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掌教真人看著院門上的鎖，喟然道：“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三長老不解道：“住在這裏的人是？”
掌教真人柔聲道：“一位可以改變整個南州局勢的人。”
三長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吃驚道：“難道就是安寧的那個領路人？”
掌教真人再次看向小院，緩緩道：“若不是那個孩子出現，我至今都不知道在這青陽山下，竟然藏著這麽一位人物。”
三長老點頭道：“能瞞過掌教師兄這麽多年，此人最起碼是一名窺天鏡強者，這種級別的人，確實能夠改變南州當下的形勢。隻可惜……”
掌教真人笑著道：“就算沒有走，我們也不見得能讓他出手，不過也並非沒有收獲，他既然已經走了，就證明他已經將那孩子徹底交給了青陽宗。”
一提到安寧，三長老就有些不自在，苦澀道：“掌教師兄帶我來，是想讓我明白這個安寧的身後，有這麽一個強者，讓我徹底斷了念想？”
掌教真人轉身離開，一邊緩緩道：“還記得幼年時，在私塾裏先生教我們懂得了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離開私塾，上山修行，隨著年紀越大，境界越高，對錯反而顯得沒那麽重要了，更多的是權衡利弊，趨利避害。”
三長老聽著，覺得有些諷刺。
掌教真人接著道：“我帶你來，並非是讓你知難而退，徹底斷了念想，而是讓你認清現實，了解其中利害，至於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在於你。”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這位三長老，“我們這一輩，論天賦，無人能出師弟左右，當初師尊將掌教之位傳與我，並非是因為我入門早，境界高，而是師尊知道師弟你在乎太多，就像現在，既舍不下本心，又放不下大道，所以才會在幻境中給一個孩子一劍打落六重山。”
三長老急忙道：“多謝掌教師兄教導。”
掌教真人笑著搖了搖頭，“能不能登峰，在於你能不能想通，但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你跟那孩子，早晚都有一戰，不是仇人之間的相互廝殺，就是狹路相逢的大道之爭。”
三長老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平複。
按照掌教真人的法令，所有執事弟子都要跟著大長老下山，安寧作為執事弟子，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禦劍便成了安寧當下必須學會的事情。
按照大師兄玄都的說法，驚鴻馭物，是靈氣外放，以神識引導，從而達到駕馭物體的方法，這一點有些類似於煉丹，安寧能夠做到，但所謂入微禦物，是以心為之，安寧始終不得要領。
而且安寧一直有個疑惑，禦劍是因為禦劍載人而行，可三師兄和六師姐那種直接踏空而行，卻完全沒有依靠任何外物，這跟大師兄所說的禦物載物完全相悖。
於是他便找了蘇茹，討教關於禦空而行的知識。
蘇茹原本是個熱心腸，而且對這位小師弟並不厭惡，隻是因為輸了五塊靈石，有些悶悶不樂，看到安寧來請教自己，便伸出手掌道：“五塊靈石，我就教你。”
安寧身上確實有十塊靈石，是剛從三師兄那裏贏來的，算是不義之財，便拿出所有靈石道：“我拿著也沒用，就全給師姐了。”
蘇茹看著桌上的靈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擺手道：“我要回我的五塊就行了，剩下的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兩人分贓完畢，蘇茹便直接道：“所謂禦物，其實隻是一種概念，這其中又涉及到浮光境界的神識，神識又稱之為靈識，屬於靈魂力的一種，是每個人天生就擁有的能力，隻是強弱有別。”
說完她手指微動，安寧手中的一塊靈石便飛了起來，然後第二塊，第三塊，相互在空中疊加。
蘇茹解釋道：“就像這樣，我隻是用靈識驅動最下麵的靈石，上麵的靈石有了依托，便不會下墜。簡單來說，禦物算是馭物的升級，隻是將靈氣變成了靈識，所以可以做到隨心而動，日行千裏。”
安寧點頭道：“好像明白了。”
靈體境是淬煉體魄，使身體達到脫胎換骨的效果，浮光境則是淬煉靈魂，從而強大神識，驚鴻境則是以神識驅動靈力，達到馭物的效果，而入微則是直接釋放神識，以神識禦物。
