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主角?

哈?

阮夷有點懵。眼前的少女到底想表達什麽?主角是什麽玩意兒?

“你也看過很多傳奇和小說吧,”少女的手劃過阮夷書桌上一排書籍,上麵擺放的都是各種奇幻小說,“有沒有想過你就身處一個小說中,而且是那個小說中的主角。”

“每一個孩子都幻想過吧。”阮夷回答。男孩幻想惡龍與公主,女孩幻想惡龍與白馬王子,或者交換下身份再來一遍,故事裏總有惡龍,看來惡龍才是真愛。

“那你的機會來來了。”少女一指阮夷,起身說道:“初次見麵阮夷,我是你的引路人,引導你完成主角使命的人,你可以叫我三魅。”

少女鄭重的自我介紹沒有得到回應,阮夷顯得有些呆滯,隨後皺皺眉頭。

“我是主角?”

“嗯。”

“你來引導我完成主角的使命?”

少女點頭。

阮夷覺得眼前這個自稱三魅的姑娘腦子進水了。不過他沒有說出來,腦子進水的強者也是強者。他得克製住自己嘲諷的欲望,免得挨揍。

“有什麽證據嗎?”阮夷斟酌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地回應著。

三魅思索下,指著窗外的天空,“讓你看看灰霧層後麵如何?”

阮夷清楚灰霧層是什麽東西,方星是一個永恒不變的正六麵體,籠罩天空,操縱這個世界晝夜變化四季更替濃的濃霧,被稱為灰霧層。灰霧層是少有的人類至今沒有征服的禁區之一,濃霧為什麽會規律性變化,它後麵有什麽,這些依然是未解之謎。每一個試圖探索灰霧層奧秘的人都铩羽而歸。

名為三魅的少女伸展手臂,像是在向阮夷展示這片天空。

透過不大的窗戶,阮夷看到天邊的灰霧像一幅畫被抹去,灰霧後麵的場景就這麽映入他的眼簾。

那是一隻眼睛,籠罩整個穹頂的巨目,擁有熾烈金色的瞳孔。這個場景僅出現了一瞬間,下一刻阮夷就感到劇烈的疼痛。一股巨大的熱量隨著恐怖的光亮摧毀了他的身體,臨死前他還能感覺到整個世界被燒毀的聲音。

倒吸一口涼氣,阮夷眼睛恢複聚焦。臨海城市溫熱潮濕的空氣滋潤著他的皮膚,讓他明白自己依然完好。但之前那場景死死映入他的腦海,壓在胸口無法釋懷。阮夷如同從噩夢中驚醒,有些發怔。三魅站在他麵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如果認為這是幻術我也無所謂。確實,在這魔法背景的異世,我做什麽都未必能讓你信服。這些也不重要,你就把我當成一個強者就好。強者現在要逼迫你做一些事情,如何,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還有些驚魂未定的阮夷檢查一下身體,看向三魅,“你想讓我做什麽?”

三魅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拯救世界。”

主角拯救世界,真是一個很正常的故事——放在童話裏的話。但阮夷並沒有相信自己是主角,現實也不是童話。思緒太多,阮夷一時都不知道怎麽接茬了。

在思考應該怎麽回應三魅這句問話時,他想起之前三魅的自我介紹,說道:“你說我是主角,引路人又是什麽?”

“小說中,除了主角以外的萬物都是引路人負責,有時候我們會變成一個路人給主角指路,有時候會為摔下懸崖的主角準備一顆老鬆,還有洞口和秘籍一份。總之就是引導他們完成自己命定的事情。”

三魅煞有介事的樣子,“引路人可以做很多事情,對於你來說,理解成神也是可以的。雖然我們並不是神。”

阮夷點點頭,消化著三魅的話,努力說服自己先理解她。

“那……你為什麽直接就出現了。”

三魅幽幽歎了一口氣,“我剛才說的是正常的引路人工作,但我想實驗一下撕破幕布,走上舞台,直接告訴主人公他們是小說裏的主角,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阮夷小心翼翼,“那……我這反應您還滿意嗎?”

