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龍宮傲冷

東海有座仙山,山名龍骨。

似龍頭抵天而立,外人不知其高,隻知雲深不知處,龍骨山則傲立於雲海之上。

突兀群峰之中,顯出不可一世的霸氣,其險要境地讓人隻能仰視。

在這個炎熱的七月份,龍骨山頂卻顯得冰冷異常,一片片的雪花不斷的從天上飄下。

在顧朝身前三丈之外,一年約而立,白衣勝雪的剛毅男子橫槍而坐。

隻見他一襲白衣,懷中橫著一根長達丈八的深黑色鐵槍,漫天的雪花竟在他頭頂一尺外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起來甚是奇特。

男子修長的雙手不斷的在槍身上擦拭,那種專注的神情就好象是在麵對自己最親近的愛人一樣,對身外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不在乎。

此人是誰?竟能在顧朝的身前麵不改色,擺此姿態。

正是天驕榜位列第二的龍宮傲冷。

顧朝站了良久,任憑山風吹動他的衣袖,任雪花灑滿他的雙肩,那種飄然而出的氣勢讓人感到他隨時都有可能要乘風而去,和傲冷的形象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他沒有正視傲冷一眼,因為他此時正對山下不斷翻騰的雲海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腳踏著高聳入雲的龍骨山,他心中此時被大自然的神奇力量所感動。

此刻的他,雙目緊閉,內心也不時隨著雲海的變幻而不斷的變化。

此時此地,顧朝竟再也不能分清楚雲海是什麽?

因為他覺得他的身心已和雲連在了一起。

良久之後,顧朝終於回過神來,他驟然睜開雙眼。

“龍宮傲冷?”

白衣男子聽到話後,猛然的停下了輕撫鐵槍的手。

稍稍一抬頭道:“然!”

“東海惡龍荼毒一方,前些日被我斬於刀下,你可知道?”顧朝又問。

傲冷聞言麵色有些無奈,接著麵露一絲不屑道:“一隻畜生而已,宮內一些老頑固卻把它當做神獸,甚是可笑,殺便殺了,顧兄不必有所疑慮。”

“就算顧兄不殺此獸,過些時日待我武道境界更進一步,傲某也會親自出手。”

說完一搖頭,好似嘲笑。

顧朝聞言皺眉道:“那你今日為何攔我?”

傲冷隨即又道:“人生在世皆為有一追求,我的追求就是要不斷變強,而變強的根本就是不斷的磨礪自己,以達到自己更高的境界。”

“五年前,龍宮同輩我就再無敵手。”

“為此,我前往中原,但是可惜的是,我卻發覺同樣很少有人值得我去超越。”

“而天榜前十的高手要麽就是自持身份的一派之主,要麽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高人,想約上一戰更是難如登天。”

“你放心,今日你我一戰隻為切磋,無論勝負,龍宮永遠不會為難於你,還請顧兄成全。”

在說到“成全”兩字時,傲冷特地加重了聲音的力道。

刹時,如平地一聲驚雷,在顧朝耳邊炸響。

但縱使麵對這帶著宗師境高手雄渾內力的音波攻擊,顧朝卻並不為之所動。

不動如山!

他在這一刹那的時間裏,仿佛和整個龍骨山融為一體,如千萬年前就矗立在山頭的遠古巨石一般,根本就不為所動。

但顧朝也沒有絲毫的輕敵之心,他在而對傲冷無形的攻勢時,同樣不斷的幻變著自己的“勢”,以此相抗。

如果說前一刻的顧朝如無形的風,無邊的海一般虛無縹緲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就如同一座頂天立地的高山。

給對手一種磅礴厚重,難以抗拒的壓迫感,讓人心裏產生一種不可撼動的心理壓製。

但是傲冷也絕無愧是三品超凡境的高手,麵對如此重壓,他竟絲毫不為所動!

