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君王的功勞

南蒼這一次還真是想錯了。

事實上,這一次深夜急召還真不是劉穆之的主意。

趙信雖然稱不上什麽權謀大家,但是畢竟是從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穿越來的,別的不說,他讀過的史書、演義的數量,這個世界怕是沒有人能媲美。

更不要說那些爛大街的宮鬥劇了。

而且他前世好歹也算是一個資本家……手下的打工仔,職場鬥爭什麽的多少也接觸過一點。

所以這些東西他也並非一竅不通。

再加上他來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一次次的鬥智鬥勇,他也不可能沒有絲毫成長。

所以,當錦衣衛把前線戰敗的消息送到他手中的時候,他一開始沒有在意,因為這事在原劇情中早就已經發生過了,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劇情的重演罷了。

最多也就是感歎一下,曆史的慣性,他這隻小蝴蝶雖然已經奮力的扇了好多次翅膀了,但真正的大局卻並沒有因此而發生偏移。

不過隨即靈光一閃,他便猛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麽,雖然不清晰,但卻意識到這個時候他也許可以秀一波存在感。

“秀存在感?”

劉穆之趕到的時候,他的詔令已經傳出去了。

劉穆之聽說之後,先是一愣,隨即卻禁不住眼睛一亮,讚歎一聲“高明”。

但聽趙信說明動機之後,卻又不禁啞然。

仔細一想,卻又發現趙信的定位和描述都十分準確。

而且一點也不幼稚,更不可笑。

趙信見劉穆之表情怪異,一副拚命忍住肌肉抽搐的樣子,也有點不好意思,訕訕笑道:“然後穆之見笑了,朕也知道這種雕蟲小技,沒有什麽太大作用。

不過今時今日,朕能做的也就是這種花拳繡腿了。”

說完不由微微輕歎。

他這段時間雖然動作不少,目前為止也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

但終究還是一個傀儡,權力無法出紫禁一步。

這次七王之亂,本來應該是一個大好機會,但可惜,他手中的籌碼太少。

就算鷸蚌相爭,他也沒法漁翁得利。

能做的也就是耍耍花招,秀秀存在感了。

“陛下此言差矣。”

劉穆之聽到趙信這句話,卻瞬間肅穆起來,正色道:“陛下這一舉措可不是什麽雕蟲小技,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羚羊掛角,大巧不工。

老實說,就算是我,也沒法做到如此恰當及時的反應。”

“呃……”

趙信聞言一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想秀一下存在感的舉動,居然被劉穆之給以這麽高的評價。

“這個……穆之,你這是不是有點……咳,太過了。”

要不是知道劉穆之的人設,他都要以為這是劉穆之在拍馬屁了。

倒是一旁站立的雨化田一陣沉思之後好像明悟了什麽,但是作為一個宦官近侍,他很自覺的管住了自覺的嘴巴,趙信不主動開口詢問,絕對不對朝政妄加評議,這是一個近侍的基本素質。

劉穆之嗬嗬一笑搖搖頭,“陛下,臣此言一點都不過。”

說著微微一頓,隨即正色道:“陛下,常言道蛇無頭不行,作為上位者,當國家遇到大事時,所要做的不是拿出什麽計策,拿出什麽解決方案,而是能夠及時的做出反饋,讓所有人知道誰是這條蛇的頭。

如今南方戰敗的事,京城各方肯定都已經收到了消息,而陛下在所有人都沒有做出反饋的時候,第一個做出了反饋,隻要朝臣今日奉詔來了,那麽之後獲得任何成績,不管是誰主導的。

丞相大人也罷,太尉大人也罷,最後的勝利都是在陛下領導下取得的,史書上都要銘記陛下一筆。”

趙信聽到這裏,心中忽然恍悟,不由微微點頭。

之前隻是隱約有些想法,現在也豁然清晰起來。

“原來如此。”

這個道理其實並不難理解,趙信前世看到的聽到的也不在少數,別的不說,就是曆史上那麽多所謂的盛世明君,除了有限的幾位,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有什麽卓越的功績嗎?

很多不過就是當時的事件恰巧發生在他的時代而已。

但是不管是恰巧也好,還是其他人的功勞也好,作為君王隻要做出了反饋,那麽這功績就是他的領導之功。

“那他們要是不奉詔呢?”

李存孝在旁眼睛瞪的溜圓,好像聽得很認真,但是目光卻明顯有些散亂,顯然他並沒有完全聽懂。

不過對於他這個問題,劉穆之隻是微微一笑,不容置疑的道:“他們不敢!”

趙信同樣也微微一笑。

不奉詔,嗬嗬……

要是平時那些朝臣或許敢不奉詔,甚至會有稱病的,但這個時機,趙信倒是希望有這種肉頭,那麽他正好再刷一波存在感。

這是戰時,是國難當頭,這種時候你不奉詔,你是不想為國效力了嗎?

那好,你不用來了,永遠都不用來了。

可惜,大秦朝堂或許有蠢貨,但蠢到這種地步的怕是已經早死了。

當眾臣在黃門官引領下步入勤政殿,趙信端坐禦座之上,目光一掃,不由微微失望,居然該來的都來了。

哎,存在感刷不成了。

不過心中雖然遺憾,但麵上卻很平靜,靜靜的看著一眾朝臣大禮參拜,趙信麵上古井不波。

但看到前排的那幾個家夥隻是微微躬身,隻是微微皺眉,也沒太過在意。

大秦在製度上依然還保留著對朝臣一定的尊重,即使是在朝堂之上,三公九卿也不用行跪拜之禮,部分場合和天子坐而論道也是常態。

倒也不算是崔岑等人跋扈驕橫。

而且作為一個穿越者,趙信也不太在乎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

等眾人行禮完畢之後,微微擺手道:“眾卿免禮,此處不是紫宸殿,也不是早朝,眾卿不必拘禮。”

說罷又對旁邊太監吩咐道:“給眾卿看座!”

一眾太監宮女也早有準備,很快便有人搬來繡墩,請一眾公卿落座。

不過趙信目光隨意一掃,便發現在場大多數朝臣都還維持著最起碼的臣道,並沒有坐實。

不過卻也有例外,首先就是崔岑和南蒼,這兩人雖然不算大馬金刀,但也都坐的踏踏實實的。

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公卿,同樣正襟危坐,甚至還有人拿目光瞥向那些沒用坐實的朝臣,頗有譏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