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啟程
“少爺，這次去浮沽學府，宗主特意囑咐不能用宗門的傳送陣，路途凶險，機遇也多，可不能被世間的醍醐迷惑了雙眼。”
蘇衡雖然看起來年輕，但是已經在淩雲宗做了十年的客卿長老了，在位期間出了宗主親自命令，否則宗門的大小事一律不管，十年期間隻出手過一次，加上新任宗主的鐵血手段，直接讓原本岌岌可危的淩雲宗躍變成炎土大陸東南水境排得上號的大宗，不過在這之後原本淩厲激進的新任宗主突然收斂，而當年震驚半個大陸的蘇衡也隨之銷聲匿跡，他們大概想不到他竟然會放棄逐鹿天下，選擇在這裏收徒。
“偷襲！”
蘇衡側身躲過這淩厲的一劍，反手用劍鞘回擊眼前這個少年的腹部。
少年吃痛彎下了腰，擺出呲牙咧嘴的表情。
“再偷襲！”沒想到少年耍的是連環計。
“歪門邪道不可多取，久而久之會動搖修劍根基。”蘇衡被‘刺’中的身體緩緩消失，然後出現在少年背後。
少年收回刺出的劍，收入鞘中，根本不去看後麵的人。
“蘇老鬼，不出來送送我？弄個假的有什麽意思啊？”
少年明眸皓齒，因為家境殷實加上經常在外麵活動，身高在同齡人裏算比較高，當然比起背後那個黑色的身影自然是矮了許多，一頭利落的半長發隨意地散著，在這個封建的世界，不僅僅是代表著叛逆，若是觀念重的家族甚至要以家法伺候。
少年並不是沒有被責罵過，甚至宗裏的大長老也親自出麵，隻是相比這些人，他的父親和哥哥們卻對此毫無意見，作為宗主的第三個兒子，自然也沒人能動彈，久而久之，大長老也不再出聲，少年也就繼續留著這個發型。
隻是當日在祠堂，眾多長老發難時，少年持劍而立，昏死過去多時眾人才發現。
宗主聽說後放聲大笑，隻說了一個好字，並沒有對這件事發難，這也是少年自己的意思，他自己扛過去的坎，若是讓別人插手，反倒落了下乘。
蘇衡收他為徒，除了宗主的撮合，這件事也是一大因素，事實證明，少年雖然離經叛道，但是天性聰穎，即使相比自己看過的天賦異稟的天才來說根本不足入眼，在他在學習劍法的時候總能冒出奇怪的想法，這些想法大都天馬行空，不切實際，但是有些想法著實令人驚訝，即使是蘇衡也感到不俗。
修行之路，堅持不懈固然是正道，但有悟性的加持才能事半功倍。
“良少爺！良少爺！等等清兒，清兒要和良少爺一起去……”
遠處傳來稚嫩的聲音，一個綠色的嬌小身影正背著大包小包追趕過來，看著好不令人心疼。
而少年聽見這聲音後直接轉身，卻是要走了。
“少爺這就走了？”
蘇衡看著這位少爺的背影，出聲挽留。
“再不走，就怕不想走咯。”
少年擺擺手說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又停下腳步回身看著蘇衡，將一個玉佩丟給他。
“師父，徒弟此行既是凶途，亦是磨練，這路上怕是風餐露宿，眾多凶險，元清一個小女孩子，若是同行反倒令我分心，就勞煩師父在宗裏麵多多關照，這玉佩請師父幫我轉交給她。”
少年說話間竟是一揖到底，謙卑有禮，哪有一點叛逆的樣子。
蘇衡接下玉佩，他知道少年對封建禮數最是厭惡，但其實對他的父親兄長們尊重至極，平日相處間說話雖然毫無禮貌，但每當結束一次修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自己這個師父彎腰道謝。
桀驁不馴，又能放下傲氣、虛心聽教，蘇衡對少年的未來充滿了興趣。
“你知道規矩的。”
蘇衡笑了笑，抽出手中的劍，是一把木劍，這把普通的木劍在蘇衡手中微微顫動，一片樹葉落下，還沒碰到劍刃就裂成兩半落下。
蘇衡閉上眼睛，整個人的氣勢變得尖銳淩厲，周圍的落葉被氣場彈開，木劍的劍刃上也發出淡淡的寒光，隱隱間有金器鳴響之聲。
而少年正衝這強大的氣場，劍的威壓讓他不得不沉下身體去對抗，沒有過多言語，少年也拔出了他的劍。
這個試煉少年已經經曆好多次了，規矩就是從蘇衡的劍壓下麵拔劍反擊，破開劍壓，隻要成功了就能讓蘇衡幫他做一件事。
當然，這次的壓力是最大的。
“接好了，淩雲劍法·破空！”少年蓄力，隨即突刺，飛快地突進到蘇衡麵前，劍鋒逼近到木劍的前麵，但是也無法再前進。
“斬浪！”少年沒有僵持，回手一個上挑，劍勢轉而向上，試圖打破平衡點，蘇衡也改變了姿勢，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將木劍向上順著少年的劍勢卸力。
少年劍勢被破，沒有強行回調，而是接力一個回旋橫劈。
“回馬！”少年的劍峰隱隱有增長之勢，而自身的氣勢也隨著戰鬥愈加高漲。
“不錯！”蘇衡讚揚一聲，一個後側步用木劍擋下了這一擊。
“隨影劍！”一個模糊的影子重複著少年的動作一個橫劈，少年的劍鋒隨之又爆發出一股力量，隱隱間已經開始觸碰到木劍的劍刃了。
這是蘇衡的劍法，而少年已經把它和自己家的淩雲劍法融合在一起。
“好！”蘇衡大笑，果然天才出少年。
“千鈞！”少年緊追不舍，沒等蘇衡卸力，劍鋒一轉，淩厲的劍勢傾泄而下。
蘇衡挑劍把劍勢挑開，劍勢擊中了旁邊的石頭，石頭應聲而碎，連帶著樹葉和塵土飛揚。
蘇衡收起木劍，隨手一揮將飛塵全部吹走，而少年早已經不見蹤影。
而那個綠色的身影也已經追趕過來。
“拜見蘇長老。”小女孩恭敬地給蘇衡行了一禮，大大的眼睛卻滴溜溜地觀望著周圍。
“信良少爺他已經走了，這是他給你的東西。”蘇衡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把那位叫淩信良的少爺的玉佩遞給了她。
女孩接過玉佩，緊緊攥住，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謝蘇長老。”女孩說完就灰心喪氣地轉身走開了。
蘇衡看著這背影，漸漸地將這個背影與另一個背影重合，良久，張了張口，終究沒說什麽。
“蘇長老！請教清兒習武吧！”在蘇衡轉身要走時，女孩卻突然回頭跪下，她受夠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信良少爺不會答應的。”蘇衡淡淡地說到，女人習武雖然不罕見，但是修行之道太過艱辛和凶險。
“一切後果，清兒自己承擔，請蘇長老成全。”女孩低著頭，堅定地說到。
“……”蘇衡沒有說話，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天下午之前把所有東西弄好，來這裏找我。”
“謝蘇長老！”女孩雀躍地抬起頭，又行了一禮。
“去吧。”
女孩應聲邁開腳步回去了。
蘇衡沒有回頭，他知道女孩其實已經收拾完東西了，但是他需要去和宗主說一聲。
“在這裏待得也夠久了，是時候出去看一下了。”
蘇衡看著某個方向，拿起手中的劍，又放了下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一陣風吹過，他的身影隨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