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南宮裳

憑良心設身處地的想一下,韓卓武不服是有道理的。

但是道理這東西從來都不是簡單可以說出來的。

領導有時候不用你,未必不是為了考驗你。

但是作為被考驗的對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多少人能看透這是個考驗呢?

反過來說,要是看透了,那這又算什麽考驗呢?

很多人都說,人性是不能考驗的。

但是對於領導來說,他所用的人卻必須要經過考驗。

這就是一個矛盾。

同樣的矛盾還在夫妻之間,有人說夫妻之間最不能考驗,也千萬不要考驗,否則必然會後悔。

但關鍵是你不安排考驗,生活會安排。

自己安排的綠帽子固然會戴的明明白白,生活安排的綠帽子卻會戴的不知不覺。

關鍵就是你是要明明白白,還是要不知不覺。

這就是一個選擇的問題。

這也的矛盾在社會之中無處不在。

所以很多人也都是倒在這個考驗上。

當然對於趙信的手下來說,還有個問題就是,係統會明確告訴他,這個人沒什麽忠心。

而韓卓武是萬萬沒想到的,他的這番遭遇,其實就是因為特麽有個叫做係統的東西,說他沒有忠心。

甚至連劉穆之等人在這件事也猜錯了,他們也以為趙信特意冷落韓卓武,是因為要大用這個人,所以才會故意考驗。

想多了,趙信的這個任命就是敷衍了事。

希望他能安心養老,這樣也算得個善終。

為什麽又要用劉峙呢?

倒不是劉峙有多忠心。

而是因為在分別見過這兩人之後,這兩人的忠心值一個本來不高,但是卻有在增加。

一個本來不高,完事之後,卻毫無改變,甚至還因為不滿待遇,不增反降。

趙信沒有直接殺人,已經算是顧慮臉麵了,還想重用?

當然這是趙信的立場。

在他看來這樣安排就是最好的,對雙方都好。

但韓卓武顯然是不會這麽看的。

趙信覺得自己給了韓卓武善終的機會,已經是恩賜了。,

而韓卓武卻說:“呸,老子要的不是這個。”

而這個時候,有人找到了韓卓武。

這個人便是南宮裳,南宮家當代後起之秀。

人稱南宮小君侯。

見到韓卓武南宮裳隻說了一句話,“先生有大才,當有大功業。”

瞬間就贏得了韓卓武的認可。

雖然口中隻是道:“韓某腐朽無用之人,何談大功業。”

南宮裳卻不反駁,隻是又說,“先生可知,先生之才因何不能為皇帝所用?”

韓卓武微微皺眉,隨即苦笑道:“小君侯嚴重了,韓某不能為天子所用,自然是因為才德尚淺,不入君眼而已。”

這樣的話顯然和前麵一句一樣,言不由衷。

不過這一次南宮裳卻搖頭一笑道:“非也,先生不能皇帝所用,正是因為知道先生有大才。”

韓卓武聞言一怔,隨即失笑道:“小君侯這話老夫倒是聽不懂了,韓某要是真有小君侯所言的大才,天子亦知我,因何不用。

難不成小君侯要說皇帝乃是昏庸之主,不能用賢嗎?”

南宮裳再次搖頭,“若是一年以前,吾肯定會這麽說,半載之前,吾也可能會這麽說。

但時至今日,皇帝可能不是明主,但要說昏庸,那將崔氏,將吾輩置於何地。

要在下說來,當今天子不但不昏庸,反而才智皆為一時之選,當今天下能企及者不過二三。

而皇帝身邊,如劉穆之等人,雖然或許才不及先生,卻也都是上上人品,談何不能用賢。

更有文山先生(劉峙)之前乃是崔岑信重第一之人,而且從未背離,皇帝如今也以光祿大夫委任,可謂不計前嫌。

說是有明主之象也不為過了。”

韓卓武再次一怔,這一次是真的意外了,他沒想到南宮裳居然把當今天子說的這麽高。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世家和天子之間矛盾不可化解。

他都要以為,南宮裳是天子的人了。

眸中神光不由明滅不定的看著南宮裳,“既是如此,小君侯要有何說我?”

這句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皇帝這麽好了,那你來這裏還要怎麽策動我呢?你總不可能就是來吹捧皇帝一波的吧?”

南宮裳自然不是為了來吹捧皇帝的。

他之所以不說皇帝壞話,那是因為韓卓武很清楚,他和皇帝的立場是敵非友。

那麽他無論如何貶損皇帝,韓卓武聽來也不會就是來自敵人的詆毀罷了,根本不當真。

甚至還要因此看輕他。

所以他才反其道而行之。

一番吹捧果然讓韓卓武心生疑竇了。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他深知一個道理,要說動一個人,除了要利益之外,還要讓他心中有遲疑,有疑慮。

否則防備之心就不可能有間隙。

到此時,他的目的算是初步達成了。

這才微微一笑,目光直視韓卓武道:“古有名劍,名為無當,此劍鑄成,天下無可與之匹敵者。

然則此劍周身皆鋒銳,因而不可安柄。

故而世人皆知其利,卻無有敢用之者。

在孤看來,先生便是此劍也!”

這話一出,韓卓武臉色連連變幻。

因為南宮裳這番很明白,就是在告訴韓卓武。

皇帝知道你有本事,皇帝也不是昏聵之主,皇帝也能夠知人善用。

但是他不會用你,因為他知道你沒有忠心,沒有道義,甚至沒有底線。

什麽都沒有,所以就像利劍周身都是鋒銳,不能安裝劍柄,誰敢用你。

未傷人先傷己。

這一句話等於一下子絕了韓卓武所有的希望。

而且他偏偏說的又是事實。

連韓卓武自己也知道。

所以他連反駁都沒法反駁。

半晌方才定下來,抬頭也直視南宮裳,“既如此,小君侯所為何來?”

皇帝都不敢用我,你敢嗎?

南宮裳卻隻是一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麵前的茶盞,若無其事的吹了吹,然後悠閑的抿了一口氣,一臉陶醉的讚道:“好茶,這樣的飲茶之法是來自天下居吧。

據說這樣的飲茶法也是當今天子創新的,僅此一項,邊讓茶這種原本隻有蜀地人才好的飲品,如今已經成為京城達官貴族無人不好之物了。

而僅此一項,天下居據說便盈利不止數萬錢。

而且據說朝廷如今已經定下律法,規定此物與鹽鐵一般,隻有皇家才允許才能販賣。

別的不說,皇帝這牟利之能,便讓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