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間值得，生活美好
牛眼主任，這貨咋想的啊，給張友遠起了這麽一外號。
齊睿樂壞了。
扭頭見趙一鳴端著茶缸子也在傻樂，齊睿走過去，錘他一拳，說道：“真有你的，居然敢給大領導起外號，瞧把張主任給嚇的，速度快的都要飛起來了。”
趙一鳴嘿嘿樂著，“你不覺得他這外號很貼切嗎？瞧他那雙眼珠子瞪的，可不跟牛眼一樣麽。再說了，張友遠這名兒，咬字稍微不清楚一點，可不就是張牛眼麽。”
齊睿一琢磨，哎，還真是如此。
“你牛掰。”誇了這貨一句，齊睿說道：“走，幹活去。”
趙一鳴邊走邊問道：“又幹啥活啊？”
齊睿笑著反問他：“想不想發筆橫財？”
趙一鳴來勁了，猛點頭道：“想，當然想，你有啥好點子嗎？”
齊睿說道：“點子自然是有的，好不好的還得看成效。”
“具體說說。”
“賣茶葉蛋。”
趙一鳴腦瓜子挺靈光，稍微一琢磨就明白過來，“你該不會是想煮些茶葉蛋賣給跑公園裏避震的老百姓吧？”
“可以啊你，我還真就是這麽打算的，你是怎麽想出來的？”何睿對他刮目相看了，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有經商天賦，上輩子這貨幹嘛來著？哦，當兵去了。
趙一鳴得意一笑，說道：“稍微動動腦筋就想出來了唄，這年頭，啥玩意兒最緊缺啊，毫無疑問，糧食。又趕上地震了，滿大街都是人，吃飯是個大問題啊，這時候，誰手裏有糧食誰就能發大財，我分析的對不？”
齊睿抿嘴笑道：“完全正確。”
趙一鳴更臭屁了，“我還知道你跟誰買的雞蛋你信不？”
“昂？說說看我跟誰買的？”
“就你那個春香姨，這年頭兒，也就隻有農村不缺糧食了，小睿子你硬是可以啊，發現這麽大一商機，還找到這麽一穩妥的供貨商。”
“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麽聰明呢？”齊睿覺得這家夥進化速度有點快啊，自個兒都快跟不上他的節奏了。
“很意外嗎？”趙一鳴自吹自擂道：“老話說得好，獻醜不如藏拙，我又不傻，屬於大智若愚型的。”
齊睿哈哈一笑，心裏說，這輩子遇上重生的我，你小子也是一腳踩在狗屎堆裏了。
拍著他的肩膀，齊睿說道：“想發財，就要先幹活。”
“木問題。”趙一鳴答應的很爽快。
兩人邊走邊聊嘻嘻哈哈進了院子，見廚師老周正在刷鍋，齊睿正好有事找他，就湊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周叔兒忙著呢。”
見小哥兒倆過來了，老周心情不錯，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說：“也沒忙啥，刷刷鍋，準備做晚飯，把領導們送走了？”
因陋就簡，老周在前院中央的空曠地帶砌了個灶台，也不知道從誰家借了口直徑一米零二的大鐵鍋用來炒大鍋菜，味道居然不錯。
“昂，送走了。”齊睿摸出從劉偉業手裏順來半包大前門，給他發了一根，說道：“跟您商量個事兒唄。”
老周接過煙叼在嘴上，把鍋放下後掏出火柴盒劃了根把煙點燃，抽一口後說道：“啥商量不商量的，有話就說。”
齊睿笑道：“我打算幹點小買賣，煮些茶葉蛋，蒸點米飯去街上賣賣，用用您這口大黑鍋成不？”
老周聞言嚇了一跳，隨即瞪大眼睛低聲道：“小睿子，你這是在投機倒把啊，可別亂來。”
“沒您說得那麽嚴重。”翻個白眼，齊睿說道：“您沒見政策越來越好了麽，我跟您說啊，風向快要變了。要不是趕上這場地震，德勝門外的鴿子市不知道有多紅火呢。”
所謂“鴿子市”，並不是賣鴿子的市場，而是由小商小販自發形成的集市，說白了，就是一個倒買倒賣的自由市場。
來鴿子市做買賣的，大多是京城近郊的農民伯伯。
農民伯伯把家裏剩餘的糧食，養殖的雞鴨魚豬，雞蛋鴨蛋山貨啥的拿出來賣一賣，換點錢。
聽了齊睿的話，老周就笑了，“你小子懂得還不少，看來沒少往德勝門那邊跑。”
趙一鳴接茬說道：“別說德勝門，公主墳那邊他也沒少去啊。”
齊睿也樂了。
老周琢磨琢磨，倒是不關心風向的事兒，卻對做買賣有點想法，便問道：“你這買賣牢靠不？”
齊睿點頭道：“您盡管放心，我們專往人多的地方鑽，賣完就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指定出不了事。”
“這倒是個好買賣。”老周也動心了，這年月，誰家日子都不好過，能掙一點是一點，猛抽一口煙，他試探著問道：“算你周叔兒一個成不？”
齊睿思忖了下，讓他入股也不是不行，但是攤薄利潤了，雖說春香姨答應賒貨給自己，但這錢早晚也得付給人家。
