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涼亭茶會談棋、月夜酒局交心
“……”
“……”
南山山頂一座涼亭裏，微風吹拂著斑駁的樹影，偶爾有些花香沁鼻而入，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亭子上慵懶地曬著太陽，嘰嘰喳喳地，不亦樂乎。
亭子裏，陳玄德悠閑地喝著茶，對麵是那位大長老，兩人都再等著對麵先開口，一時間亭子裏沉默無言，隻有茶具偶爾發出的磕碰聲。
中間擺放著一道圍棋殘局，裏麵的白子被黑子緊緊包圍著，已然是死局。
白蓮乖巧地站在陳玄德身後，肩上還棲停著一隻斑斕的蝴蝶，微微閃動著翅膀。
“白蓮，你也坐著吧，不用這麽拘謹。”
陳玄德出聲驚動了蝴蝶，蝴蝶扇著翅膀飛出了亭子，停在了一棵樹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彩更甚。
“是。”
白蓮在一旁的椅欄上坐下，斑駁的樹影在身上曳動著。
“那邊有點曬，小友的徒弟不妨坐到這邊來。”
大長老也出聲，聲音沒有在會場聽到的那樣嘶啞低沉，反而有些慈祥的意味。
“此處即可，謝大長老關心。”
白蓮沒有起身，他隻聽從陳玄德的話語。
“聽南主說，大長老這裏有適合白蓮佩帶的劍兵，不知道大長老叫我過來，是不是為了這件事呢？“
陳玄德當然知道對麵這個人叫他過來不是為了這件事，但是對麵不急，他也不急。
”哦？小友的徒弟缺把合適的佩劍嗎？我那裏倒是有幾把合適的劍，這就叫人去取過來。“
大長老叩擊了一下桌麵，亭子上的那幾隻小鳥應聲而動，如離弦之箭，化成幾道虹光朝著某處飛去。
”小鳥們回來需要些時間，趁著這段時間，我倒是有些話剛好可以和陳小友說道說道。“
小鳥們飛走了，既然都開了口了，大長老也直奔主題，沒有再拐彎抹角。
“大長老請說便是，不用在意白蓮。”
陳玄德喝著茶，並沒有太過在意，倒是茶水已經有點淡了。
大長老一直沒有開口，第一可能就是為了看一下自己的反應，第二可能就是顧忌到白蓮在一邊不好開口。
既然陳玄德不介意，大長老也不再顧忌。
“小友，之前秘境的落點，是浮沽子前輩讓我特意為之，他想問你，為何不取宮殿裏的傳承。”
大長老氣勢變得深不可測，半睜的眼睛雖然沒有看向陳玄德，但是已經鎖定了他。
”你現在，究竟是不是劍君？“
空氣瞬間凝結，連聲音都安靜下來，隻有微風還在吹拂著。
大長老端著茶杯，良久都沒有送入嘴邊。
”既然過來了，又何必裝作別人的模樣呢？”
陳玄德喝著已經寡淡的茶水，手中的劍散發著淡淡的華光。
“我又不是蘇衡，你在害怕什麽？浮沽子？“
已經有些秋意了，些許落葉被風帶著，飄到了”大長老“麵前，隨後斷成兩半，悠悠地落在棋盤上。
”白子被黑子包圍了，他們都說這是死局，我也隻能藏起幾顆白子，但是沒有辦法落子，隻能一直暫停著，劍君，你有辦法破除這局嗎？“
”藏著的白子，自己會落下的，你又何必操心呢？“
”還有一顆白子，我收起其他白子的時候，他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現在他重新入場的時候，已經沾染了些許灰，現在不是白子也不是黑子，應該說是灰子了嗎？“
”灰子，擦拭一下，總會變白的，再說灰子落地的時候，還發現了其他棋盤的一顆小白子，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這局，隻能依靠這顆小白子嗎？“
”那麽，你是白子嗎？“
”黑子太多，沒有落子的地方。“
遠處幾道虹光已經亮起，那幾隻小鳥也已經快回來了。
陳玄德把茶水飲盡，放下的瞬間，黑子全部碎裂。
”那便把黑子除掉。“
”這可不是棋局的規矩，想要破除規矩，恐怕有些東西不允許。“
”朝聞道，夕可死。“
秋風吹拂著涼亭，有些蕭瑟，有點涼意。
小鳥已經帶著幾把劍刃回到涼亭，放在桌子上，被木匣塵封著。
”白子落棋，尚需時日，劍君，孤掌難鳴，請待時日。“
這句話說完，”大長老“身邊幻化出一些迷霧，隨著清風消失在原地。
中之峰上，一雙眼睛也緩緩閉上，迷霧更加濃厚，遮擋住了想要窺探的視線。
孤掌難鳴嗎……
”白蓮，挑選一把合適的劍，我們回去了。“
陳玄德先一步走出了亭子，白蓮走上前，玉手在幾個木匣上麵緩緩掠過，隨後選了其中一個，沒有打開查看，抱著木匣子也走出涼亭。
劍風呼嘯之間，陳玄德和白蓮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留下亭子裏破碎的棋子，還有已經涼透了的茶水。
……
”信良，你究竟是什麽人呀？怎麽浮沽子都要給你封信？“
王蒙走在淩信良旁邊，無意地說道，他隻是好奇，沒有其他意思。
”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淩信良笑著，雙手抱在後頸，走起路來沒個好樣。