三魅的聲音變得有些有氣無力,“無所謂了,我後來發現這種缸中之腦一樣的東西沒啥意義。我也隻能以人類可以理解的方式現界,對於你們來說,引導者、神和一個超厲害的強者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來也不是為了看你反應的,告訴你這些隻是因為我不想藏著掖著,畢竟最初我是帶著這個目的來到這個世界的。”

“所以你說的拯救世界又是怎麽一回事?方星會遇到什麽事情嗎?有魔王?有惡龍?還是像剛才那樣灰霧層要消失?”阮夷發揮自己豐富的奇幻小說經驗。

“魔王啊……”三魅沉吟,“可以這麽說。你要擊敗一個人。”

“誰?”

“赤濟。”

“誰?!?”

第一個“誰”是問題,第二個就是難以置信了。阮夷雖然不關心政治或者世界上的尖端存在,但一些特別出名的人總還是知道的。

這個世界最強盛的國家是哪個,雖然會各有爭執,但紅雲的國度,赤地千裏的赫圖總會被提及。

把赫圖從一個蠻夷之地變得如此強盛的人,就是它的現任皇帝——赤濟。被譽為天下最強、創造奇跡之人,即使是在藍海國內,也有不少人崇拜這位君主。

現在不知道哪裏跳出來一位大姐就讓自己去擊敗一國之君?

“你和他有仇?還是和我有仇?”

“有仇?”三魅苦笑,“他現在大概確實是恨死我了吧……”

有故事?阮夷豎起耳朵。

但三魅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頓了一會兒,三魅又揚起笑容,“怎麽樣,接受你的使命吧,你表現的好我再跟你說,你的好奇心也是很強的吧?”

“如果是要命的好奇心還是免了吧。”阮夷擺擺手。

“危機可不會因為你把頭埋在土裏就不來。”三魅冷下來,“安然的等死也不會減輕死前的痛苦。”

“但我也不想因為不了解事情全貌做出錯誤的選擇。”阮夷表現的很平靜。

這個名為三魅的少女透露給她的信息還太少了,詭異的身份,隱藏的情報,讓阮夷不敢相信她。這與對方的實力無關,如果因為信息的不對等而做出使自己後悔的事,阮夷寧願被眼前這神秘莫測的少女殺死。

看到阮夷依然沒有答應,三魅幽幽歎了一口氣,低頭盯著地板。

“打擾你平靜的生活,我也很抱歉,我知道你沒有野心,也幾乎沒什麽欲望,你過著平靜的生活,沒有遇到困擾,自然也不會輕易地接受我。沒取得你的信任,我所說的恐怖未來也就不會引起你的感觸……”

“你想說什麽……”三魅有點怪異的語氣讓阮夷感覺不妙。

披散的頭發下,三魅的臉色陰晴不定,一股氣勢混合著殺意時不時散發出來,讓阮夷心驚不已。

最終,三魅平靜下來,揚起笑容,“是我操之過急了,雖然也想過折磨你威脅你來解決問題,不過和我的主角關係太僵可能會影響後麵開展工作。我們相處一段時間再說吧。”

三魅笑容滿麵的說著可怕的話,讓阮夷頭皮發麻。

“總之先來一個小目標吧,這個目標對你沒有任何壞處。”三魅豎起一根手指。

“什麽小目標?”

“進入水神院。”

水神院,五大之一,以一國之力打造的頂級學院,既是為了培養人才,也是為了可以和其他幾麵的大國爭雄。這種頂級的存在是自己這種水平可以接觸的?

但阮夷意外的沒太大反應,畢竟和之前那個擊敗赤帝的目標相比,這還真的隻能算“小目標”。

但認清現實還是很有必要的,阮夷義正嚴詞的拒絕三魅。

“不可能,你要真的是神就該了解我,我的水平不可能去水神院。”

“你要真的相信我是神就不會說這種話了,”三魅有點陰沉,“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

三魅撕下書中的一張紙展示給阮夷看。那是一張表格,記錄著阮夷所有的成績。

“煉金術,A;魯納秘文,A;精神力,A+;魔法理論,A;陣法學,A;塑能係,戰力課……零分。”三魅的口氣充滿了不耐煩,“以兩個科目完全零分的狀態依然可以名列前茅,你擁有足夠的資質。”

那張紙燃燒起來,三魅手一甩消失不見。

“因為兒時看到父親慘死而對戰鬥產生抗拒,主動放棄了塑能和戰力課的修煉學習。我可以理解你,但不放棄這個執念,你將無法保護你愛的人,隻能看到越來越多的悲劇。我跟你直話直說,是希望你可以快點醒悟。你擁有足夠的才質,這也包括智力與悟性上的才能,我相信你能想明白,而不是像芸芸眾生一樣,隻會被動接受、窮才會變。”

