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專坑姐姐
“我覺得，我還不像是個有錢人。”舅舅突然間說道。
“此話怎講？”葉國濤有點不太明白。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夥夫，顯而易見，金玉其表的舅舅儼然已經具備了暴發戶的外表，怎麽能不像呢。
陳老虎指著自己的交通工具。“哪個有錢人蹬自行車談買賣的。”
“得了吧，我要有錢租汽車，還找你幹嘛？”葉國濤沒好氣的白了舅舅一眼。
“就這家了，走，咱們進去，可千萬別說漏了嘴哈，一定一定要記住，你是個外資集團總經理，企業總部在港區！我會幫你打掩護。”
“瞧好吧，舅舅辦事，你放心。”
將自行車藏好，兩人走進了物色好的餐館。
……
與此同時，天海一中裏，姐姐葉國婷忐忑不安的坐在會議室裏，心跳的飛快，一動不敢動。
跟她同樣狀態的老師不在少數，這些個在學生們麵前為人師表，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們，此刻就像是犯了錯的乖寶寶那樣乖巧。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校長那張陰沉的快要滴水的黑臉。
十根芊芊玉指糾結的攪在一起，會議室的空氣裏似乎彌漫著一股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壓抑感。
校長今年剛五十，鋥光瓦亮的地中海，如懷胎六甲般的大肚子，兩腮似乎永遠紅撲撲，看似如同彌勒佛般和善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雷厲風行，行事霸道的心。不惹他生氣還好，倘若是把他惹毛，宛若驚雷的咆哮聲，足以讓全校師生聽清楚。
老校長就是這麽一個狠辣的鐵腕一把手，人見人怕，誰在他麵前都得打怵。
吹了吹搪瓷杯裏的茶葉沫兒，抿一口苦澀的濃茶，茶缸重重的落在老榆木桌麵上。
聽著那砰的響聲，在場所有老師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暴風雨要來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看你們一個個平時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樣子，怎麽到了關鍵時刻，全都掉了鏈子！”
果不其然，校長一開口就是劈頭蓋臉，不留情麵的訓斥。
早有準備的老師低下了頭，慶幸早就在耳朵裏塞了棉球。
“讓你們拿出個省錢食堂方案，你們給我的都是什麽玩意兒！孫老師，尤其是你，居然要從學生家長手裏籌措短缺資金！這種餿主意，虧你想得出來，倘若是傳出去，你的脊梁骨非得被外麵老百姓戳斷了不可！”
“人家學生是來讀書學知識的，交了學費學雜費，咱們學校怎麽有臉張口問人家要錢！鐵打的學校，流水的學生，人家畢業了之後，這筆賬怎麽算！”
聽著校長的訓斥，角落裏幹瘦的孫老師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鏡框，訕笑道：“我也是沒法子……”
“還有你，王老師，狗屁方案，一竅不通，照你這個改造法兒，把教育局撥下來的經費全都搭進去也不夠！”
說是食堂改建方案討論會，實則是全體老師們的批鬥會。
滿場聽不見討論聲，隻有校長嚴厲的訓斥聲。
越到最後，葉國婷的心情越是忐忑不安，下一個挨批的會不會就是我呢……
罵累了、批累了，端起茶缸咕咚喝了一口涼茶水，眼神裏滿是失望。
“校長，您消消氣，也不能怪大家給的方案不行，大家實在是都不懂這一行。”副校長在一旁勸慰，拎著暖壺給校長續水。
“不行？我看未必，就有一個人不一樣。”校長冷哼一聲。“葉老師。”
當聽到點自己名字的時候，葉國婷的心跳頓時飆到了一百八！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昨天晚上實在是太累，迷迷糊糊的還記著策劃方案做了還不到一半，結果不小心就睡著了，自己連怎麽上的床都不知道。
早上起床起得晚，匆匆忙忙就將尚未完工的方案交了上去。
這下子，要出大糗了！
心若死灰的葉國婷低著頭，一言不發，不敢去看校長的臉，緊張的攥著粉拳，靜靜等候著劈天蓋地的風暴落在自己頭上。
“依我看啊，你們這些人裏麵，也就是葉老師具備超前的頭腦思維，你們的計劃方案跟葉老師的比起來，簡直是狗屁！”
嗯？令葉國婷沒有想到的是，等來的居然不是訓斥，而是誇獎。
什麽情況？摸不到頭腦的葉國婷抬頭看向校長，看到的是校長那笑嗬嗬的神情，這一瞬間的神態，像極了彌勒佛。
