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見孟婆
他此刻正坐在一堆“小山”之上。
這座漂浮在冥河上的小山，是由無數的紙錢和冥物堆積而成。
更誇張的是，附近原本漆黑如墨的冥河水，已被侵染成了渾濁的屎黃色。
估計是往河裏傾倒了太多孟婆湯的緣故。
附近的冥河中，再也看不到一隻鬼物。
而自己頭頂上方，則是一個粗大的直捅到穹頂的金色光柱。
他抬起左手，發現小臂和手掌皆被包裹在一團紅光裏。
鬼眼這是在幹嘛？
吃多了在孵繭嗎。不太像。
陳魁懶得管它，隻要不再拖著自己亂跑就行。
倒是罩在自己身上的這根光柱是怎麽回事？
怎麽還從光柱裏，聽到了嗡嗡回響的誦經聲。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
好吧。竟然和自己的聲音十分相似。
難道他之前在內心裏的默誦，被某種神秘力量給具現化出來了？
愛了。愛了。
這就是來自十輪經的強悍嗎。便宜師傅誠不欺我。
話說岸邊上怎麽圍了黑壓壓的一群鬼差。
且好像都在對我指指點點。看耍猴嗎。
還有天上那些紫衣女人又是誰啊，怎麽好像個個都在盯著我看。
一一我有這麽帥的嗎。
不對，不對。
我的精神狀態好像有點不對勁。
陳魁忽然意識到這一點，瞬間清醒過來。
艸哦~
我現在在冥河中鬧出這麽一大件麻煩，還被那麽多的鬼差給圍困在了河裏。
剛才我的心境中居然是一副無所謂的平和。好像整件事跟自己完全無關一樣。
一一這十輪經有坑啊！
發覺自己心態不對的陳魁，晦氣得罵道。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洗腦的經文若是念多了，怕就真的要遁入空門了。
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之前貪吃的鬼眼吞噬了多少怨鬼。
反正附近都一隻都看不見了。想必一定很多吧。
我要怎麽去跟這些同行解釋？
（鬼眼：我抗議。明明後麵你金光超度的更多。多了十倍都不止。）
可惜鬼眼沒有嘴巴不會說話。這口鍋鐵定讓它背了。
然而陳魁作為鬼眼的宿主，別人也肯定把這口黑鍋準確地扣在他頭上。
所以在他睜眼後，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飛了過來。
是的。飛了過來。
那群紫衣女子中的一位，直接落到了陳魁的頭頂斜上方。
剛好停在接觸不到金色光柱的位置。
雍容華貴的女人，臉上帶著隱隱的怒氣，質問道：“你是何人？在這裏做什麽？”
陳魁隻是個上崗才三天，還沒有編製的代理閻羅。
身上沒有正式的官服，可以看出身份。
唯一一次護送“大善人”去奈何橋見孟婆的機會，還被他中途給“私自處刑”了。
所以孟婆哪怕分身千萬，都尚未和他謀過一麵。自然不會認得他。
雖然辯不出對方的身份。
孟婆依舊保持著警惕，隻派了一個小小的分身過來詢問。
她之前相隔甚遠，便從金色光柱上感受到了一絲佛家的氣息。
這是道家的地府，忽然在冥河上出佛宗的玩意兒，太異常了。
偏偏對方看起來又是個年輕小子。跟那幾個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平時形象迥異。
結合冥河中那些似乎被其超度掉的上萬怨鬼，孟婆一下子聯想了很多。
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小子，是不是私下和那幾個人有著什麽特別的關係。
被故意安插到地府裏來鬧事的。
所以她打消了原本想先擒拿下對方，再進行拷問的念頭。
萬一這是某人故意設計下的圈套。
像她這種可以代表地府的人物，自己主動跳進去。
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會造成佛道兩家的矛盾。
陳魁哪知道對麵的女人腦子裏會腦補那麽多。
他根本就不認得對方是誰。
但看她能在天上飛，想必道行不低。
不過考慮她後麵還有上千個同樣飛著，衣服還一模一樣的“仙女”。
這女人在地府裏的職位，估計不比自己高到哪兒去。
畢竟連衣服都是同款“量產”的嗎。
“我……”陳魁猶豫了下，還是老實地答道：“是第十殿輪回殿下屬分殿的代理閻羅陳魁。”
“在此見過仙子，敢問仙子大名？”
孟婆愣了愣，驚異道：“你怎麽可能隻是個代理閻羅！”
別人或許不了解代理閻羅。
她這個天天呆在奈何橋上，經常和那些來回跑腿的代理閻羅們，打過無數次交道的人。
還能不夠了解嗎。
說好聽點他們是代理閻羅。不好聽的，都隻是地府從凡間拉來的壯丁罷了。
而且個個幾乎都是凡人之身，根本沒什麽道行。連普通的一隻小鬼都對付不了。
隻是在地府內，沒有哪個鬼物敢光明正大地對一個閻羅出手。
到現在她都沒想明白。
為什麽上個月，十位殿主們聚在一起開會商議後，會招收這些凡人來兼職閻羅。
不知道這裏麵暗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玄機。
她孟婆雖然在地府裏的地位確實不低。是專司掌管將生魂抹去記憶的陰使。
但屬於劃片區分管一地的領導，離地府真正的決策圈子還是有點遠。
仙神級的人物，一萬個念頭也隻是彈指瞬間。
孟婆隨即反應過來，盯著陳魁冰冷地說道：“我可不是什麽仙子，一介陰使而已。”
“也許你聽說過我的名字。別人都稱我為孟婆。”
“原來是孟婆大人！見過大人！”陳魁頓時做恍然大悟狀，恭敬地拱手行禮。
他故意將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
實在是眼前的這位孟婆，身份真的不簡單。
孟婆的大名，天上地下誰不知曉。
他甚至還知道外傳中，關於孟婆可能存在的三種背景：
看透世間情仇的天界散官。
哭倒長城的人妻孟薑女。
西漢擅修儒佛兩道的少女。
聯係眼前這位風資卓悅的少婦形象。
他覺得《靖江寶卷》那本唐朝古書裏，描述得要更貼切些。
“陰司有座孟婆莊，絕色女子賣茶湯。
來人吃得湯和水，三十五天不清爽。”
（所以結論是，首先排除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西漢少女的身份排除。因為那是個雛。）
如果此時孟婆得悉他心中所想。
怕是馬上便會當場翻臉直呼流氓，千千玉手直拍陳魁臉上。
也可能是萬萬玉手。她還有很多分身仍在崗位上工作，並沒有一起趕來。
“你還沒回答我第二個問題。”孟婆冷冷地提醒道。
陳魁聽得心裏一緊。
實在是他還真沒想好，該如何回答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