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235,殺豹子

“恁這是說的啥話啊?咋還讓俺給恁打欠條嘞?俺表弟……”

米向德話還沒說完,就被悶三兒打斷了:“那你去找你表弟吧,就你這副臭德行,你看看你表弟會不會管你?王八蛋,你真以為你和你哥、你叔兒幹的那些個混蛋事兒你表弟不知道是吧?我實話告訴你吧,要不是看在親戚一場的份兒上,你表弟活剮了你的心都有了!操!到現在你個王八蛋還特麽看不清楚形勢,一把年紀都特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就差沒把這局是齊睿設的這一事實對米向德直言相告了。

不過,就這些話也夠讓米向德無地自容的了,原來,自個兒不孝順,和大哥、小叔兒勾結在一起把老娘從家裏趕出來,並侵占了老娘兩畝地的事兒,老表都知道啊。

自個兒還傻乎乎地跑京城來投奔人家,人老表根本就沒打算搭理自己,弄不好還記恨上自己了,要知道,自個兒的親娘,可是老表的親姑姑啊。

沒聽門老板說麽,老表是個很孝順的人,對老娘好得不得了,知道自個兒幹的那些個豬狗不如的勾當後,就打算活剮了自個兒,自個兒還跟個傻逼似的,巴巴地主動送貨上門,這特麽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腦瓜子被驢踢了,不,是被豬親了!

他忽然明白事兒了,知道在京城繼續耽擱下去,很可能沒有好果子吃,自動自覺地打消了去找老表,找老娘要榮華富貴的想法,這會兒隻盼望著快點兒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老老實實滾回老家過安生日子去。

於是,米向德對悶三兒說道:“門老板,俺打欠條,俺給恁打欠條成了吧?”

悶三兒笑了,從手包裏拿出紙筆來放在茶幾上推到他麵前,說道:“我說,你寫。”

米向德讀過幾天書,認得幾個字兒,拿起筆按照悶三兒的要求刷刷刷寫起來,兩千塊,八厘的利息,出借期六個月,到期後連本帶息一次性歸還,若到期不還,自願用自家的一座宅子和兩畝地作為賠償。

出借方是門三強,借款人為米向德。

寫完後簽字畫押。

當著米向德的麵,悶三兒拿出兩遝錢遞給老板娘。

老板娘板著臉收下。

米向德鬆了口氣。

“坐在這裏幹什麽?等著老娘管你飯吃嗎?還不快滾!”老板娘衝米向德怒罵了一句,米向德連忙起身,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剛跑到樓下,咣!他帶來的化肥袋子從天而降,險些砸到這貨的腦袋上。

拎著化肥袋子,米向德朝火車站走去,他要買最近的一班車票趕回家,心裏感慨道:城市套路深,俺要回農村。

米向德,猝!

“哈哈哈哈……”看著手裏的欠條,茶幾上的兩千塊錢,齊睿、趙一鳴、悶三兒、紅姨都笑壞了。

紅姨就是濃妝豔抹老板娘,本名叫做龐衛紅,一個很有時代特色的名字。

數出五百塊錢來推到紅姨麵前,齊睿說道:“紅姨,不能讓您跟哥兒幾個還有那位妹妹白忙活,這點錢,您無論如何得收下。”

剜了這貨一眼,龐衛紅沒好氣兒地說:“咋?看不起你紅姨啊?還是覺得你紅姨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人?趕緊收起來吧,你要是真打算感謝我,把悶三兒這貨借我玩兒兩天就成。”

齊睿震驚一下,接著凶猛點頭,說:“沒問題沒問題,您盡管玩兒,玩兒壞了,玩兒報廢了都算我的。”

悶三兒聞言撒丫子就跑了,速度快得直追飛毛腿導彈。

“哈哈哈哈……”後麵又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

與此同時,米向東和他老婆牛金花正坐在路邊的花池子沿兒上愁眉苦臉。

“恁說,咋弄吧?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俺倆總不能餓死在這大京城的街頭吧?”放著好生生的日子不過,跑京城來受這洋罪,牛金花想起來就一肚子火氣,氣呼呼地掐了米向東一把。

