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挖寶進行時

劉偉業搓著手低聲問道:“有黃貨沒?”

所謂“黃貨”,金子是也。

齊睿點頭道:“有。”

劉偉業來勁了,說:“那是得趕緊起出來,免得夜長夢多。”

齊睿再次點頭,說:“我也是這個意思,早起出來早安心。”

劉偉業把胸脯拍得梆梆響,壓低聲音說:“那咱就半夜裏開幹,這事兒得悄麽聲進行才成。”

兩人對視一眼,賊兮兮笑了起來。

下午三點鍾,雨勢見小。

噗通!

一個小家夥從牆頭上翻下來,驚醒了正在打盹的齊睿。

他一扭頭,發現沈家小子正拚了命往屋裏跑,立刻竄起來,騰騰兩個大步追上他,眼看著小家夥一隻腳都邁進門檻了,齊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猛地往後一拉。

這時候,一陣地動山搖,強烈地餘震再次襲來,齊睿腳下一個趔趄,更不敢掉以輕心,穩穩站住後把小家夥抱起來,邁開大步轉身就跑。

剛跑到院子中央,通的一聲,沈家的兩間東房變成了一堆瓦礫。

齊睿一腦門子汗,驚得都快心梗了,這也他就是一直留著心呢,不然非要釀成大禍不可。

看著懷裏如驚弓之鳥的沈軍,齊睿氣呼呼嗬斥道:“小軍子,你不要命了?這是什麽時候啊?咋還往屋裏闖呢?”

被齊睿一頓斥責,沈軍嚇得瑟瑟發抖,摟著他的脖子淚珠子劈裏啪啦往下掉,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大爺這會兒也走了過來,見哥兒倆安然無恙,遂鬆了口氣,拍了下齊睿的肩膀,他說道:“就別埋怨孩子了,他還小,不懂事,人沒事兒就好。軍子啊,你也是個命大的,要不是你睿子哥,你這條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齊睿說道:“真是個不省心的。”

聽街坊說兒子差點被埋了,被齊睿救了下來,沈雪鬆和馮桂芝兩口子心急火燎小跑過來,也顧不上破房子坍塌了,見兒子全須全尾的,正趴在齊睿肩膀上掉金豆子,遂鬆了口氣,倆人接著噗通給齊睿跪下了。

馮桂芝聲淚俱下,“小睿啊,你救了小軍一條命啊,嬸子,嬸子給你道謝了……”

沈雪鬆也是淚流滿麵,“睿子,叔兒也感謝你啊,你是我們家軍子的救命恩人呐。”

齊睿一看,立馬將沈軍遞給劉老爺子,快步走到兩人跟前,生拉硬拽將兩口子扶起來,說道:“叔兒,嬸兒,這是幹嘛呀,可使不得,您二位這不是折我的壽嘛。大家一個院兒住著,我還能眼睜睜看著小軍子丟了命不成?您二位可千萬別跟我客氣了,隻要軍子沒事兒,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兒。”

沈雪鬆淚眼朦朧點著頭,抓著齊睿的手激動地說道:“不管咋說,你都是軍子的救命恩人,這份情,叔兒記心裏啦。”

拍拍他的手背,齊睿說道:“別激動,別激動,我知道,我知道。”

瞅一眼趴劉大爺懷裏跟受了驚的小雞子似的沈軍,馮桂芝勃然大怒,衝上去把他拽過來,那通打啊,打得沈軍哇哇直叫喚。

“我讓你調皮!讓你搗蛋!讓你不聽話!我看你今後還敢不敢亂跑了!”大巴掌雨點子似的落在沈軍的屁股上,這貨哭得那叫一個響亮。

“狠狠地打!不打他一頓,他不長記性!”沈雪鬆一個脾氣溫和,見了誰都不說話先笑的人民教師,這時候非但不勸,還在旁邊加油助威,可見也是氣壞了。

見沈軍嗓子都快喊劈了,齊睿樂嗬起來,添油加醋道:“該!讓你個小子調皮搗蛋。”

劉大爺走到沈雪鬆身邊,臉上帶著不滿,斥責他道:“你們兩個大人,怎麽就看不好一個孩子呢?現在什麽形勢啊,還放任他滿地亂跑,簡直胡鬧!”

沈雪鬆滿臉羞愧,說:“我倆正幫著老滿頭兒搭棚子呢,說好了讓小軍跟著小雨一起玩兒,一眨麽眼兒的工夫,這孩子就跑了,都怪我沒看好他,讓大家跟著擔驚受怕了。”

劉大爺歎息一聲,說道:“好在沒出大事兒,要不然你後悔都來不及。”

飛快地抹了把淚,沈雪鬆點著頭,說道:“多虧了小睿啊。”

“睿哥,救兄弟一條命吧,兄弟快要被這女人打死啦……”沈軍還有工夫貧呢,嗷嗷叫喚著衝齊睿伸著手。

齊睿簡直哭笑不得,走過去對馮桂芝說道:“嬸兒,打兩下解解恨得了,真要是打出個好歹來,不還得您花錢給他治麽,再說現在醫療資源這麽緊張,去看病都得排號,咱就別給醫生們添麻煩啦。”

這貨一席話把大家逗得都笑了起來。

馮桂芝也是沒憋住,噗嗤一笑,把沈軍放在地上,拉著齊睿的手,滿臉感激道:“嬸兒聽你的,饒他這一回。小睿啊,你讓嬸兒咋報答你好啊?”

