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弦聲兩響,暗箭傷人
常思過趕緊丟掉角弓,抓起身邊的五尺重刀,哐啷拔刀,寒光耀眼,刺激得他體內氣血沸盈,渾身充滿爆炸般力量。
這具身體,很暴力很嗜血啊!
“殺!”
大吼一聲,常思過自己都沒發現,他此時雙眼蒙上了一層淡淡血色。
雙手持刀,刀尖斜指朝下,斜迎著一匹朝他衝來的敵騎殺去。
不論是他的魁壯高大身軀,還是箭術表現,已經引起僅剩的兩騎高度重視,連同後麵落馬的兩個騎士,也飛奔朝著常思過方向殺來。
馬上騎士黑紅的大餅臉滿是殺氣,扭身揮刀,錯開馬頭居高臨下對著側前方猛劈。
很簡單的一劈,人借馬力,刀威倍增!
常思過在奔跑中便意識到這樣與馬上騎士硬碰硬蠻幹,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可此時,他卻有些控製不住身體的戰意燃燒,索性心一橫,不管了。
幹!
戰場上戰機瞬息萬變,他也不敢管。
“啊哈……”
一股熱氣流遍全身,化作巨吼從口腔噴出,常思過腳下前衝,雙臂較勁一翻,重刀迎上猛砍。
“鐺”,火星飛濺,馬上騎士慘叫一聲,戰刀磕碰脫手拋飛,一顆頭顱外加半邊肩膀飛起,殘軀朝後騰空摔去。
戰馬擦身奔過,常思過保持著雙手握刀劈砍姿勢,腳下陷出兩道約五寸深的溝壑,手臂酸麻,渾身大汗淋漓,一時間,他有些脫力定住了。
能硬抗戰馬加騎士力量衝擊,這具身軀的蠻力之巨,遠遠超乎常思過的想象。
難怪,他控製不住身體本能的戰意,或許以往,這二貨就是如此玩命!
等過了眼前這關,他得慢慢挖掘,並掌控這具身體的使用。
他不是以前的二傻子,即便是拚鬥搏命,也得按他的意圖來做。
有這麽好的身體條件,隻知道蠻幹,太可惜了。
馬匹馳騁,有傷卒躲閃不及,被奔跑的空騎撞翻踩踏得骨斷筋折,慘叫連連,另一敵騎在馬背上曲身揮刀,連劈兩名傷卒,凶悍異常。
黑臉老卒腳下急閃,靈活躲開空馬衝撞踐踏,手中腰刀當飛刀使用,回身橫甩,飛斬十數步外一路劈砍過去的敵騎。
騎士眼角掃到寒芒,側身揮刀格擋。
“咣”,擊落了腰刀。
戰騎衝出十餘步,又強行帶轉韁繩,腳下連踢戰馬肚腹,驅使坐騎轉向。
他要趁機斬殺空手的黑臉老卒,也看到與戰騎硬抗,定在那處擺造型的黑大個,自是明白是何緣故,騎士嘴角咧出一絲獰笑,他必須趁對手脫力之際盡快擊殺。
那蠻子,太凶殘厲害,不能讓其恢複過來!
黑臉老卒廝混戰場,慣有經驗,眼見敵騎擊落腰刀,要勒馬轉向來對付他,馬匹速度一時還提不起來,他早就瞅準方位,側撲著翻身幾滾,手上已經撈起一張拋棄的完好角弓,隨手撿一支長箭,腳下半蹲半跪,搭弓便射。
“嘣”,一聲弓弦急響,二十餘步外,馬上騎士拚命揮刀急舞格擋。
半響,騎士沒有察覺戰刀擊打箭矢的磕碰觸感,疑惑著,手上頓了那麽一頓。
騎士陡然意識上了老卒的惡當,手中戰刀後知後覺再次狂舞,始是慢了一拍,“嗖”,一箭疾射,擦過刀鋒正中騎士麵門。
騎士仰身慘叫一頭栽倒下馬,殷紅自額間淌下,轉眼間,便沒了聲息。
黑臉老卒放一次空弦,使詐就近一箭幹掉對麵騎士,耽誤不過數息時間,急轉身,看到右前方三十步遠,什長正截住先前落馬的兩名騎卒酣戰不休。
趕緊搭箭,一箭急射,迫退圍攻什長的其中一敵。
黑臉老卒抓了兩箭,貓著腰身朝側麵跑動,他得尋找戰機一箭斃敵。
剛才一箭,隻是解圍,他怕傷到閃躲騰挪的什長,那箭離敵人稍有距離,以他的年歲,不是逼不得已,他很不願拿刀與敵人硬拚硬打。
用經驗殺敵,用腦子坑敵,才是黑臉老卒所擅長。
果然,兩敵心有顧慮,分出一人揮刀朝這邊殺來,使得穆雙全壓力大減。
黑臉老卒就地半蹲跪姿,搭箭拉開半弦,箭頭指向殺來的大胡子來敵,迫使敵人舞刀,還不時得做出跳躍閃躲的戰術動作,遲滯對方的速度。
箭在弦,引而不發。
黑臉老卒在尋找最佳射箭時機,隻要大胡子稍有鬆懈,一箭便能奪命。
二三十步遠的距離,對付落馬騎士,憑他的經驗,足夠他使詐三四個來回。
必死的局麵大翻盤,黑臉老卒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眼角餘光,稍一掠過傻杵著不動的常思過那邊,黑臉老卒心下滿是無奈,
那傻小子隻知道蠻幹,也不知節省些力氣殺敵,看來往後,還得多加強戰術詭計方麵的教導,再一想想傻小子不知變通,滿腦子的肌肉,他又頗覺得頭疼,
該教的,他早都教了無數遍,傻小子一上戰場就記不住啊。
常思過獲得喘息之機,身上酸軟消散。
他深吸一口充斥血腥的氣息,渾身骨骼劈啪炸響,爆炸般的力量再次遊走全身,戰意重新燃燒,正準備迎上去幫黑臉老卒截殺敵人,突然聽得兩聲弓弦急響。
其中一聲清脆,是發自不遠的黑臉老卒,另一聲隱約,顯然距離不近。
兩道弓弦聲,先後發出的間隔極短,幾乎讓人不辨先後。
黑臉老卒手中的箭射飛了,趔趄著朝前撲倒,後背插一支顫巍巍長箭。
常思過猛然轉身,他看到斜後方,五十步外,一肩膀中箭的短須敵騎,正嘴帶譏誚,半蹲著看向這邊,是先前對射時候受傷落馬敵騎,在關鍵時候,從背後給了黑臉老卒要命的一箭偷襲。
常思過整個人突然被一種莫名悲傷情緒充塞。
他鼻腔酸澀,心如刀割,腦中快速閃過一幅幅影像。
有黑臉老卒教導黑娃箭術、指點刀法、督促練功、端肉給黑娃吃,以及在戰場上給黑娃裹傷等等場景。
甚至還有冰天雪地中,黑臉老卒把快凍僵的瘦小年幼黑娃抗回營帳的模糊記憶畫麵,皆是一閃而過。
“啊啊啊……”
仰天怒嚎,黑娃的殘餘悲傷意識,在此時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