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沒有人比朕更寬容

要是平時,這些太學生非得樂暈過去不可。

但此時,這些太學生也有要暈的感覺,卻不是樂的,而是慌的。

不過凡是人群之中,總還是有愣頭青。

人群之中有慌的,卻也有感覺到機會的。

這麽多大佬,我要是把這些人全部幹翻了,這得是多大的名聲啊!

雖然感覺有點懸。

但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名標史冊就在今日了。

恰在此時,龍椅上端坐的皇帝卻先開口了。

但是卻不是向他們開口,而是轉頭對那些大儒名仕開口道:“好了,看清楚有沒有你們家的人,有就領人吧。

曹雄,把人數和名字記上!”

“喏!”

曹雄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有些亢奮的等在一旁。

他有預感,今天將是他從出生以來最輝煌的一天。

他不僅要在皇帝身邊見證一場盛事,他還要把這些崔黨的逆賊們全部關進自己的東廠,還有這幫逆賊的滿門。

全部,全部都要,一個都不給西廠那幫家夥留,哇,哈哈~!

聽到皇帝讓他記賬,雖然感覺有些遺憾,記一個他的東廠就意味著少一個。

但是記一個也等於是幫皇帝掙了十萬石,想想又覺得挺值的。

唯一遺憾的是,皇帝沒有采納他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建議,覺得皇帝對這群世家信任的太過了。

不過……皇帝仁德,老奴回頭卻要盯緊這些人,不能讓他們賴了陛下的賬。

心中這樣想著,一邊用舌尖舔了舔筆尖,一邊對一眾名宿道:“各位賢德,誰先開始啊?”

一眾名仕大儒對望一樣,其中一位大儒朝皇帝拱手一禮,然後道:“老朽先吧。”

說完轉頭朝那群崔黨百官中的一人和一名太學生一瞪眼,嗬斥道:“梁輝,梁讚,你們兩個混賬還不滾一邊去!”

那兩個被太點到名字的兩人,本來剛才看到他的時候就慌了,那名百官倒還好,那名叫梁讚的太學生,更是不停的往後躲,生怕這位老祖看見自己。

結果還是沒躲了。

被點到名字,兩人都是一哆嗦。

而崔黨和太學生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這老人點名。

童觀月和陸謙才驟然反應過來。

童觀月不等那兩人動作,立刻上前一步,朝那老人喝問道:“梁公,您也是京中名仕,道德君子,丞相對您老也一直敬重有加,莫非今日要助紂為虐。

要為這昏君張目嗎?”

他說著拿手一指趙信。

可是他話音未落,趙信背後,便有一道箭矢飛出,一下便洞穿了他的手掌。

“啊~!”

童觀月啊的一聲慘叫,連退幾步,嚇的身後的人下意識的紛紛躲閃。

還是陸謙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了,才讓他沒有變成滾地葫蘆。

但是手掌卻連同小臂一起被一支箭矢斜斜的射了個對穿。

霎時間血流如注。

童觀月目眥欲裂,抬頭一看,卻見趙信身後一個持弓的番子,正好整以暇的從箭壺抽搐一支箭矢,卻沒有上弦,隻是隨意搭在弓上,從容不迫。

見童觀月抬頭看向自己,才冷笑一聲,森然道:“以手指君,大逆不道,暫廢一臂!”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趙信留在身邊的萬超。

童觀月又驚又怒,同時還有些恐懼。

他能感覺到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看死人一樣。

其他人同樣是即驚且懼。

雖然也有憤怒,但是卻感覺手腳發涼,一時間除了萬超的吸冷氣聲,居然沒人敢開口。

陸謙臉色也是瞬息百變,旋即抬頭目視趙信,問道:“陛下,難道今日打算要殺盡吾等麽?”

“陸謙!”

趙信若有所思的喊出了陸謙的名字。

隨即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此人的身上。這也是他從崔黨眾人闖進來之後,第一次正視這些崔黨的某一個人。

微微有些讚賞的道:“日前朕於北書房與侍中劉穆之等諸卿談及崔黨諸人,最惋惜者便是你了。”

陸謙沒想到趙信居然會這麽說,眼神微微閃爍,有些複雜的一笑道:“嗬嗬,沒想到陸謙居然還能入得了陛下法眼,可惜,陸謙不敢當陛下謬讚。”

而童觀月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麵容,聽到兩人的對話卻更加多了一份扭曲。

突然再次厲聲道:“兄長,莫要與這暴虐昏君多言,吾等今日來此,無不早有赴死之誌,怕他何來!”

說罷又咬牙朝趙信道:“昏君,你要殺便殺,身為君王卻不聽諫言,哈哈,吾等今日便是你的明朝。

何況煌煌青史自然會為吾等正名!”

趙信身後的萬超見他依然出言不遜,抬手便又要搭箭。

趙信卻一抬手止住了他。

不過他也沒去理會童觀月,而是繼續對陸謙搖搖頭道:“非是謬讚。

你私德不差,能力也不差,崔黨之中,身居九卿,而能當位者,唯有汝一人而已。

但可惜了,你的私德終究隻是小德。

你隻記小恩小惠,卻不記國家之大德,可惜。”

“不,陛下還是謬讚了。”

陸謙再次一笑道:“陸謙所記者也是君恩,隻是不是陛下的君恩罷了。”

聽到他這句話,趙信身後眾人都是一皺眉。

曹雄萬超等人更是目露殺意。

就是馮忠也是臉色陰沉。

趙信卻並不在意的搖頭道:“你聽錯了,朕說的是國恩,非是君恩。”

他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怔,馮忠等人更是目露驚色。

陸謙第一次微微皺眉,有些詫異的看著趙信,同時又有點聽不懂趙信是什麽意思。

趙信卻不在意,緩緩起身,目光一掃眾人道:“朕曾聽聞一句話,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很好聽的一句話,可朕卻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眾人聞言再次臉色微變。

趙信卻不管他們,隻是繼續道:“不要說率土之濱,普天之下了,就是這大秦的京城之地,朝堂之上,也不是所有的忠臣都忠於朕。

他們有人忠於大秦,有人忠於趙氏,有人忠於天下人。

不過沒關係,隻要他還心係大秦,心係天下百姓,朕就可以容他,因為他和朕的目標就是一至的,縱然有衝突也可以妥協,調和,平衡。”

趙信說到此處,不少人神色都微微變幻,看向趙信的目光都有些驚異。

有人驚訝,有人驚愕,還有人錯愕,當然也少不了冷笑不屑的,不一而足。

趙信卻轉頭再次看向陸謙,“但是你呢,你身為大秦九卿,受百姓供養,領朝廷名爵,你可曾有一日記得百姓之恩?

你可曾記得是這片土地養育你,還有你的祖祖輩輩?

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