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兒子,你的原則呢?

王老三過去確實挺混蛋,是全院老少都不待見的二流子,跟齊睿也不對付,屬於那種橫著膀子走路鼻孔朝天看人的類型,還有點仇富思想。

簡而言之,就是見不得別人家好。

經過這次地震,這家夥讓大家改變了以往對他的印象,他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勤奮起來,也有禮貌了,見了誰也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令大家感到頗為神奇。

聽王老三說起了之前的事情,齊睿也是忍俊不禁,搓了兩個花生米丟嘴裏嘎嘣嘎嘣嚼著,他說道:“我以前不也淘出圈兒了麽,也沒比三哥你強到哪兒去,用我媽的話來說就是人嫌狗不待見的。嗐,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誰還沒有個耍二青子的時候啊,往前看吧哥。”

王老三咧嘴笑了,端起酒杯跟齊睿碰了一下,說道:“兄弟言之有理,來,喝口兒。”

“喝。”

兩人共同幹了一杯。

王老三又說:“睿子聽說了沒?平原哥回來了,見劉嬸兒沒了一條腿,當時就掉淚了。”

齊睿也是唏噓不已,“換成誰家父母截肢了,也受不了啊。平原哥說啥了沒?”

王老三說道:“挺感激你的,說是等過了這兩天,回來跟你道謝。”

齊睿說道:“感謝就不用了,等地震徹底結束了,咱們哥兒幾個去醫院看看嬸兒,順便跟平原哥聊聊就是了。”

這幾天,還是時不時來幾次餘震,但是地震倒不怎麽明顯了。

齊睿記憶中,距離這場百年難遇的特大地震結束也沒幾天了,這標誌著,下一階段,正式進入到災後重建的工作中來。

王老三點著頭,說道:“聽你的,啥時候去,你通知我一聲就成。”

正說著話,劉明華爺兒倆過來了。

見王老三和齊睿正一口口喝著,劉偉業肚子裏的酒蟲子立刻就被勾了出來,拎個馬紮走到方桌前,坐下後也不客氣,自個兒倒了一杯,他說道:“剛好你倆都在,我說個事兒。”

王老三跟他碰了一杯,夾了塊豬頭肉放在他麵前的餐碟裏,笑道:“啥事兒啊,偉業哥你鄭重其事的。”

劉偉業把豬頭肉吃了,說:“我今兒上躥下跳跑了一天,終於把蓋房子的事兒給落實了,明兒一早建築材料和施工隊伍就過來清理現場。我琢磨著,咱院子裏沒個底細人盯著也不行,就找你倆商量商量,看看誰能盯現場。”

齊睿笑道:“讓三哥盯著唄,反正他現在也沒啥活兒幹。”

王老三點點頭,痛快答應下來,“沒問題,我盯著。”

齊睿思索片刻,又說:“我囑咐你一句啊三哥,清理到哪家,哪家必須有個人看著,但凡挖掘清理出重要財物,必須要登記造冊,讓戶主點清楚數後簽字畫押,免得以後說不清。”

劉明華低聲對張慧茹說:“怎麽樣慧茹,我就說睿子長大了吧。”

張慧茹深以為然點點頭,兒子考慮問題確實很全麵,心裏由衷為他的成長成熟感到驕傲。

劉偉業和王老三也點頭不已。

王老三說道:“睿子說得這點很有必要,可是我沒文化,大字不識幾個啊,你讓我下大力還成,寫寫畫畫的就有點難為我了。”

劉偉業哈哈一笑,說道:“這還不好說,咱院子裏還是有幾個秀才的,你找一個合適的給你幫忙不就得了。”

正在跟人類幼崽沈小軍猜丁殼彈腦門兒的齊歆自告奮勇道:“這活兒我能幹,趕明兒我給三哥幫忙。”

張慧茹剜了她一眼,“哪兒都有你。”

小閨女兒活潑的有點過了啊。

齊歆哼了一聲,說:“我學習就很好的,統計數量而已,這活兒我真能幹啊,母後分明是看不起人。”

沈軍跟著裹亂,“這點我能證明,歆歆姐太會算計啦,慧媽您沒看見我腦門兒都快歆歆姐彈腫了麽,十分鍾了啊,我一把沒贏過。”

幾人望過去,見這貨腦門上鼓起了一個大包,跟獨角獸似的,都笑了起來。

瘋丫頭下手也太狠了,張慧茹又剜了她一眼。

齊睿笑道:“我看也成,我妹子很聰明的,給三哥打個下手完全沒問題。”

這是沒有條件製造條件也要寵啊,兒子,你的原則呢?

張慧茹很無奈,索性不說話了。

王老三也說:“那就這麽定下來,趕明兒起,歆歆就給三哥當個小文書吧。”

齊歆嗯嗯嗯點著頭,一臉興奮的樣子。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齊睿問劉偉業道:“哥,咱院兒這些房子是個什麽情況啊?我是說,產權在誰手裏呢?”

劉偉業也說不上來,無奈搖頭。

劉明華說道:“有兩種產權,第一種是老家兒一輩輩傳下來的,比如說我家、你家、美華家,攏共七八戶吧,剩下那些屬於集體住房,房屋所有權在街道房管所,是街道辦分配給職工的住房。”

齊睿又問:“那豈不是說,咱們要是建房的話,還得跟街道辦打聲招呼?”

劉明華笑道:“這事兒我下午就去跑過了,已經跟房管所的鄭所長打過招呼了,他的意思是,自有產權的住房,自家掏一半,國家掏一半,所有權歸房管所的,國家全掏,政策已經出來了。”

齊睿第三次發問:“補償標準呢?”