按照現在的物價來說，從農村收雞蛋，大概兩毛錢一斤，小的一斤大約有8、9個，齊睿打算賣五分錢一個，這樣算起來，毛利潤不到一倍，再去掉調味料之類的成本，每個雞蛋隻有兩分錢的利潤。
大米一毛八一斤，一斤米出兩斤飯，也就是5——6碗，一碗白米飯賣兩毛錢齊睿覺得還是可以的，這個利潤就高了，但是他很難保證有特別大的出貨量，萬一不好賣，或者人民群眾不認可，1000斤大米可就全砸自己手裏了。
當然，現如今家家戶戶都缺糧，就算蒸熟了賣不出去，生大米往外賣也不愁找不到買家，關鍵是，價格上不去啊。
老周要摻和一腳，齊睿也不能拒絕，腦子裏轉了個彎，他說道：“周叔兒，咱這街裏街坊的，您都開口了，我肯定不能說個不字。但是老話說得好，買賣好做夥計難搭，況且我這也就是個小本兒買賣，看不到幾分錢的利潤。您看這樣成不成，我雇您掌勺，每天做兩頓飯，做一頓我給您出一塊錢工資，兩頓就是兩塊錢，日結，這樣可以吧？”
老周咧嘴笑了，“可以啊，簡直太可以了，這要是幹一個月，比我在被服廠每月的工資都高不老少呢，就這麽說定了啊。”
他也知道齊睿幹得這買賣利潤不高，雇他掌勺，已然是看在大家街裏街坊的份上，給了自個兒天大的麵子了。要知道，煮茶雞蛋、蒸米飯，是個婦女就能幹，別說給兩塊錢工資，一塊都搶破頭。
小夥子仁義啊。
“好，說定了。”其實齊睿廚藝不錯，都是上輩子逼出來的，說起來全是淚，但這輩子他打算掄圓了活，除了自個兒家人，他真沒打算伺候別人，見老周爽快答應了，這貨也挺開心。
反正隻要自己不幹活就開心的很。
他還打算忽悠著張美華幾人上街去賣飯，他自個兒坐等收錢就是了。
想一想，哎呀，人間值得，生活美好。
老周覺悟很高，認為既然給齊睿打工了，就要做一名優秀的員工，他拉著哥兒倆走到灶台前，拿了仨馬紮各自坐下，然後說道：“小睿，你這光賣白米飯配茶葉蛋可不行啊，單調，也太噎得慌了，並且幹米飯也不好賣，我覺得吧，炒個大鍋菜澆到米飯上往外賣，一來能多掙點錢，二來也容易吸引大家都來買。”
蓋澆飯嗎？
自己還真沒想到這個點上。
齊睿心花怒放，忙說道：“周叔兒這主意靠譜，咱們可以多做幾樣菜，比如說紅燒茄子蓋澆飯，土豆雞塊蓋澆飯，辣椒炒肉蓋澆飯之類的，都可以做出來，也讓廣大人民群眾根據不同的口味多些選擇。”
趙一鳴眼珠子賊亮，“別說了，再說我哈喇子都快流出來啦。”
“出息。”齊睿強烈鄙視他。
“蓋澆飯，這個詞兒太貼切了，要不怎麽說還是要多學點文化知識呢，關鍵時候真有用。”老周感慨了一句，接著就麵露難色了，繼續說：“你說得紅燒茄子和辣椒炒肉沒問題，我可以做，就是那個土豆雞塊難度很大，上哪兒去買那麽多隻雞啊。”
“八大胡同裏有啊。”趙一鳴笑嘻嘻說道。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笑話的樣子很欠揍？”齊睿威脅他道，這特麽是被我帶歪了啊。
“哈哈哈哈，很欠揍嗎？我一點都不覺得啊，睿子，你沒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很吊？”趙一鳴愈發臭屁了，簡直牛比哄哄放光芒。
齊睿無語了，忽略這個明顯膨脹的貨，對老周說道：“叔兒，雞的問題您不用管，我來解決，保證讓您每天都有新鮮白條用。這一份飯的價格，辛苦您幫著計算一下，您看可以吧？”
老周自是連連點頭，說：“這你放心，我肯定會弄好的，既讓咱們有錢賺，又讓咱京城的受災百姓吃上可口飯。”
齊睿站起來，笑道：“還挺押韻，成，那一會兒我就送十斤雞蛋過來，咱先煮一鍋，晚上去賣賣看。”
老周也起身，說：“調料我這裏都齊全，你就不用再去買了。”
齊睿說好。
兩人心照不宣笑了笑，有種偷雞成功的感覺。
哥兒倆回到後院。
見兒子回來了，張慧茹滿臉不樂意，問他：“幹嘛去了，這麽半天？”
做小買賣這事兒本來就沒打算瞞著老媽，齊睿笑嘻嘻挽著老媽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說道：“打算做點小生意，這不是一直在準備麽。”
張慧茹驚詫莫名，問：“做什麽生意啊？小睿，你也不小了，應該清楚現在什麽形勢，可別幹違法亂紀的勾當。況且你現在又是區裏樹立的典型，可不能幹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情。”
齊睿哭笑不得，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跟老媽一說。
張慧茹頓時眼睛亮了，“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