馭，是需要掌控，就如駕車，需要有韁繩牽引操控，禦，則是更加微妙，完全是以心念驅使，同樣拿駕車來說，就像是駕車者跟拉車的馬達成了共識，駕車者心念所向，拉車的馬便會跟隨駕車者的心念行動。
蘇茹點頭道：“你試試？”
說完收回自己的靈識，那些靈石便依次落在桌麵上。
安寧開始釋放靈識，很快發現靈石與他就像達成了某種協議，緩緩離開桌麵。
蘇茹拿起一塊靈石放在浮空的靈石之上，似乎是有了重量，浮起來的靈石下降了一些距離，但並沒有落在桌麵上。
蘇茹笑著道：“沒那麽難，對吧。”
安寧心念一動，兩塊靈石便繼續上升。
安寧收起神識，問道：“可你跟三師兄卻沒有依靠任何物體，便可以禦空而行，是怎麽做到的？”
蘇茹笑著道：“你也可以啊，天地間本就存在著無數靈氣，將這些靈氣聚集在腳下作為依托不就行了。”
安寧愕然。
蘇茹笑著道：“其實到了入微境，萬物皆可禦，任何物體都可以作為禦空的手段，隻是你見過有人踩著石頭飛行？”
安寧搖頭。
蘇茹點頭道：“那就是了，禦劍風流，踏空瀟灑，行走江湖，不就是講究個高手風範嘛，就比如二師兄，踩著符籙而行，腳下金光閃閃，多氣派。”
安寧離開蘇茹的住處，自己練習禦劍，其實隻要知道方法，禦物載物和禦劍載人，其實並無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需要損耗靈識的多少。
除了禦劍，安寧還嚐試了踩著石頭樹枝飛行，也嚐試直接踏空而行，確實跟蘇茹說的是一樣的道理，而且禦劍確實更加氣派一些。
學會了禦劍，安寧也很快明白所謂日行千裏，其實隻是對禦劍的速度而言，真要做到還是很困難，因為以如今安寧的境界，神識頂多隻能堅持一炷香左右。
第二天一早，由大師兄玄都領著眾人前往華陽峰聚集，除了落雲峰七人，還有九個執事弟子，加上大長老，一共十七人。
此次下山，除了保證那位康平王的安全，也算是作為這些執事弟子的一次曆練。
眾人走下華陽峰後，翼國那些探子很快就有了舉動，要麽去通風報信，要麽尾隨眾人，對於這些人的舉動，安寧都能察覺出來，更別說境界更高的大師兄和大長老，隻是他們都假裝不知道，安寧自然也不會表現出來。
離開青陽山之後，一路向北，一路上走走停停，沒有刻意加快腳步甩掉那些翼國探子，也沒有刻意領著這些人兜圈子，該吃飯吃飯，該修行修行，完全就當那些人不存在。
安寧除了練劍，也會研習《開山拳》和《七星步》，開山拳屬於大開大合的剛猛路數，講究一個一往無前的氣勢，七星步主身法靈活，分別以北鬥七星為步伐方位，很是玄奇精妙。
而且這七星步不論是配合劍法還是拳法，都無比契合，這也就等於增加了拳法和劍法的威力。
這是安寧比較喜歡的兩件禮物，當然二師兄送的玉佩也不俗，安寧就佩戴在身上，要知道，那可是可以擋下龍鳴鏡強者一擊的存在，關鍵時候，說不定就能保住一條命。
五師兄送的那支筆也不簡單，流光氳氤，帶在身邊，就能讓人心境祥和，對修行大有裨益，至於四師姐送的盒子，裝著一個金甲小人，安寧至今也沒弄清楚這小人的妙用，不過那盒子有些類似於空間物，光是這盒子，就價值不菲。
如今的青陽城甲士林立，城牆上布滿了各種勁弩，箭頭散發著刺眼的光芒，城中百姓也早已北上逃命，隻留下一些走不動和不願走的老弱病殘。
按照原本的計劃，那位康平王會在今日到達青陽鎮，然後直接南下前往青陽宗，安寧等人隻需要等這位康平王南下之後跟著，保證他不會出現危險，不用跟這位康平王碰麵。
但安寧很清楚，這位康平王一旦出現，所有的暗流都會湧現，一切的風平浪靜也會變成狂風暴雨。
進入青陽城之後，安寧說要去見一個人，大長老欣然答允，於是安寧便離開了隊伍，先去了濟世堂，卻發現濟世堂的大門已經上鎖，打聽之後才知道孫大夫已經北上，知道這位孫大夫依舊活著，安寧鬆了一口氣。
接著安寧又去了東城外的湖邊小院，卻發現小院也已經上鎖，心情有些失落，在小院門前站了一會，重新返回青陽城。
他原本是打算去看一看幺姑的，如今他已經能夠禦劍，來回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但安寧沒有，一來禦劍太過招搖，如今整個青陽城可謂是鶴唳風聲，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這些麻煩很可能會牽扯到山裏的人，二來就算見了，安寧也不知道跟她說什麽。
幺姑對他的情感，安寧以前或許不懂，但如今不可能不懂，所以安寧自覺不見或許會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