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殺人
從小到大，曾經過去的十多年時間中，莫說殺人，便是宰雞之舉都沒有過。
進入昊元仙門，於小洞天曆練之中，諸多妖禽死於他的手中，小雷山中，更有妖獸為他所殺，即便如此，殺人，那都是他心中的一個禁忌。
今天，他卻堂而惶之的，毫不掩飾這一份殺心。
石老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禁不住又是重重一歎，少年有熱血、有正氣，依然還有赤子之心，石老相信，自己的話，周洛聽進去了。
然而終究是，少年的心已有所改變，未來到底會如何，老人看天地這麽多年，也已經看不出，少年前行的路會怎樣。
今天要殺人，隻是剛剛開始！
石老清楚，他對周洛要求的太高，小小少年，還未曾有諸多的曆練，你希望少年能做到你想像中的那樣，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多年來，這無上玄心決修煉成功的人固然有過，卻無人最終能借此安享，更多的，還是在那生死之中，身、魂、道俱滅！
少年不同，初進藏經閣，便得最好之物，某種程度上，這是藏經閣對他的認可，而這樣一份認可在，石老對他就不得不多了更多的期待。
所謂期待太大，便要求太高，自不想未來失望太大。
可惜，即便他在藏經閣神通廣大，也僅在藏經閣而已，很多事情，有心無力。
離開藏經閣，出了主峰，周洛直奔七峰之外。
昊元仙門很大，分外山、內山、七峰。
七峰之地，為昊元掌教於各首座所在，進入七峰者，皆為昊元仙門核心弟子，一應所得，為無數弟子而渴望，這就是曾經周洛惹他人極為不忿的原因。
唯有進入七峰，才會有更好的修仙之路，也是諸多弟子夢寐以求的。
隻是七峰太過難進，即便鎮獄峰多年來廣收弟子，偌大的鎮獄峰上，也隻的千餘弟子而已，不要覺得這個數字很龐大，相對於昊元仙門數萬弟子，這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更多的弟子，都居住在內山，他們唯有表現足夠出色，或是為仙門立下大功，才會有機會進入七峰，成為昊元仙門弟子中的核心。
至於外山，則是新進弟子所在，那些至今，都還沒有踏進煉氣境的弟子，是不允許進入內山。
龐大的昊元仙門，最熱鬧的，便是內山。
所謂內山，不是一座山，群峰相連，亦有諸多長老，教導內山弟子修煉，給予他們進入七峰的資格。
內山弟子中不乏強者，固然那麽多人，都沒能進入七峰，不代表他們就很差勁，事實上，如今的諸多七峰弟子，曾經都在內山中生活過。
大概也隻有夢蝶衣和周洛例外，前者天賦無雙，無須經過諸多的考驗，周洛是直接被帶進了太素峰，成為七峰弟子。
周洛到了內山，即使內山弟子眾多，想找一個人也很簡單。
山峰之下，綠水之畔，有少年盤膝而坐，於巨石上安靜修煉著，天地靈氣匯聚於周身左右，儼然已有幾分入定之感。
突然，少年張開眼睛，看向前方，看到了周洛。
少年視線有些慌張，亦在躲閃，但更多的，還是那仿佛與生俱來森冷與狠辣。
“曾經在家中的時候，我與你說過，倘若我也有仙緣，而且比你的更好，你就不怕未來我找你麻煩？”
“你的回答是，我根本就沒有仙緣。”
“你猜對了，不入流的仙緣，確實有和沒有並無多少區別，然而事實卻是，今天的我，比你走的更快更好，柳蒙…”
少年即柳蒙，他聽著周洛的話，眼中的慌張，突然慢慢消失不見，取而待之的，則是那森冷與狠辣越發的清晰起來。
“走的更快更好，也隻是當下而已！”
柳蒙冷冷道：“仙緣代表了一切，三品仙緣，終究不是你這不入流的仙緣可以相比，我在未來，也會進入七峰，成為核心弟子，屆時，獲得更多修煉資源，周洛，我會追趕上你，甚至將你超越。”
周洛道：“也許未來你可以做的到，但，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你？”
周洛依舊平靜，和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沒有絲毫變化，但在柳蒙眼中看到的周洛已經變了，至少那一份殺機，是真實存在的。
“你想殺我？”
“是！”
周洛並不否認，也不想否認，即便這裏是昊元仙門中。
柳蒙微怔，旋即放聲大笑：“周洛啊周洛，殘害同門，罪無可赦，即便你是太素峰弟子，那也逃不脫仙門的嚴懲。”