”你不會像陳師兄那樣，變得奇奇怪怪的吧？“
王蒙想到了陳玄德，再次相遇，他覺得陳玄德有點陌生起來，讓他不是很自在。
”變得奇奇怪怪的，也還是陳師兄，不用太在意。“
淩信良知道王蒙在想什麽，他太重情義了，對於陳玄德性格大變，他有點擔心。
”他還是他，我聞得出來。“
藍荒也出口，雖然性情變得如此之大，但是他知道陳玄德的內在還是陳玄德，至於他是做了什麽改變才變成這樣，藍荒也無法深究。
”在討論什麽呢？“
陳玄德突然出現在眾人身後，白蓮也抱著木匣子跟在後麵。
”沒有，就是王蒙**，說你變帥了。“
淩信良看到陳玄德，不忘損王蒙一道。
”哼，還是以前好看，現在變得和姓淩的一樣，要是在南津鎮，我就把你抓起來盤問幾天。“
王蒙當然沒什麽好氣，以前的陳玄德多麽穩重，現在變得像淩信良一樣不守規矩了。
”嗯，小蒙，你這是濫用職權，到時候回到南津鎮，我要和你隊長說一說才行。“
陳玄德難得地開起玩笑，隨後看向淩信良。
”小良上次說帶了些酒，不如今晚拿出來共飲一壺如何，我也正好有些事和你們說一下。“
”喲吼，果然學壞了，那就喝上幾壺唄，喝醉了好說話，等下我去搞些下酒的小菜，今晚一個都不準跑。“
剛好，淩信良也有點話不吐不快，就趁這個機會，全部說清了。
”這次不準搞那個觸手了！“
藍荒和王蒙趕緊叫淩信良不準再像上次一樣搞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到時候又對著幾個大男人**，想想就糟心。
”放心啦，我還不想給你們吃呢。“
……
到了晚上，因為是南主特意安排的獨棟住宿，所以沒有其他閑雜人，索性就把桌子放在了屋子外的空地，桌子上擺滿了酒，都是淩信良在地窖裏偷的，各種各樣的酒都有，淩信良還特意挑選了度數最高的，為的就是把人都灌醉，說話也亮堂。
也不知道淩信良哪裏搞來的雞和小魚，一個火烤，一個油炸，再加上那些醃菜，還有藍蕪和鮫曦準備的其他菜，桌子上滿滿當當，擺滿了美食。
鮫曦和藍蕪她們另外準備了一桌，白蓮和小橘也在那裏，畢竟是酒會，淩信良還是拿了一壺像飲料一樣的酒，女孩子也能合上一點，但酒終歸是酒，淩信良交代不能多喝，兩個小孩子更是不能碰。
就這樣，分成了兩桌，月亮剛剛上了梢頭，舉杯碰杯聲就此起彼伏。
”陳師兄，你的變化也太大了，我差點都以為你被奪舍了，你說，你要是真被奪舍了，我一定幫你把奪舍那個人打出來。“
酒過三巡，王蒙已經有點微醺，說話也變得大膽起來。
”小蒙，別喝太急，夜還長，酒還有很多。“
”我沒有變，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想到了一些事情。“
”小良，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大家都在，可以說了。“
”我想說的，應該和陳師兄的差不多，陳師兄先說吧。”
“嗯，我想也是，那就我先說吧。”
陳玄德放下酒杯，眾人也停下了動作，都在等著陳玄德。
“這個世界，有很多黑暗，但是終究是人心的叵測，以上乘之法教化，終有一日能夠清除。”
“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的外麵，有些東西正在虎視眈眈，企圖將這個世界毀滅，它們沒有禮儀教化之說，存在的意義，就是破壞和毀滅，這些黑暗生物，你們在秘境中，應該已經接觸過了。”
“我不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被黑暗侵蝕，你們願意，和我一起麵對這黑暗嗎？”
孤掌難鳴，浮沽子的話讓陳玄德思考了很久，一人之力，對抗黑暗，終究難以覆滅，前任劍君的隕落和失敗，他不能再重蹈覆轍。
“就是那個假扮成鮫曦的家夥嗎？我用槍捅死了一個，再捅死一些，也沒什麽問題。”
王蒙摸著槍，並沒有害怕。
“那隻是浮沽子放給你們接觸的，實際上的它們會更加凶險，更加狡詐。”
陳玄德必須潑冷水，他想讓他們明白其中的風險之後再做決定。
“如果它們來了，想逃也逃不掉吧？而且你覺得我會逃？”
王蒙哈哈大笑起來，那麽久了，陳玄德還是沒有看清自己。
“我也捏死過一個，不堪一擊！而且，這些東西就是讓我和小藍的父母丟下我們的原因，我一定會把它們都撕碎的。”
藍荒仰頭把酒一飲而盡，在準備酒會的時候，藍蕪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他了，怒火與恨意的滋長，即使陳玄德不開口，他也會自己去把這些肮髒的東西全部撕碎。
淩信良也仰頭痛飲，放下酒杯，思索了很久，最後眼神堅定下來。
“那麽，我也來說一下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