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社會我柔姐

吉戎菲想想也是,老孫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四個人進去後,又得忙著單位改製,又得安撫人心,經常性得一早就走,半夜才回來,焦頭爛額的,哪有工夫跟自己說這些啊。

“算你過關了。”吉戎菲說完,扭頭拉著齊睿的手,說道:“走,兒砸,跟媽去裏屋說話,讓他們這幫老爺們兒在外麵聊。”

這阿姨也太熱情了,標準的北京大妞兒做派,二話不說拉著齊睿就走,還有點要強行認幹兒的節奏。

齊睿很無奈,卻也不能拂了吉戎菲的心意,答應一聲,跟著她走進老孫的書房。

孫誌平和孫曉柔兄妹倆也跟了進來。

誌平兄一進門就長舒一口氣,笑著說:“可壓抑死我啦,那幫子人,除了會說官話套話,就是不會說人話。”

齊睿沒忍住,笑了起來,衝他一挑大拇哥,說道:“老兄你厲害,這話說的,太透過現象看本質了。”

孫誌平哈哈一笑,說:“實不相瞞,兄弟,哥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一直想跟你認識認識,就是沒找到機會。”

齊睿好奇,問道:“您聽誰說起過我的啊?”

孫誌平笑道:“還用聽誰說嘛,前陣子,滿報紙上都是你,想不關注都難。再有就是,我一哥們兒的親戚,家裏的房子也塌了,在景山公園住了倆月,我倆去看他,正好碰上你的人在公園裏賣份兒飯,我還吃過,味道非常不錯。”

齊睿嘿嘿笑。

孫曉柔走到齊睿身邊,一挑他的下巴,說:“叫聲姐來聽聽。”

齊睿愕然、惶恐、不安、心砰砰跳,很漂亮一姑娘啊,氣質隨吉阿姨,傲嬌、爽利,長得也好看,瓜子臉,丹鳳眼,眉毛細長鼻梁骨高挺,小嘴殷紅的。

就是這做派,也跟她老媽頗為相像,看著就是一爽快人。

“大姐,咱倆第一次見麵啊,你就這麽調戲我,不合適吧?”孫曉柔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齊睿喊聲姐不冤,但是初次見麵您就動手動腳的,這讓我很不適應啊。

“曉柔別胡鬧。”吉戎菲斥了一句。

孫曉柔哈哈大笑,“瞧把你嚇的,出息。不過說起來,我做夢都想有個弟弟啊,要不是我爸媽歲數大了,我都打算鼓動他倆再生一個了。我特羨慕老馬家羨妮有個弟弟可以欺負,心情好了揍弟弟一頓,心情不好再揍一頓,哎呀,簡直太爽啦。”

齊睿嚇得瑟瑟發抖,合著您想有個弟弟就是為了有事沒事揍一頓啊?這特麽誰要是當了你的弟弟,可就悲劇一輩子了。

孫誌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齊睿眼珠子鋥亮,心裏說被我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惦記上了,小睿子你完了。

吉戎菲顯然拿她這個閨女沒有一點辦法,除了唉聲歎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睿,給我當弟弟吧。”果然,孫曉柔滿眼期待望著齊睿,提出要求。

齊睿趕忙起身,衝諸位一抱拳,說:“告辭!別送!”

幹脆利落,轉身就走。

吉戎菲哭笑不得。

孫誌平笑得更歡暢了。

孫曉柔幽幽地說:“福祥胡同17號,百花深處25號,騰飛板房廠在福祥胡同的廢品收購站裏,姐說的都對吧?”

齊睿猛地停下腳步,轉身,心叮鈴咣啷地碎成了餃子餡兒,不帶你這樣的,咋還威脅上了呢?

“姐,今後但凡有個馬高凳短、無人解難之時,您一句話,弟弟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見柔姐笑得很奸詐,小睿子可恥地屈服了,立馬獻上自己的膝蓋。

“不勉強?”

“不勉強!”

“真心的?”

“真心的!”

“好弟弟,今後姐姐罩著你啦!”

這麽社會嗎?

齊睿笑得比哭都難看。

吉戎菲娘兒倆臉上卻樂開了花。

接下來就是坐下聊天,主要是吉戎菲在詢問張慧茹這兩年的情況和齊睿家裏的狀況,齊睿慢慢講述著,聽了他的話,吉戎菲也是唏噓感歎不已。

吉戎菲讓齊睿轉告張慧茹,過完年她過去找她玩兒。

齊睿爽快應下,印象中老媽除了在工作中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同事,平時也沒幾個能聊得上來的朋友,閨蜜重逢,對老媽來說倒是好事兒一件。

婉拒了吉戎菲的共進晚餐邀請,齊睿倒是跟孫誌平一見如故,約好年後聚,便告辭離開孫家。

兄妹倆把齊睿送出門。

孫曉柔拍著齊睿的肩膀說:“回頭姐去找你玩兒啊。”

齊睿一哆嗦,見柔姐又陰險地笑了,大有一副你敢不答應,老娘就敢弄死你三個回合的架勢,便忙說道:“成。”