他如此大笑，似乎代表著因為有仙門戒律在而有恃無恐，可他真正的用意卻是，想驚動其他人，以此來保自己的命。
他太了解周洛了，後者固然性子溫和，可決定要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會做。
“殘害同門，當真就會被仙門嚴懲嗎？”周洛問道。
柳蒙臉色大變，昨天之事，他盡管沒資格親身去見證，卻也聽說了。
林漠欲殺人而無事，周洛要殺人，就一定會有事？
同為七峰弟子，林漠哪怕鎮獄峰十大弟子第三，他都未必及得上周洛在太素峰的地位更加重要，這不僅僅隻是因為，太素峰弟子太少的緣故。
“周洛，不管怎麽說，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過去的那些年來，周家對我一直很不錯，對我父子也是極為照顧。”
“是，我錯了，我不該恩將仇報，可是，那都隻是說說，我什麽都還沒有做，周洛，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
周洛道：“仙門之中，太多的勾心鬥角，因為各種原因，太素峰與鎮獄峰之間，確實關係好不到那裏去，卻還不至於，讓林漠千裏迢迢尾隨我到小雷山去殺我。”
“柳蒙，你讓林漠這樣做的吧？”
當天林漠說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昊元仙門中，太多人看他不爽，然而那個不爽，還不至於要殺他來泄憤，與他有仇的，急於讓他死的人，隻有一個，柳蒙！
“不，不是我，和我無關的，周洛，你不要…”
“是不是你，一點都不重要。”
周洛抬起頭，柳蒙率先而動，靈氣呼嘯而來，如同匹煉般，毫不留情的向著周洛轟了過來。
已然煉氣境，終究是三品仙緣，即使沒有那麽多的資源，那麽好的栽培，憑借自身之力，也踏進了煉氣境，仙緣是根本，這話一點都沒有說錯。
隻是，終究一重煉氣境而已，又如何與周洛的三重煉氣境相比？
柳蒙也隻是尋常弟子而已，不及夢蝶衣太多，連吳布都比不上，尋常的一重煉氣境，還不足以讓柳蒙越級而戰。
他或許要的，也隻是拖延時間，借機逃走，這個機會，他注定是不會有了。
靈氣破體而出，如浪滔天，輕易的吞噬了柳蒙的靈氣匹煉之後，一路而去，撞在了後者的胸膛上。
柳蒙吐血暴退，重重的跌落在地麵，看著越來越近的周洛，柳蒙大喊：“周洛，我知道錯了，求你，給我一個活命的機會，不要殺我。”
“周洛！”
柳蒙似是看到了什麽，霍然起身，厲聲喝道：“仙門之中，你無視戒律對同門出手，仙門必然不會放過你，即刻離去，我還可以當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否則…”
“何必還要這麽多的掙紮，沒用的！”
周洛的手，放在柳蒙腦袋上，緩緩說道：“我這一生，全都因你而改變，你毀了我那麽多的美好，你若不死，未來的修仙之路，我又能如何踏實的走下去？”
柳蒙一怔，旋即大笑：“說的好啊，不錯，我若不死，你便不能安心，但終究，你這一生還是被我給毀了，即便我死了，周洛，你此生，也休想安生下來。”
周洛道：“那沒關係，讓你身死道消，從此再不複存在即可，而且，不要忘記了，你父親，還在我周家。”
柳蒙神色大顫，第一次在周洛麵前感到了害怕，第一次，後悔了曾經所做的所有事情。
周洛從來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更不會這樣的來威脅他人，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將原本性情溫和的少年，改變成了這個樣子？
“周洛？”
“砰！”
靈氣自掌心中呼嘯而出，生生的震散了柳蒙全身生機，而在相同時間中，一道血芒，詭異的繚繞在周洛掌心，那一刻，柳蒙萬分驚恐，可惜他這一生，到此結束。
周洛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帶回了柳蒙的精血。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主動的，用北冥大法，汲取他人精血，那種嗜血感，亦是從未有過如此的濃烈，但他並不後悔！
如果不是柳蒙，便不會有著修仙之路出現在自己的人生中，一切都這樣改變了，僅僅隻是讓柳蒙死，又如何消自身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