說著,又掉了淚。

齊睿也很無奈,他真不圖人家報答啊,趕忙說道:“嬸子,報答之類的話今後就別說了,都是我應該做的。”

劉大爺幽幽說了句:“你們兩口子真想報答小睿,認他做個幹兒子吧。”

兩口子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沈雪鬆忙說道:“如果小睿不介意的話,我們倆肯定願意啊。”

齊睿心說,哥們兒是個重生人士啊,將來的成就能差了?你倆真是好眼光。

但是他真沒打算認什麽幹爹幹媽,見沈雪鬆兩口子目光灼灼的,當真事兒了,便說道:“叔兒、嬸兒,這事兒吧,我自個兒做不了主,得等我媽回來後征求一下她的意見才行。其實吧,咱都一個院兒住著,不是親人勝似親人,這認不認幹親,也不耽誤咱們兩家親近。”

沈雪鬆尋思尋思,是這個理兒,也知道齊睿大概不大願意認幹親,就不再勉強他,說道:“那行,等慧茹姐回來後你跟她說一聲,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咱再說。”

沈軍這會兒回過神來了,捂著屁股扭噠扭噠走到齊睿跟前,抱著他的大腿做一臉無辜狀,“睿哥,你是看不上這倆貨麽?”

齊睿都快瘋掉了,這家夥,很有逗比潛質啊。

板著臉,齊睿說道:“我是看揍你揍得輕了,再調皮搗蛋,小心睿哥的巴掌也落在你屁股上。”

“啊!”沈軍也顧不上屁股疼了,掉頭嗖地跑了,“小爺還會回來噠!”

“哈哈哈哈……”

幾個人都笑壞了。

今天的晚飯是燉冬瓜,這年頭,買啥都要票,肉票、布票、煙酒糖茶票,種類繁多。

要不是趕上地震,想白吃一頓大鍋飯都不容易。

周師傅的手藝不是蓋的,冬瓜燉的軟爛入味,湯汁鮮香四溢,齊睿和劉偉業又偷摸喝上了。

用齊歆的話說,這就是倆酒蒙子。

趙一鳴和劉振堂走過來,見二人推杯換盞的好不愜意,便都坐下來,也不客氣,大劉端著小劉的茶缸子,趙一鳴把齊睿的酒杯搶過來,倆人開喝。

劉偉業和齊睿目瞪狗呆。

“這牛二從哪兒弄的啊?”趙一鳴問齊睿道。

“偉業哥偷來的。”齊睿磕巴都沒打一個,直接把劉偉業給賣了個一幹二淨。

“扯,文化人怎麽能說偷呢,竊之,竊之懂不懂?”劉偉業也是個逗比,一點都不覺得害臊,反而還有些洋洋得意。

被劉振堂一筷子敲到腦門兒上。

振堂哥說道:“不知道丟人害臊的啥玩意兒,這話虧你也能說得出來。我已經把錢給張叔兒了,回頭你把酒拿出來,各家都分兩瓶。”

劉偉業悶著頭不吱聲了,顯然有點不甘心。

看得齊睿趙一鳴直樂。

這天兒並沒有因為一場暴雨的到來清涼幾分,反而更加悶熱了。

知了猴兒吱吱地叫著,攪得人心煩意亂。

齊歆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床板上,腦門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齊睿拿個馬紮坐在床板前,搖著大蒲扇給小丫頭扇著,抬手攏了攏散落在丫頭額前的碎發,目光柔和望著她,不時微微一笑。

坐在長條凳上的劉大爺看著這溫情的一幕,嘴角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多好的兩個孩子啊,相親相愛的,可惜了,錯生在了這麽個動**的年代。

齊歆額頭上的汗珠子漸漸消失,俊俏的小臉浮上一層紅暈,睡姿憨態可掬,嬌俏可人。

劉偉業悄麽聲走過來,拍了下齊睿的肩膀,衝他一努嘴。

劉大爺起身過來了,對齊睿低聲說道:“去辦你倆的正事兒,小歆交給我看著就行了。”

敢情老頭兒全知道。

齊睿也不跟他矯情,把手中的蒲扇遞給他,說道:“那就麻煩劉大爺了。”

劉明華微微點頭。

齊睿跟劉偉業相視一笑,一人扛著一把鋤頭走到齊家老屋前。

這貨對姥爺埋藏寶貝的地方大致上有些印象,但是看著這片瓦礫堆,也有些愁眉不展。

“咱倆幹,一晚上都不一定能挖出來,要不,我把一鳴喊過來幫忙?”齊睿征求劉偉業的意見。

劉偉業知道齊睿跟趙一鳴關係好,倆人是發小、鐵磁,光著屁股撒尿和泥玩到大的交情,屬於絕對信得過的類型,便說道:“成啊,你去喊他,別驚動太多人,人多嘴雜的,把風聲露出去就不好了。”

見劉偉業考慮的周全,齊睿便更加放心,笑道:“我心裏有數,一鳴也不是個大嘴巴,我這就去前院喊他。”

齊睿快步走到前院,見趙一鳴還沒睡,正坐在床板上跟大家夥兒侃大山,便咳嗽了一聲,衝他使了個眼色。

趙一鳴心領神會,走過來,輕聲問道:“有事兒?”

跟他不需要客氣,齊睿說道:“嗯,去找把鋤頭,來後院幫我個忙。”

趙一鳴點點頭,轉身走進地震棚,抄起把鋤頭跟齊睿回了後院。

看著一堆碎磚碎瓦碎石頭,齊睿皺著眉爬上去,在西屋最西側耳房後麵三米的地方停下來,朝兩人招手。

“就是這兒,方圓不會超過半米,朝下挖一準兒能找到。”他說道。

趙一鳴有點懵,問了句:“挖什麽呀?難不成地底下埋著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