社會我柔姐明顯不好惹啊,簡直太強勢了。

柔姐告辭,弟弟先走為敬了。

齊睿趕忙溜之大吉。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

一家人吃了湯圓喝了酒,晚上出門看了花燈,十五一過,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其實,機關單位的工作人員大年初四就開始上班了,張慧茹更是從初二就開始值班,醫院就是這樣,越到年節越忙碌。

被鞭炮崩了眼的,被煙花帶上天的,傷者千奇百怪五花八門,讓張慧茹這類醫生護士們忙得不可開交。

年也過了,十五也過了,齊睿有點茫然了。

一下子無所事事,讓他感到不大適應。

主要是身處在這個年代中,無論幹點啥都有放不開手腳的感覺,挺束縛的。

板房廠倒是開工了,但沒有訂單,人齊了也沒活兒幹,大家閑的都快長毛了。

一直到臨近三月份,小舅舅招呼來的那幫混混們待不下去了,紛紛辭職,重新走上街頭,繼續闖**起他們夢想中的江湖。

劉偉業急眼了,這天專門來家找了趟齊睿,直言不諱道:“老是這樣下去不行啊,人都走光了,現在廠裏就剩下我和邢家偉、江大鵬仨了,再沒有訂單,估計那倆人也呆不長了。”

齊睿出奇的沉穩,看一眼日曆,2月29了,笑笑,說:“不著急,再等等,過了3月10號再開工也晚不了。”

見他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劉偉業急得都快尿出血了,根本不知道這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操切道:“能不急嗎?邢家偉可是跟我說了,再沒活兒幹,他可要去局裏報到了。我說你小子究竟在等什麽啊?”

齊睿瞪著大眼睛反問道:“偉業哥,你就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嗎?不知道10號要開大會?”

一拍腦門兒,劉偉業說道:“我說咋這些日子內環以裏咋都戒嚴了呢,把這茬給忘了。小睿你是說,政策有變化?”

遞給他一根煙,齊睿笑道:“變化肯定有,不過您放心,絕對是好事兒。”

在他記憶中,3月10號,中央召開工作會議,初步總結粉碎四個人以來的工作,並部署了今年的工作任務。

10號這天的會議至關重要,因為揭開了撥亂反正的序幕。

齊睿等這個時機很久了,首先來說,政策越發明朗了,上麵的大領導已經開始認識到國家要進步,必須要加快經濟建設發展速度。

雖然沒有大麵積推行民營經濟發展,但是從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生產力,適度允許民營經濟參與到國家建設中來。

這對齊睿來說是一大利好。

其次,撥亂反正序幕的拉開,意味著唐甜的事情可以有一個結果了。

會議結束後,齊睿準備找孫同海大伯匯報下思想,讓孫大伯給幫幫忙,把唐甜這事兒給辦了。

那姑娘這段時間都快憋瘋了,正月十五那天全家出門逛廟會,就剩她一人兒杵家裏,她跟齊睿表示過好幾回了:我鬱悶,我憋屈,我一綹綹掉頭發……

齊睿也木得辦法啊,隻能勸,你現在這個身份,見光必死,出門必被抓,咱還是安穩一些吧,等過段日子,我肯定想辦法給你解決身份問題。

唐甜認頭,繼續憋。

齊睿利用這段時間也跟唐甜探討了不少板房廠的事情,唐甜的意思是,等她的事情了結了,她可以去板房廠上班,齊睿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看得出,這姑娘是個有商業頭腦的人,這年頭,想要找一個合適的管理者,太難了,放著這麽一人才不用,豈不是太浪費了。

“那行吧,我回去後再跟倆人聊聊,再等十天,10號以後還沒有訂單的話,咱這買賣大概其要黃攤子了。”劉偉業叨叨一句,走了。

唐甜端著個盤兒進了齊睿的書房,盤裏放著切好的蘋果。

“你老在家待著,不悶嗎?”姑娘問道,她是真憋得不行了,做夢都想出去逛逛。

見姑娘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齊睿苦笑不已,真不敢讓她出去啊,於是就說:“本質上說,我就是一宅男。”

唐甜瞪著大眼睛,說道:“我可不是腐女,吃蘋果。”

捏了一塊兒蘋果放進嘴裏哢吧哢吧嚼著,齊睿眼珠子一轉,說:“你要是真憋壞了,化化妝,我帶你去村裏玩一天咋樣?”

唐甜對“村裏”兩個字天然敏感,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不行不行,我不去。”

齊睿當然明白她怕什麽,笑道:“放心,咱們去的那個村兒絕對安全,我媽在村裏待了兩年,活人無數,很受老百姓愛戴,也可以說,向陽村就是我第二個家鄉,沒人敢把你怎麽樣的。”

唐甜還是沒能經受住**,問:“真安全嗎?”

“非常安全。”

“那,我化什麽妝啊?”

齊睿站起來,比量比量身高,笑嘻嘻說道:“要不,扮成個小書童咋樣?”

唐甜驚恐,“扮成男人啊?穿你的衣服?”

“昂。”

“想都不要想,我寧願蒙著臉出門也不會穿你的臭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