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跑偏的人生
孫誌平說道：“我能看得出來，領導們也蠻糾結的，高層領導最近不斷在吹風，說改革是大勢所趨，以中國目前的經濟形勢來看，唯有改革才能提升國力。但是怎麽改，往什麽方向上去改，還沒有個明確的態度出來。我們領導也隻能觀望，不敢邁太大的步子。”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齊睿非常清楚曆史發展的進程，能往什麽方向上去改啊，肯定是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嘛，一切以經濟建設為先，也可以說，目前這個時期，是光明來臨前的最後灰暗了。
改革開放勢在必行，但是要等到十一屆三中全會後才會明確開來。
現如今還處在征求意見、集思廣益，甚至辯駁爭論的階段。
這個階段不會很長，也意味著誰要是能走在前列，誰就會占得先機，從而進入到發展的快車道中。
無論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老支書、向陽村，乃至於孫同海，這都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齊睿知道，隻要自己實踐了，把養殖種植基地搞好了，今後就可以晃著膀子在四九城平趟了。
尤其是聽了孫誌平的話後，齊睿更堅定了搞好基地的想法。
他說道：“既然計委領導有了‘三不’的指示，那就意味著咱們可以搞搞看，甚至孫伯伯可以考慮著向上級領導打個報告，把咱們合股經營養、種植基地這事兒事先向領導們言明，我估計，讓領導們特批一個示範性基地來當做改革開放的樣板還是沒有問題的。”
孫同海眼珠子越發明亮了，“此計可行。嗯，文明，你今晚加加班，跟成山書記還有齊睿一起把方案再細化一下，爭取在三天內把完整的方案拿出來，我去跟領導們匯報，要政策要支持。”
田文明趕忙答應下來。
齊睿說道：“孫伯伯，那麽，我提議的三方合股的事情您看可以施行不？”
孫同海無聲地笑了笑，說：“當然可以啦，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以東城區政府的名義入股你的公司，向你們提供五輛大貨車，在你的公司裏占股百分之十，不多吧？”
齊睿笑著說道：“不多不多，那咱就這樣分配股權，我以資金入股，占股51%，向陽村以土地和勞動力入股，占股39%，區政府以運力入股，占10%。三方各自出一人組成董事會，對公司的決策進行商議。”
孫同海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可以。”
這小子屢屢給他製造驚喜，孫同海都有點麻木了。
齊睿接著說道：“但是這合夥的買賣，有些事情，我得把醜話說到前頭。政府派駐董事會的人員，隻有建議權和監督權，沒有決策權，我作為控股大股東，必須要有一票否決權，不然這公司即便開起來了，也幹不長。”
這事兒齊睿考慮得挺周全，現如今的幹部都挺擺譜的，走到哪裏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臉，他還真怕來一個既沒眼色又架子大的，四處裏指手畫腳，這公司可就完蛋了。
孫同海剛想表揚這貨兩句，聽了他的話，臉當時就黑了。
“哎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還害怕我們派個人去給你搗亂啊？”孫同海瞪著眼說道。
“不是怕搗亂，是怕外行領導內行。我一直覺得，專業的事情就得交給專業的人去辦，才能把企業經營好，您說是這個理兒不？”齊睿解釋道。
王成山點了一鍋兒煙，吧嗒吧嗒抽著，接過話茬道：“老頭子覺得，小睿說得沒錯兒，就拿著種莊稼來說吧，幹部們沒在地裏刨過食兒，肯定不如老百姓精通。反過來說，老百姓沒當過官兒，對管理之道就是外行。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辦，這話說得好。”
孫同海琢磨琢磨，說道：“那行吧，這條準了。”
又扭頭笑嗬嗬問老支書：“成山書記，現在下種子今年能成熟嗎？”
王成山自信滿滿，說：“孫書記放心，完全沒問題。”
“好啊老哥哥，您是個老莊稼把式了，您說成，那就一定成。我這邊呢，抓緊時間向領導進行匯報，您那邊，也要加緊進度了，咱爭取早日做出成績來，嗬嗬。”孫同海躊躇滿誌、精神煥發。
“我回去後就動員起來，明兒就開始給大棚上塑料布，不出三天，五十個大棚就能全部弄完。地已經養好了，把種子撒下去精心管理著就成。”老支書也表態道。
“抽水泵的事兒我來解決，最晚後天，一定給您送過去。”田文明說道。
這麽重大的事情，三言兩語就定了下來，效率也是挺高的。
眾人正聊得熱火朝天，孫曉柔闖進來了，無視了自己老爹，她對齊睿說道：“外麵有個叫譚新成的說你讓他過來吃飯，你去瞧一眼吧。”
齊睿聞言趕忙起身，迎出去，見老譚正站在三進院裏打量著影壁，便快走兩步，邊走邊說：“哎呀譚廠長，怠慢了怠慢了，您看您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我還以為您還得再等些時候才能下班呢。”
譚新成朗聲一笑，說道：“為了吃你這頓飯，我迫不及待啊，就提前溜號了，怎麽就你一人兒？田主任和趙經理呢？”