劉明華說道:“原則上,每間房子不允許超過300百塊。”

齊睿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自家有三間正房兩間耳房,折合成四間房計算,也才1200塊錢,自己拿600,國家補償600,倒也能蓋的不錯,但是他很想借著這次機會來把狠的,把房子建的寬敞明亮、風格獨特一點。

為了,他在腦袋裏已經反複設計過房屋結構圖了,根據他的設計方案來蓋房的話,這些錢買材料肯定是不夠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不如直接買套宅子來的劃算。

要知道,這是七十年代啊,四五千塊錢就能買一套獨門獨院的宅子。

但是這房子是姥爺留下來的,對老媽來說意味著傳承,更是個念想,不蓋起來肯定不成。

在買房和蓋房中,齊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其實他還是更傾向於買套房子的,重生一回,不置辦點家業,也太對不住“重生者”這一偉大稱號了。

這麽想著,他就下定了決心,房子既要買也要蓋。

不過姥爺留下的這一套,就用不著蓋的太華麗了,寬敞明亮、結實耐用就行,蓋好後直接租出去,自己一家三口搬到新買的宅子裏去住。

還有就是,老這麽住在外麵也不成啊,這大夏天的,成群的蚊子能咬死人,連續在外麵睡了三個晚上,瘋丫頭身上就被叮滿了包,不能讓老媽和妹子繼續受罪了。

張慧茹忽然歎了口氣,麵容嚴峻地說道:“就算國家補償一半,這房子我們也蓋不起啊,這些年辛辛苦苦的,我也才存了不到兩百塊錢,這還差一大截子呢。”

劉偉業噗嗤笑了,對張慧茹說:“慧媽您甭著急啊,小睿子能掙錢,蓋房肯定沒問題的。”

說著,他衝齊睿眨巴眨巴眼。

齊睿當然知道他什麽意思了,這是慫恿著自個兒趕緊把金錠子賣了,這話又不好明著說,隻能跟老媽暗示一下。

起出金錠子這事兒齊睿也沒打算瞞著老媽,隻是還沒找到個合適的機會跟她說。

見老媽不明就裏的樣子,齊睿就說道:“對,老媽,錢的事兒您甭擔心,一切有兒子呢。”

說完,也衝老媽擠眉弄眼的。

張慧茹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有主意的,見他說得言之鑿鑿,她也就按下好奇心,不問了。

把事兒敲定了,一瓶白酒也見了底,仨大老爺們兒一人啃了個涼饅頭後,各自回去休息。

夜深人靜,隻有知了猴兒還在沒完沒了的叫喚著,仿佛永遠不知道疲憊一般。

齊睿讓老媽和小妹各睡一張床板,他打了個地鋪也躺下了。

聽著妹子均勻的呼吸聲,齊睿覺得很安心。

因為衝了澡,身上不再黏黏糊糊,他反而睡不著了,老覺得腦子裏有一股什麽東西在不斷盤旋,但是卻總也抓不住。

索性不去想了,隻是默默盤算著明天的生意。

今兒初戰告捷,掙了4塊5,除去給周叔兒的一塊,給張美華和二妮子的一塊,還剩2塊5毛錢,頂多有5毛錢利潤,這還沒算應該給趙一鳴的分紅。

總不能讓一鳴白幹吧。

今天給出這麽多錢,是為了拉攏人心,讓張美華和二妮子死心塌地跟著自個兒幹,顯然達到目的了,明天就不能這麽來了。

做生意嘛,要利潤最大化啊。

那麽,問題來了,倆姑娘的工資該怎麽發呢?

齊睿想了想,決定還是按照計件那工資最為公平。

比如說,一份蓋澆飯五毛錢,倆姑娘每賣出去一份提成五分,茶葉蛋五分錢一個,每賣出去一個提成五厘,這樣,既能調動起她倆的積極性,提高賣貨量,又能實現利潤最大化,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至於說掙了錢以後自個兒跟一鳴怎麽分,自家兄弟,倒是不用計較太多,今後再說就是了。

想通透了,齊睿心情開朗起來,翻個身,見老媽目光灼灼望著自己。

他笑了,問道:“您也沒睡呢?”

張慧茹坐起來,對兒子說道:“小睿,我怎麽感覺你好像有事兒瞞著我啊,你就沒啥跟我說的嗎?”

齊睿也趕緊起身,往老媽身邊靠了靠,扶著她的腿笑眯眯說道:“我正想跟您匯報呢,這不還沒來得及麽。我可以跟您說,不過您聽了後可不能激動啊。”

張慧茹噗嗤一笑,點了下這貨的腦門兒,說道:“啥事兒啊還神神秘秘的,難不成你還挖到寶了?”

她可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

“您都知道了啊?”齊睿略感驚奇。

“你別嚇唬媽啊,還真挖到寶貝了呀?”張慧茹驚訝道。

齊睿又往老媽身邊湊了湊,低聲細語把挖寶的過程跟老媽祥祥細細交代了一遍。

張慧茹聽完也感到很驚奇啊,她可從來都不知道自家老爹有這本事,居然能在破四舊那會兒把這麽多銀元、金錠子給不著痕跡的藏起來。

後一琢磨,又覺得這更像是老娘的手筆。

她知道老爹是個貧農,老娘祖上卻是正兒八經的大戶人家,有錢的很。

那些個銀元啥的,指定是老娘的私貨,人道主義洪流爆發後,老娘不知道出於自保、留後路,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安排老爹把這些東西全藏了起來。

隻是沒想到,老兩口先後駕鶴西去了,這些個東西全都便宜自家小兔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