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其實買了三首

方子平三人終於在接近中午的時候,進城來到了鵲香樓。

此時的鵲香樓已經是人滿為患,而且基本上卻是身穿儒衫的讀書人,各自談論著兩首詠竹詩。

方子平剛進入酒樓,耳中便聽到很多人在談論“方子平”,頓時凝神去聽,發現都是在談論此人是誰,為何能寫出兩首好詩來。

正好有一人開口說道:“此人之前沒有絲毫才名,突然寫出兩首好詩來,不會是借的吧?”

有人聽了他的話,竟然也是點頭附和。

“是啊,袁家神童也隻是堪堪進入金榜而已,這個方子平何德何等,竟然會榮登金榜頭名,恐怕真是借的。”

李彌和林明賢聽了,立刻便要開口,卻被方子平一把拉住了,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果然,不用他們兩人說話,便有人開口反駁道:

“我看是你們這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樣的心性還想讀書修行儒家大道,我看還是去修行下九流吧!”一位身高八尺的漢子,身穿勁裝,看起來像是個武者,此時開口說道。

“就看不起你們這些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這名大漢說完,端起酒壺大口喝起酒來。

那幾個剛剛說話的人原本聽了還有些惱怒,此時看到這大漢的身材和打扮,頓時臉上閃過收斂之色。

所有人都知道,在沒有掌握足夠的實力前,千萬不要跟武者和劍客起爭執,因為真的打不過。

他們低聲念叨了兩句“粗鄙的武者”後便不再理會,繼續低聲說著什麽,不時還發出幾聲笑聲。

那武者聽了這句話也不反駁,隻是冷哼了一聲,對同一桌的一名女子開口說道:

“怪不得書院會設置考核,要不然什麽人都進入書院學習,那儒家恐怕還會沒落不可。”

那名女子身穿一身鵝黃色衣裙,頭上用一根黃色絲帶挽著頭發,一張小臉明媚動人,兩隻眼睛如同深海珍珠一般,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聽了大漢的話開口低聲說道:

“蒲叔,你不要惹事,父親可是早就說了,不讓你在外麵跟他人起爭端。”

那大漢聽了點頭稱是,不再多說。

方子平、李彌和林明賢對視一眼後相視一笑,隨後進入酒樓,找了一張剛空出來的桌子坐了下來。

林明賢連續點了十個菜才停了下來。

“鵲香樓最拿手的便是清蒸涇河鯽魚,我也隻是吃過一次,還是上次父親帶我來吃的,一會你們好好嚐嚐。”林明賢開口說道。

三人正低聲說著話,卻沒有想到那邊原本說方子平壞話的一桌說著話,漸漸聲音又高了起來。

“方子平此人,老師竟然隻是個私塾先生,而這名私塾先生隻是一個八品儒生罷了,這樣的人能教出寫出這般詩詞的學生嗎,所以這詩詞一定是借的,至於從哪兒借的,就不知道了,恐怕是花了不少銀子從他人哪兒買來的。”

“哈哈,此話在理,孫兄我敬你。”

“哈哈,我說的有道理吧!”那人被同伴認同極為得意,當即端起酒杯便要一飲而盡。

那黃衣少女身邊的大漢聽了這話,臉上閃過鄙夷之色,黃衣少女也是皺了皺好看的娥眉,顯然有些不喜這話。

那人斜視了一眼那大漢,見他沒有插話,頓時好像是打了勝仗一般,繼續開口說道:

“所以這位方子平一定是個男盜女娼的家夥,不知道從哪兒買了兩首詩詞,他也是傻,竟然會選擇兩首詠竹詩,不知道分買不同的類型才顯得真實嗎,哈哈哈……”

他的同伴聽了都是發出一聲大笑聲。

黃衣少女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顯然是對方子平這個名字也是帶著幾分敬意的。

畢竟由詩及人,從詩中便可以看出詩的作者是什麽人。

那大漢見自己家小姐也生氣了,頓時站起身來,怒視著那一桌子的人,開口惡狠狠地說道:

“給我閉嘴你們這幾個惹人煩的臭蟲。”

那幾人被罵作是臭蟲,頓時也都是惱怒不已,他們可都是京城中一些書院的佼佼者,此時被罵作是臭蟲哪裏忍得了。

京城中很多書院,都是一些權貴開設專門為自家子弟讀書的地方,進去的人也都是差不多層次的人,比之私塾高級了不止一籌。

其中那個說話最多的書生開口說道;“本來就是嗎,莫非我說得沒有道理不成。”

方子平知道,這個書生說的話便是他了解的詭辯之一,故意從中挑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從而整體上否定。

隻是那大漢是武者,又不是讀書人,自然不會跟他講道理,伸手將桌上的佩刀拿了起來。

那幾個書生嚇了一跳,他們雖然在自家的書院裏談古論今,但說到動手可就萎了。

“你要幹什麽,莫非膽敢動手不成,也不看看這是哪裏,你信不信我一個條子遞到刑部,便讓你流放三千裏。”那為首的書生色厲內荏地開口說道。

大漢自然也知道這是哪兒,他出來隻是為保護小姐,自然是不敢真的動手。

就在他舉棋不定不知道幹什麽的時候,便聽到一側傳來一句詩。

“高枝已約風為友,密葉能留雪作花。”

他轉頭看去,發現一名少年身穿儒衫在桌子上拿著筷子,筷子上夾著一塊鯽魚肉,正是方子平。

除了他之外,酒樓中的所有人都轉頭看去,黃衣少年看著方子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

因為這句詩很容易理解:竹枝輕盈,容易隨風搖擺。竹葉傲霜,能夠經受寒冬。

“昨夜常娥更瀟灑,又攜疏影過窗紗。”方子平鯽魚肉咽下去之後,不緊不慢的將後一句吟完。

這句話的意思是:特別是在月光之下,紗窗之上,疏影橫斜,楚楚動人,不可勝狀。

這酒樓中的八成是讀書人,就算不是儒生,也多少讀過書,自然聽出來,這是一首不帶“竹”的詠竹寫景詩。

所有人聽了,都是沉浸在這首詩的氛圍內。

隻有少數幾人不知道這名少年此時為何吟詩,都是好奇的看向他。

“在下不才,正是這位‘仁’兄口中的方子平,我實際上借了三首,而且腦子不好,都是借的詠竹詩。”

所有人聽了都是鴉雀無聲,隻有這位少年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用手上的筷子夾起鯽魚肉吃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