阮夷沉默了,自己的過去真的就被三魅查的明明白白,甚至包括自己的心理陰影。

良久,阮夷才出聲,“現在也來不及了吧,沒多久就要到學院最終評定了。塑能係和戰力課無法速成,而且即使我所有評定全是A未必能進水神院。”

“別找借口,”三魅的臉都快貼到阮夷臉上了,“先好好做了再說,到時候大不了我幫你一把,但是,別想逃避。”

阮夷不說話,他也隻有一條路可以選了。直到現在他都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很不靠譜,但眼前這個叫三魅的少女毋庸置疑比他強的多,被一個強者盯上,他恐怕連求救都做不到。他跟三魅說那麽多,也有拖延時間的想法,但身後寂靜一片,自己的母親看來也沒察覺到異常。

先答應,以後有機會如果能探到她的底,若隻是誆騙我,或許還有機會擺脫她。

阮夷心想。

“不用想著探我的底,你也沒法擺脫我”三魅麵容不善的盯著他,阮夷的心聲被一覽無遺的聽到了。

連心聲都被聽到,阮夷不敢瞎想了。

看到阮夷又緊張起來的表情,三魅無奈,“我是尊重人權的,你的心思我本不想窺視,但經曆了赤濟的事情,我不想冒險。”

被準確無誤看透一切心思的阮夷一時不敢想什麽,但反倒有些相信三魅的話了,讀心術是精神係魔法師們至今還在追求的境界,現在的精神係魔法頂多可以探查到一些攻擊時的跡象,讀心這種程度,阮夷還沒有聽說過。就算存在,也隻會存在於大勢力之中,對於阮夷來說同樣是不可忤逆的龐然大物。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塑能係和戰力課對吧。”阮夷悶悶地說,被人逼迫,心情總不會很好。

三魅眉頭一揚,聽到阮夷答應振奮了不少,開心地拍拍阮夷的肩,“放心,不會虧待你的,以後我罩著你。”

縈繞在空氣中的緊張氛圍消散了不少,也確實讓阮夷送了一口氣。三魅雖然從頭到尾沒有露骨地威脅他,卻也給了阮夷很大的壓力。

放鬆一些的阮夷想起自己的事情。

“呀,忘了做飯了。”阮夷突然意識到,他在這裏和三魅耗了不知道多久。

“放心,不晚。”三魅不急不慢。

不晚?開什麽玩笑,這個叫三魅的女人可是把自己堵在這很長時間了——

阮夷想反駁,緊接著注意到窗外天色依然昏黃,沒有變暗。看向鍾表,他之前看了一眼表盤,對時間還有印象,而現在他發現,鍾表上的時間依然是之前他注意到的樣子。

“哦,這個啊。因為需要做很多說明,我就稍微暫停了一下時間。”注意到阮夷的想法,三魅輕描淡寫地說道。

阮夷看著遠處的天色無言以對。這個少女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能力確實非常恐怖。聞所未聞的能力,深不可測的力量,或許她真的是神吧。

但是擊敗一國之君……

阮夷突然想起三魅還可以讀自己的心,依然這樣懷疑她自己是不是要挨揍了。

阮夷偷偷摸摸瞟過去一眼。

三魅卻沒有看他,她也在眺望天邊。阮夷的房間窗戶朝向北方,但遠處並沒有什麽新鮮的事物,阮夷也不知道三魅在看什麽。隻是不知為何,阮夷覺得三魅有些悲傷。

不過很快那悲傷就一掃而光,“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一起努力吧。”

“你這什麽比喻……”

三魅笑吟吟看著阮夷,也不說話,讓阮夷有點慌。

“我知道,你剛才答應我是在敷衍,讓你一下子做出這種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決定也不現實,給你點時間考慮。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三魅這句話說完就消失了,沒有征兆沒有痕跡,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隨著三魅的消失,阮夷感覺無形的結界一並結束,背後又傳來麻將的聲音,鍾表滴答作響,一切恢複正常。剛才的一切如同一場幻象。

“真的是幻象嗎……”

阮夷在廚房裏一邊洗菜一邊思索著,他再沒有找到三魅存在過的痕跡。但剛才的記憶卻清晰無比的印在腦子裏。

“塑能嗎……”

阮夷凝視流過指尖的水流,良久,什麽都沒有發生。他苦笑著搖搖頭,繼續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