這並不是說傲冷在氣勢上更勝一籌。

隻是作為一名真正的武者,他越是遇到此自己難於勝出的對手,就越覺得有挑戰性,越能激發出自己久違的戰意。

傲冷相信,在他的武道裏,自己會遇強愈強,在不斷的戰鬥中完善自我,並在這種高壓之中悟出武道的真諦。

看到傲冷這種狂熱的精神狀態,顧朝也不由得在心裏叫出一聲好來。

顧朝清楚的知道,傲冷是和陸承一樣的天生武者,他們的骨子裏都帶有那種為了成為強者而戰的瘋狂血液。

在麵對這種人的時侯,不能以常理去判斷他。

而在他電光石火的思索間,隻聽見傲冷一聲輕喝,陡地起身,出槍。

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突然而沒有前兆,但卻偏偏有一種行雲流水的視覺效果,好象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隻見其槍尖不斷地旋轉,帶動四周的空氣劃破虛空,不著一絲痕跡的出現在顧朝眼前,給人一種十分強橫的力量感。

好象是在告訴顧朝,這一柄槍是不容輕視的,而槍的主人同樣可以橫行天地之間。

顧朝見到此種情景,也不由得微微一驚。

但是隨即就鎮定下來,手一伸,果斷拔出那把黑色的戰刀不。

顧朝微退半步,用刀尖迎著迫來的槍頭一劈,正中槍尖,竟沒有半點的差池。

“當”的一聲悶響,刀和槍終於有一個實質上的接觸。

真氣所帶起的狂風,吹散了一直披在顧朝前額的頭發,也震散了顧朝肩本已沉積的雪花。

而被真氣震散雪花四射而出,穿到地上竟直接擊透了泥土,鑽入其中消失不見,環視四周,隻見無數小洞密密麻麻,可見此擊力量之大。

但受此一擊的顧朝卻並沒有退後半步,他的整個身軀如盤石般屹立不倒,沒有落得一絲一毫的下風。

反觀白衣槍侯傲冷,倒是一觸即退,但是隨即一個眨眼的功夫卻又出現在的顧朝身前三尺之處,反應之快就連顧朝都不由的叫出一聲“好”來。

傲冷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攻勢受阻而在精神上有絲毫的懈迨,接下來的攻勢更快,更強,更顯狂野!

漫天的槍影如潮水般湧動,刹時間,顧朝的身邊竟到處都是傲冷的身影。

見到這種情景,他卻是沒有絲毫慌張。

因為從剛才的一擊中,顧朝已經明顯感受到了傲冷招式中的一點破綻,眼前的攻勢雖猛,但是對他卻難以造成半點的傷害。

傲冷又何嚐不知?隻為此時的他是不得不攻,他知道如果他不再搶先一步出手的話,他所麵臨的就可能是顧朝致命的一擊。

這是一種玄乎又玄的精神感應,是超凡境的高手獨有的第六感,外人根本就無從得知。

所以從場麵上來看,看似傲冷占了上風,但是他卻是有苦難言。

顧朝麵對如此猛烈的攻勢,看準時機,一個欺身,左手握拳,右手刀一橫,作勢一推,眼前的攻勢頓然瓦解。

傲冷用槍柄一觸刀鋒,一番交擊下,頓時飄身到兩丈之外。

但是顧朝何許人也?在攻守異勢的局勢下豈能再給對方以機會?

隨著傲冷後退的身形,顧朝一個跨步,竟直接越過眼前的兩丈距離,反手緊貼傲冷的胸前,又是一刀劈出。

很簡練的一刀,卻帶著一種慘烈的味道,使得四周的空氣好象都被這一刀給抽空了一樣,讓人胸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苦悶。

為此,傲冷隻有再退。

他現在不得不退,但又無處可退。

因為此時他已退到懸崖的邊上,任他是宗師境的高手,在此種情況下也隻剩下閉目等死的餘地。

但是顧朝的刀卻再也沒有前進半寸。

因為傲冷現在在笑。

而且是放聲的狂笑,那種笑聲竟有響徹雲霄的力量。

良久,傲冷道:“想不到我傲冷自以為同輩之中天下無敵,如今手中‘囚籠槍’卻不能敵你顧朝三刀,傲某甘拜下風。”

顧朝聞言卻不見一絲動靜的收刀,一揮手,那把深黑色的刀又重回刀鞘。

傲冷拱手道:“既然我的槍連你的刀也困不住,還配叫什麽‘囚籠槍’?一切都罷,從此以後,此槍不再叫‘囚籠槍’當我有一天能再與你一戰的時侯,他才能有它真正的名字。還望顧兄他日不吝再戰!”

說完,竟把手中的槍隨手丟下了身後的懸崖,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