“校長，不見得吧，資金一共就那麽點，無論再怎麽省錢，也不夠建設食堂用的，我就不信葉老師有什麽高見。”有老師提出質疑。
教育局撥發的經費有限，所有老師絞盡腦汁的去省錢，都想不出最廉價的食堂建設方案，這個棘手的問題被最年輕的實習老師解決了，這讓他們這群老資曆們情何以堪。
校長手裏揚了揚葉國婷的文件。“大家思維僵化，隻有葉老師的方案別出心裁，提供了一個另類的思路途徑，以外包承建的方式招標學校之外的餐飲企業承包食堂，按月繳納租金，這種方式，不僅解決了學生們的吃飯問題，還能為學校增加營收，如此一舉兩得的方案，試問諸位，你們怎麽沒有想出來呢？”
“外包？”老師們齊齊驚訝。
葉國婷也瞪圓了眼睛！
“食堂外包？沒聽說過呀？”
“這個，不太好吧？”
“校長，不得不承認，這個想法的確是新穎大膽，這種模式能不能得到教育局的批準且不說，讓學校的書卷氣沾染上了社會上的銅臭氣，對於學校綜合的氣質來說，會不會格格不入呢？”副校長首先提出質疑。
在絕大多數人眼中，學校是聖潔的讀書聖地，教書育人、浩然正氣。
商業化走進純淨的校園，勢必會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和沒完沒了的爭議。
“嗯？你們覺得不好？那我來問你們。”校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沉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反駁。“究竟是學生們吃飯重要，還是社會爭議重要？”
副校長一愣神。“這、當然是學生們吃飯重要，但是將來造成的流言蜚語也不得不提防呀。”
“這不就得了嘛，吃飯重要，學校不能再讓學生們餓肚子，要讓學生吃上熱乎飯！領袖曾經說過，不管是白貓還是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國家早已放下姓資還是姓社的爭議，一心發展經濟，因此，咱們學校也不要拘泥於害怕影響而不敢邁步向前！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就用葉老師的外包方案，從社會招標企業來承建食堂，分擔學校食宿問題。”
老校長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討論會實則就是他的一言堂，直接拍板決定了食堂的規劃方案。
“葉老師。”校長又喊了一遍。“葉老師？”
“啊？”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的葉國婷趕緊應答。
直到現在，她仿佛都沉浸在渾渾噩噩的自我懷疑中，什麽情況？什麽意思？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她的靈魂在咆哮：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在臨睡覺之前，明明做的是一份教師眾籌短缺資金的方案，怎麽轉眼間就變成了外包招標方案了呢？
不對，這其中肯定有人搞鬼！
到底是讀過大學的，腦瓜子就是靈活，瞬間就想到了這其中的問題，而第一個浮現在她腦海裏的懷疑對象就是親弟弟——葉國濤！
不用問了，肯定是這兔崽子在背地裏搞鬼，偷偷掉包自己的原方案。
“葉老師，這份方案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麽具體的方案籌劃，就由你主管吧，原則隻有一個，要讓具備基礎實力的餐飲企業接手咱們學校食堂，具體事務操作，我和副校長都會幫你，有問題嗎？”
“恭喜啦，葉老師，能得到咱們校長誇獎的，你可是頭一個呀。”緊張的氣氛因為葉國婷的優秀方案而緩和，副校長在一旁開玩笑打趣。
“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辛苦你了，葉老師！”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加油，好好幹，我們都支持你！”
“沒、沒有問題。”在眾多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真心祝福的捧殺聲中，葉國婷隻能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
心裏卻咬牙切齒的恨上了葉國濤。好你個兔崽子，居然敢這麽坑你老姐，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