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過大年（下）
張雲鵬有些不解了，用眼神詢問齊睿：怎麽個情況啊？
齊睿笑笑，跟小舅碰了一杯，喝幹，吃菜，並不回答。
其實心裏也挺納悶兒，唐甜的魅力如此之大嗎？把我家一貫挑剔的母後都給征服了？
還有母後，您啥意思啊？給兒子找媳婦兒？還是打算再收個幹閨女？
弄不懂啊弄不懂，不合適啊不合適。
“哥，敬您一杯，新年新氣象，祝您1977大發橫財。”齊歆笑著說道。
“謝謝小妹的祝福，哥也祝福妹妹開心快樂、學業有成。”跟妹妹碰了一個，幹掉。
今年最高興的事兒莫過於妹妹安然無恙，齊睿在心裏發誓，隻要自個兒活著，這輩子定要護妹妹個周全，還要讓她過上好日子。
放下杯子，齊歆嘟著嘴，說：“哥，大過年的，咱能不能先暫時不提學習的事兒？”
齊睿哈哈大笑，痛快應下：“成，過完年再提。哎不過我得跟你商量個正事兒啊，哥打算年後把你轉到什刹海小學來行不行？”
齊歆聞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太行了哥，什刹海小學可比芝麻胡同小學強多了，教學質量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張慧茹聞言也開心起來，說道：“如果好辦的話，能把歆歆轉過來是最好的。”
齊睿說道：“您甭管了，這事兒我去辦。”
齊歆端起牛奶，“哥，我再敬您一個。”
“好。”兄妹倆又喝了一杯。
張雲鵬不幹了，“該敬我了吧丫頭。”
齊歆嘻嘻一笑，再次舉杯說：“敬我最可愛的舅舅。”
張雲鵬樂了，爽快喝幹。
“齊睿，我也敬你一杯，感謝出手相救。”唐甜燦爛的笑著說。
齊睿咧嘴笑，跟她碰一下，幹掉後低聲問道：“尺碼還合適嗎？”
姑娘羞得臉紅到了脖子根兒，瞪他一眼，輕聲說：“臭流氓。”
齊睿不敢大聲笑，憋得不輕，那得意的，跟偷雞成功的狐狸似的。
團圓飯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落下帷幕。
吃完飯後大家小酣片刻，三點半鍾就開始包餃子。
老媽調了兩種餡，豬肉白菜和牛肉大蔥，想吃韭菜餡的，對不起，沒韭菜。
但是老媽手藝很棒，餃子餡調得那叫一個香。
包餃子的主力是老媽唐甜和齊睿，小舅舅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看著三個人忙活幹瞪眼，就拉著齊歆下起了跳棋。
三人包了三蓋簾，休息了一會兒天就黑下來了。
齊睿買了不少煙花爆竹。
聽到胡同裏響起了鞭炮聲，便招呼大家出門開放。
這年頭，京城可沒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一到過年，就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刻。
進了臘月門兒，時不時就能聽到零星的鞭炮聲，孩子們在胡同裏來回跑著，手裏拿著小鞭，點著了扔一個，啪，清脆悅耳。
齊睿把一箱箱煙花爆竹搬出來，把煙花擺了一溜兒，衝小舅一笑，問：“走著？”
張雲鵬也童心未泯，搓著手笑道：“走著！”
倆人走上前，俯身用香將引信點燃，接著快速往回跑。
嗖……
啪！
一朵金菊在半空中炸開，將夜空點亮。
嗖嗖嗖……
啪啪啪！
十幾隻禮花彈緊隨而至，飛上夜空，在空中傲然綻放，五光十色、姹紫嫣紅，把大地照射得亮如白晝。
齊歆高興地直拍手，拉著唐甜哇哇叫。
老媽的嘴角也翹了起來，想著自己家半年來的變化，深感欣慰。
張雲鵬點了根煙，問身邊的齊睿道：“過這個年沒少花錢吧？”
齊睿也開心，笑道：“圖個高興啊。”
張雲鵬也笑，“明年準備幹點兒啥？”
掙了十多萬，這貨嚐到甜頭兒了，對外甥心服口服，決定上車。
斟酌斟酌，齊睿說：“還沒想好，先把手頭上的事兒弄好吧，板房那買賣前景還是不錯的。再有就是，我估計要去上學了。”
張雲鵬愣了下，接著開懷大笑，“你要是不說，我都忘記你小子還是個學生了。嗯嗯，上學好啊，你小子要是再發展發展，這四九城就快裝不下你了。”
齊睿翻個白眼兒，說道：“誇張了啊。”
“還真不是誇張，瞧瞧你小子半年多幹的這些事兒吧，先是賣飯，後又辦廠，明明走的是資本主義道路，偏偏還得到了領導們的重視和關照，這上哪兒說理去？”張雲鵬一臉鬱悶，感覺自己這舅舅當的實在是憋屈，在外甥麵前也忒沒排麵了。
齊睿開心大笑，一想也是，自己這半年過得，可真是精彩十足啊。
精彩的都沒空想到底是怎麽重生回來的了。
哎，怎麽回來的來著？
貌似那晚喝了點酒，正準備跟剛勾搭上的一少婦行苟且之事，在洗澡的過程中不慎摔了一跤，然後就回到了這個年代？
好像是的。
唉，這惱人的命運啊。
那個少婦，你還好嗎？
噗嗤一笑，齊睿齜牙了，“小舅，這都是命啊。”
張雲鵬恨不得打死這廝，咬牙切齒了一會兒，賭氣說：“放鞭炮去。”
“哈哈哈哈……”看著被打擊到想死的小舅，齊睿放聲大笑。