話音剛落，田文明和趙一鳴也迎了出來，大家寒暄一陣，齊睿把譚新成請進留好的包廂中坐下。
看著滿屋子老家具，紅木圓桌芭蕉椅、精致的酒櫃大茶幾，連屏風都是清末民初的老物件兒，譚新成讚歎不已，“小齊，你這包間布置的也太有特色了，古色古香的。”
齊睿笑道：“您謬讚了，說起來，這些家具都是老四川飯店留下來的，我們接手後添置的東西不多，隻是重新布置了一下。”
譚新成就笑了起來，“老四川飯店我這個檔次的也沒來過啊，我就覺得，你們布置得挺好。”
正說著話，身穿宮裝梳著頭的茉莉引領著一名服務員推門走進來，放下一壺茶，給大家倒滿，輕聲說道：“請各位慢用。”
然後退下。
譚新成又看傻了眼，“嘖，真懂規矩。”
跟他聊了兩句，詢問過老譚的口味後，齊睿起身去後廚下菜單了。
這邊剛跟周建剛交代好，小舅舅過來了。
“一鳴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讓我來陪客人，誰啊，你這麽興師動眾的？”張雲鵬問道。
“塑料廠的譚新成廠長，人不錯，介紹給你認識認識。”齊睿笑著說。
張雲鵬點頭道：“哦，國企幹部，你小子是不是有事情求到人家，這才想起來請客啊？”
齊睿說道：“你外甥是那麽勢利的人麽？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兒的事兒咱從來不幹，事情已經辦完了，今天請客，就是為了交個朋友。別說廢話了，趕緊過來吧，就等你開席了。”
張雲鵬樂了，說道：“得，我跟著混一頓。”
甥舅倆走向包間。
進去後又是一番介紹寒暄。
齊睿邀請譚新成在圓桌主位上落座後，問田文明道：“範哥呢？咋沒過來？”
田文明笑道：“放車去了，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這是老範的規矩。”
齊睿笑了，“範哥這是打算今晚甩開膀子大喝一頓啊。”
田文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說道：“我跟你說啊小睿，你把範哥請來陪老譚可算是請對人了，老範那酒量，在場的除了老譚，咱這些人加一塊兒都喝不過他。”
譚新成也喝口茶說：“這個我能證明，範大海在部隊那會兒就有個千杯不倒的名號，興奮勁兒一上來，直接拎著酒瓶子往嘴裏灌。”
“好你個老譚，趁我不在你就揭我老底兒是吧？”老範哈哈笑著走了進來，那股子濃重的天津腔兒逗得大家也笑了起來，“你咋不拉拉你那萬盞不醉稱號呢，淨給我在這兒裹亂。”
大家笑的更歡了。
譚新成忙站起來跟老範握手擁抱，倆人你捶我一拳，我懟你一下，濃濃的戰友情撲麵而來。
趙一鳴悄麽聲對齊睿說道：“我爹前陣子還跟我聊來著，想讓我等招兵了去部隊上鍛煉鍛煉，被我一口拒絕了。”
齊睿目瞪狗呆，還是被逃過這茬嗎？一鳴哥這被自個兒拉跑偏的人生啊。
“你家老頭兒最後怎麽表示的？沒打死你嗎？”齊睿笑嗬嗬問道。
“打死我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挺生氣，不過讓我媽一說，我現在能掙錢了，也在學校裏掛了號，當不當兵的也沒吊所謂了。老頭兒一聽有道理啊，就熄了這個念頭。”
“沒吊所謂真是你媽的原話？”
“嘖，藝術加工，你丫領會意圖就行了，較什麽真兒啊？”
齊睿懶得跟他計較，知道他沒了去當兵的心思就成，說實話，還是自己發小用著放心啊，這麽大攤子事兒，沒個自己人盯著，齊睿真放不下心。
一道道精美的菜式上來了，服務員蓮步輕移，麵帶微笑，將菜盤擺放得錯落有致，再次讓譚新成眼界大開。
府菜館的服務員是不會給客人們倒酒的，除非客人有要求。
齊睿在開業前琢磨了不少新點子，比如說，客人們喝酒這會兒流行用小酒盅，三錢一個的那種，齊睿就讓周叔兒在景德鎮定製了不少成套的酒盅，每個酒盅配一把公道杯，一把公道杯整二兩，服務員把酒瓶起開，往公道杯裏一倒，待客人喝完，自斟自飲就成了。
這個小招數迅速贏得了客人們的好感，這樣一來，避免了自己正喝到興頭上，來個連幹三杯，服務員卻因為忙碌跟不上倒酒的節奏這一尷尬局麵。
譚新成初次來吃飯，齊睿很重視，上的全是特色菜，京醬肉絲、炙子烤肉、乾隆白菜之類的。
酒也上的茅台。
要說茅台酒，這年頭可真不貴，4塊8一瓶，外加一張酒票。
齊睿是個有錢人，讓周建剛狠狠囤了一批，全扔五進院的大酒窖裏了。
先共同喝了三杯，齊睿請譚新成吃菜。
譚新成包了一個京醬肉絲放進嘴裏，就再也放不下筷子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孫曉柔推門進來，對齊睿說道：“你幹媽讓你過去一趟。”
譚新成愣了一下，不明所以望向孫曉柔這個不速之客。
田文明趕忙湊近了他，低聲解釋了一句，“書記和夫人都在後院兒用餐呢，小睿是夫人的幹兒子，那丫頭是書記家的千金。”
譚新成倒吸一口涼氣，見齊睿臉色陰沉，便忙說道：“小齊趕緊去吧，我們先喝著，你忙完了再過來就是了。”
齊睿確實不大悅乎，人老譚第一次來，自個兒喝到一半就走了總覺得不那麽合適。
見他明白了點兒什麽，便尷尬一笑，說道：“那我盡快，小舅、一鳴，陪好譚廠長啊。”
張雲鵬笑道：“放心，指定讓譚廠長喝好。”
【作者有話說】
親們，今天就兩章吧，這兩天狀態不大好，容我調整一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