米向東灰頭土臉的,挨了媳婦兒掐也不敢吱聲,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剛才被一幫小腳老太太錘了一頓,要不是跑得快,差一點被當成盲流給抓起來,嚇得兩口子出了一身冷汗,以前聽來過大城市的同鄉說起過,城市裏有四大惹不起,分別是:喝酒不吃菜,光膀子紮領帶,咪咪露在外和蹬自行車80邁。

在米向東看來,還得加一個,那就是小腳老太太。

城市裏的小腳老太太簡直太凶殘了啊,瞧你不順眼,上去就連掐帶撕的,根本不跟你留情麵,米向東的胳膊都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歎息一聲,他說道:“要不,咱去找咱娘吧,找到咱娘,也就有活路了。”

“找咱娘,恁認識路麽?”瞥他一眼,牛金花問道。

“不是說,在那個叫什麽海的地方住麽,鼻子底下就是路,要不咱打聽打聽?”米向東說得很沒底氣。

牛金花也沒招兒了,她就是個農村婦女,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隔壁村娘家,是個連本鄉鎮都沒走出過的婦人,淪落到了這份兒上,也隻能聽米向東的,便點頭答應下來。

兩口子歇夠了,起身,向前麵走去。

他倆不知道的是,在背後,一直有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他們的身影。

“押!押!押!”一陣喧嘩聲從一套民宅裏傳了出來。

這裏是西三環北路,不遠處有個院子,院子裏立著個尖頂子的高聳大樓,那是京城電視台。

這會兒的京城隻有三環,二環以裏屬於城區,以外就很郊了。

所以,這個民房很偏僻,別看靠近京城電視台,四周卻都是荒地,電視台的主播們沒事兒都不會溜達到這裏來。

房子格局很小,十六七個平房的樣子,裏麵一張硬板床,床前幾個小馬紮,馬紮上坐著年輕的漢子們,米大力這會兒叼著煙拿著牌,意氣風發的樣子,他麵前的人民幣已經快摞成小山了,簡直就是人生巔峰。

不,比巔峰更巔峰。

這貨快要瘋癲了。

半下午的工夫,就贏了差不多有兩千塊了,米大力眼珠子通紅,血壓奔著180急速衝去,他心說這要是再奮戰個一晚上,幾萬塊錢輕鬆到手,到時候還去找什麽嫂子啊,哥們兒拿著錢直接顛兒吧,天南海北的,隻要身上有錢,去哪兒不能瀟灑。

“俺再暗一百塊,開不開?”米大力殺紅了眼,隨手丟出十張大鈔,麵帶譏諷打量著坐在床對麵的龔智超,挑釁味道十足地說道。

“大力哥信心十足啊,看來這把拿到的牌麵又很不錯。”龔智超笑嗬嗬說了一句,往旁邊一哥們兒臉上一瞥,哥們兒會意,苦笑著把牌一扔,說道:“我棄了。”

幾個小青年一看,那哥們兒丟在床板上的三張牌赫然是黑桃678,同花順。

米大力咧嘴一笑,更是信心百倍了,對龔智超說道:“就剩咱倆了,恁跟不跟?”

龔智超不慌不忙,摸著鼻子琢磨片刻,把牌扣好,點出三百塊錢,說:“既然大力哥想玩兒,那就索性玩兒大一點,我沒猜錯的話,您手裏捏著的是豹子吧?我給您一機會,暗三百,您跟不跟?”

米大力盤算了一下,這家夥暗了三百,自個兒要是跟的話,起步就是翻一番,六百塊,莫非他手裏抓著的也是一副豹子?

咬著下嘴唇把撲克捂住了,又低頭看了眼,三張Q,贏麵已經不小了,就不信這小子手裏有三張老K,或者三張尖兒。

一狠心,數出六百丟到床中間,米大力發狠一般地說道:“跟恁了,開!”

說完,啪地把三張撲克摔在床板上,哈哈笑著就伸手去摟錢。

一個巴掌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龔智超笑道:“大力哥別著急啊,看看我的牌再劃拉錢也不遲。”

這貨把三張牌一字排開,米大力瞅了眼,兩個眼珠子立刻瞪大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喃喃道:“235,殺……殺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