煙花鞭炮放完，一家人回到屋裏。
齊歆笑道：“真過癮，哥，以後每年都買這麽多煙花放，好吧？”
齊睿猛點頭，說：“冇問題啊，隻要我妹妹開心，哥啥都依著你。”
寵妹狂魔再次上線。
抱著親哥的胳膊，踮腳在他臉上親了下，齊歆說：“我哥最好啦。”
刮下小鼻子，齊睿笑道：“才知道啊。”
齊歆就嘻嘻笑。
唐甜滿眼羨慕地注視著兄妹倆，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遠在美國的爸媽，你們還好嗎？
這麽多年了，你們為什麽不回來看看女兒啊？
姑娘又傷感了。
老媽和小舅端著四盤水餃走進來。
張慧茹笑道：“小睿，去廚房把剩下的水餃端過來，咱們開飯啦。”
“得令。”齊睿腳步輕快，抬腿去廚房。
唐甜也跟上。
兩人把幾盤水餃端了回來。
齊睿又切了根紅腸，炸個花生米，熱了中午的剩菜，跟小舅又喝了起來。
沒辦法啊，電視機，冇，春晚，冇，一切娛樂節目皆冇，在這個文化娛樂活動匱乏的年代，除了在收音機裏能聽到播音員給全國人民拜年的激動聲音，一切跟熱鬧沾邊兒的節目統統沒有。
當然，除了歡樂祥和。
“來，小舅，餃子就酒，越喝越有。”三錢的小酒盅又端了起來，爺兒倆邊吃邊喝邊聊，倒也愜意。
吃完餃子就算過完除夕了。
守歲？
對不起，哥很困。
收拾完碗筷，大家早早就休息了。
張雲鵬臨時在東屋搭了張床，倒也不挑剔。
大年初一的清晨，居然豔陽高照。
齊睿早早就起來了，梳洗完畢，看著鏡子裏16歲的自己，咧嘴笑了，摸著下巴頦喃喃自語：“小夥子，你依然帥得這麽具體哦。”
唐甜挑門簾進來了，剛好聽到這句話，噗嗤笑了，“真自戀。”
自戀，姑娘跟歆歆學的新詞兒。
歆歆說他哥特自戀，姑娘問清楚意思，就記在了心間，今兒也算是領略到了某人對這個詞語的詮釋。
“自戀總比暗戀強，某些人一不小心暴露內心的小想法了哦。”接觸時間越久，齊睿就越覺得唐甜其實脾氣不錯，隻是因為壓抑得太久了，讓姑娘感到害怕，一旦緊張的情緒被排除，姑娘活潑的性格就展露出來。
“我暗戀你啊？切，長的醜，你想的倒挺美。”唐甜拿著毛巾端著盆兒，準備去院子裏打水洗漱，聽了齊睿的話，頭也不回地懟了一句。
扭頭見姑娘已經出門了，齊睿又看了眼鏡子中16歲的自己，嘀咕道：“長的醜嗎？分明很帥啊，甜甜姑娘難道瞎了？啥時候的事兒啊？”
張慧茹起床後洗漱完畢。
齊睿帶領妹妹和甜甜姑娘過來請安。
這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說：“母後，新年快樂。”
張慧茹眼角都開花了，掏出紅包遞給兒子，說：“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兒子快起來，老媽給個大紅包。”
齊睿起身，接過紅包，一捏，起碼100塊，眉開眼笑。
哎呀，時隔這麽些年，又收到老媽發的紅包了，爽！
齊歆眼珠子一轉，跪下，磕頭，說：“老媽新年快樂。”
“好好好，歆歆也新年快樂，來，紅包給你一個。”張慧茹又發了一個大紅包。
“阿姨，我也給您磕一個，祝您在新的一年裏身體健康、吉祥如意。”唐甜跪下，磕頭。
張慧茹忙起身，將姑娘攙扶起來，嗔怪道：“甜甜就不用磕頭了，其實咱家不講究這個的。紅包拿著，回頭去逛街，喜歡啥就買點兒啥。”
唐甜連忙拒絕，“阿姨，這我不能要，在您家住著，已經很麻煩您了。”
強行塞給姑娘，張慧茹說道：“拿著，大過年的，圖個喜慶，哪有不收紅包的道理。還有啊甜甜，今後不許再跟阿姨客氣了，不然阿姨真生氣了。”
唐甜抿嘴一笑，心中感動萬分，點頭，說：“謝謝阿姨，我知道了。”
“乖。”摸著姑娘的一頭秀發，張慧茹眼中全是柔情蜜意。
小舅舅走了進來，神采飛揚的，先給親姐姐送上新年的祝福，還沒等跟齊睿說上一句，就被齊歆攔住了。
丫頭是個人間精品，二話不說跪下就磕，吉祥話不要錢一般衝著小舅就噴過去。
張雲鵬發愣，接著明白過來，也沒準備紅包，現場點錢，一人十張，開懷大笑，居然找到了款爺的感覺。
齊睿得去17號院拜年，吃過早飯後，他安步當車向福祥胡同走去。
再次來到17號院，齊睿心中感慨萬千，想想當初剛回來時，破敗的小院，驚慌的鄰裏，那一幕過電影一般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再看看現如今的小院，一座座嶄新的房子，一張張洋溢著笑容的麵孔，生機勃勃。
“喲，這不是齊老板麽，您今兒咋有空回老家來看看了？”說這話的是張美華。
“睿子來了啊，您最近身子骨挺好的？”王老三打趣道。
“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啊？”劉大爺扯著嗓子開噴。
“姓齊的，麻溜兒讓姐親一口。”二妮子沒羞沒臊地說。
小睿子往後退了兩步，衝大家一抱拳，堅定道：“各位親人，你們要是再這麽嚇唬我的話，我可真走啦。”
大家夥兒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