇文章,“一般說來,一個作家所體驗到的人類苦難,總是以他個人的坎坷經曆和艱苦磨難作為底子並從中升華起來的。感受了自己的苦難才能同情別人的苦難,體驗了自己麵對苦難的弱點才能憐憫別人的弱點。一個沒有被現實的苦難深深傷害過的人可以當偉大的哲學家、曆史學家、心理學家而不會成為作家,因為即使一位平庸的作家也是由造化的捉弄和折磨造就的,一位偉大作家幾乎非得以心靈的巨大傷害和嚴重殘缺為代價不可。”隻有苦難才刻骨銘心,優質文學作品則是苦難之中,心靈創傷的升華。就好比蚌之所以能產萬價的珍珠,其實是它的一種病而已,健康的蚌是不產珍珠的。有心理創傷的不一定是文學家,但文學家一定有一定的心理創傷。

我們再看一下金庸的武俠創作之路:

第一、武俠創作並非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是做外交官。

第二、初次動筆寫武俠是上級交給全的任務,他和梁羽生本來都是大公報的編輯,本來是梁羽生寫的,梁後來不寫了,主編便找金庸說小查你寫吧,金庸說我能寫好嗎?老板說你看著寫。

第三、後來他創辦明報,幾乎破產,全靠他每天兩千字連載的武俠來吸引讀者。

因此就創作動機而言,金庸與那些文學大師們相比,就差了十萬八千裏,實在有辱諾貝爾的在天之靈。

本人是個文學愛好者,更是個武俠愛好者,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金迷,讀過不少古今中外的文學作品,金庸十五部小說更是細讀了個遍,在此先向金老爺子告罪,抖膽評一番他的作品。

他的武俠小說趣味性,娛樂性絕對是一流的,不然不會擁有如此大的讀者群,對其作品如醉如癡。他的文學功底,文學藝術手法也絕對是一流的,確實大師風範,但其書中所包含的哲理、意義,卻是極度貧乏,而且他的某些思想觀點還有待批判。

如,深厚的佛學思想,大慈大悲,普度眾生,民生大於國家,國家必將消亡。慕容複起兵複國,釀成兵災是錯的;滿清隻要讓國民安居樂業就不必反清複明。乍一看是有理,小說中如此當然也無可厚非,隻是拿到現實中,則是變相的人權高於主權。如今慕容鮮卑何在?滿清統治中國又死了多少漢人?假如康熙沒有扳倒鼇拜,滿清又將如何統治中國?放在當今強權霸權世界之下,若國家不存,民生安在?

還有冤冤相報何時了思想,說白了就是和稀泥,金庸小說中的大多數惡人都是善終的,如玄冥二老,丁春秋等等,許多壞人也都是過失死,如楊康,嶽不群,大俠們奉行善惡之在一念之間,好人死也就死了,壞人也基本放過。古龍先生塑造的楚留香,倒是奉行沒有人可以隨便剝奪另一人的性命,哪出了命案,他便如007一般,定要明察暗訪,查個水落石出,將凶犯繩之以法,交由法律裁決。

韋小寶的誕生,則成為了網絡小說從廢柴到英雄創作模式的鼻祖。

這些思想內涵不僅無法獲得文學最高榮譽的諾貝爾文學獎,基本上連提名都不夠資格。

文學作品的價值並非一成不變,也受時間的影響,有些作品隨著時間的推移,如古董一般增值了,這是為什麽?拿《紅樓夢》來說,曹雪芹創作之初,隻是以借喻的創作手法攻擊當時封建社會的黑暗,出口悶氣,僅此而已。然而幾百年過去,就如毛主席說的,我們要把《紅樓夢》當作史書去看,可以了解當時的社會情況,生活習慣,風俗環境等等。在當時是一部寫實的作品,幾百年之後,便又有了史書的價值。許多在古代看來平泛的文學作品,都可以從作者創作的時期,來了解當時的社會風貌,經濟情況,人文思想。

但武俠小說的這種體裁形式,卻永遠不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讓後人來了解現代的史書價值。因為武俠小說必須要以古代為背景,現代人憑想象去寫古代的故事。《唐傳奇》可以說是武俠小說的鼻祖,盡管內容已不必深究,但它能流傳下來的價值便是當代的人,以當時的背景創作出來的,後人可以作為史書去研究。金庸不論有多高的文學天才,也不可能寫出當時的時代風貌來。反過來以古代為背景,來刻畫當今社會,這又太荒謬了。

時間也可以使文學的價值褪色蒙塵,僅靠趣味來吸引讀者熱情的作品,是很難承受時間的考驗的。民國武俠創作大師,北派五大家還珠樓主、王度廬、宮白羽、鄭證因、朱貞木的作品在當時也能讓讀者如癡如醉,現在卻很難讓人讀得下去。一千年之後,四大名著還是四大名著,估計很少有人知道金庸是誰了。就拿近些年來說,若不是以金庸的作品拍的影視劇的出現,知道金庸這個名字的人,也已逐年減少了。

諾貝爾文學獎是深究文學的主題內涵的獎項。若要評價文學優劣的話,打個比方:魯迅作品、沈從文作品、莫言作品之類的正統文學是米飯、饅頭;《四大名著》《戰爭與和平》是高級營養品、良藥;而金庸作品隻能算是瓜子、巧克力,盡管好吃但沒營養,更不能當飯吃;至於現在的網絡小說,則隻能算是香煙了,盡管能快活上癮,卻是有害的。

文學家們極少有讀過金庸作品的,但《論語》、《老子》、《莊子》《老子》、《墨子》、《四大名著》、《戰爭與和平》之類,他們細讀過決不止三遍,而且都是當作教科書去學習、研究,又能從該作品中衍生出數十部書來。世界各國領導人都跑過來見袁隆平,關注他的雜交水稻的同時,又在想方設法如何讓本國人少吸煙,或禁止吸煙,如何讓本國兒童少吃零食。這不是價值的不同,而是價值的高低。

所以說金庸先生從他啟筆的那一刻,便與諾貝爾獎永遠的絕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