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故人來
邢家偉和江大鵬對齊睿是無條件信任的，處了這麽長時間了，小睿子是個啥性格，兩人摸得很透徹，知道他平時嬉皮笑臉的，大事上從來不含糊。
聽他說還得再考慮考慮，兩人就嘿嘿笑了。
邢家偉年齡大點兒，心思也細膩，腦袋稍微轉一下就知道有些事情齊睿這會兒怕是當著田文明的麵不好說，就說道：“紅包你是必須要給的，出去玩還是算了吧，這年頭兒，燒包了才帶著老婆孩子出去瞎謔謔呢，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買幾個好菜親自下廚，讓老婆孩子吃頓好的，改善改善來得實惠呢。”
江大鵬也笑著附和道：“邢哥說得沒錯，出去玩純屬糟蹋錢，再說我也沒老婆孩子，想謔謔也沒機會。我就想著，等睿子發了大紅包，先給老爹老娘置辦兩身新衣裳，然後把剩餘的錢往銀行裏一存，每年的利息都不老少呢。”
聽了這廝的話，大家都笑了。
齊睿汗顏，觀念不同啊，這個時代的人思想還是很保守的，擱四十年後，一百多萬存銀行裏，一年也就六萬多塊錢的利息，平攤到每個月裏，也就剛夠退休的老兩口一個月的生活費。
但是在這個年代中，銀行那點存款利息對大家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那就每人一個大紅包，既然大家不想出去旅遊，幹脆也別在家裏做飯了，我來安排，在府菜館擺兩桌，請各位帶著老人、家屬、孩子去府菜館搓一頓，咱好好喝頓酒，熱鬧熱鬧。”齊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既然都是過日子的人，那就自個兒這個不怎麽會過得出麵請頓客，把場麵圓過去吧。
大家聞言都樂了，爽快答應下來。
田文明有點不自在，齊睿跟大家夥兒說的全是廠裏的後續安排，他也感到自個兒一個外人坐在這兒挺不合適的，跟齊睿說去外麵轉轉，起身走了。
見他離開，齊睿就笑了，挺明白事兒。
他這才跟劉偉業幾人掏心掏肺，讓大家把廠裏能帶的全帶走，尤其是賬目，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劉偉業也是個蔫巴壞，他嘿嘿笑著對齊睿說：“其實我這些日子一直忙活這事兒呢，咱們從老廠裏帶來的家夥什兒，我一個螺絲帽兒都沒打算給他們留，抽個空子就運回去一批，現在基本上已經搞定了。”
齊睿眼睛亮了，“可以啊偉業哥，您這防微杜漸、未雨綢繆的，事兒辦得太棒了。又把機器弄回老廠子裏了？”
劉偉業點頭笑，“嗯，老廠子裏地方大，放得開。”
齊睿豎起大拇指，“牛！賬麵上沒問題吧？”
張美華接過話茬，“沒肯定問題啊，交接的人又不知道咱們有多少固定資產，我把苗鳳仙留下來的那些設備都給填充進去了，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齊睿樂了，掏出一張存折遞給美華姐，說：“那就齊活了，姐你待會兒跑趟銀行，把賬上的錢全部轉到這張折子上來，按照持股比例，給偉業哥和我小舅舅該發的也全都發出去，別留尾巴。”
張美華接過來，調侃道：“你小子真雞賊。”
“承蒙誇獎。”
說笑了兩句，這邊也沒啥事兒了，大家各自去忙活。
齊睿來到院子裏，喊上田文明往回走。
回去時沒坐地鐵，兩人溜達到東四頭條時，見胡同口停著幾輛平板兒，齊睿招手喊過來一輛，哥兒倆坐上去，讓板兒爺把倆人送到了西絨線胡同。
簡單弄兩個菜，倆人也不講究，在辦公室的茶幾上就吃喝起來，邊吃邊聊倒也自在。
期間齊睿問起來，基地那邊準備怎麽弄，田文明告訴他，板房廠這邊如果交接順利的話，有個兩天差不多就能完成，基地那邊好說，你前期投入了多少資金，等全部核算清楚，一把給你付清後，簽個合同就完事兒了。
齊睿很清楚孫同海是不會讓他吃虧的，包括板房廠也一樣，國家收購的價格肯定要比自己投入的價格高至少兩成，也就是說，這次交接，實際上相當於把自個兒的私人產業打包賣給政府了。
從此土雞變鳳凰、私企變國企。
齊睿苦笑不已，也就是這個年代敢這麽玩兒，再過個幾年，別說私人企業被國家收購，大批國企都會麵臨一個改製的難題。
兄弟兩人這頓飯吃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齊睿看得出來，田文明很疲憊，就讓他趕緊回家休息一會兒。
田文明也不跟齊睿客氣，打了輛板兒車就撤退了。
次日，齊睿早早就起來了。
五月初的清晨，微風輕拂，陽光和煦。
齊睿出門跑了一圈，順便帶回來包子炒肝，吃過飯後又來到板房廠。
一進廠子大門他就發現今兒的氣氛格外凝重，工人們臉上也沒了平日的笑容，都聚在各自廠房門口閑聊著什麽。
“嘛呢？一個個的都閑的難受是吧？該幹活幹活去！”一看這架勢，齊睿火大了，嗷了一嗓子，工人們這才神不思蜀地回了廠房。
劉偉業幾人一點管理的心思都沒有了，既然工廠上交木已成舟，工人們愛幹不幹吧。
況且昨天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有八成左右的工人是願意留在廠裏繼續幹的，大家都不是傻子，一個國企職工的編製足以讓大多數人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交接完後就不屬於自己人了，我們還管你們幹嘛？不去得罪那個人。
齊睿跟劉偉業幾人聚齊了，剛聊了兩句，從外麵進來兩輛212。
等車停穩後，從第一輛車裏走出來一個長袖白襯衫、黑西褲、梳油頭的幹部。
齊睿走上前，笑著問道：“是楊主任吧？”
楊亞洲也笑了，跟齊睿握手說：“小齊同誌，咱倆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前年鬧災的時候，我在福祥胡同見過你，就是沒說上話。”
齊睿聽明白了，楊亞洲的言外之意是，當時我陪同孫領導去過17號院，我是孫領導提拔起來的。
“哎呀，我說怎麽覺得您怪眼熟的呢，原來楊主任是故人啊。”花花轎子人抬人，過年的話齊睿也是張口就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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