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與天地問拳

陳九被花猿單手抓住,攀岩附壁,身形在山林中極快行進,片刻過後,花猿開始直攀而上,入了雲深高處,進了一處山巔洞穴。

花猿將陳九放在洞穴之中,那雙細小眸子流轉,嘴中發出滲人笑聲,怪是難聽。

陳九不解望著它,不知道這猴兒是在發什麽神經。

花猿猛然襲來,一把將陳九按在身下,扭曲臉龐上露出猙獰笑意,扯住陳九衣襟,欲一把撕碎。

嚇得陳九當即一頭撞去,花猿吃痛下,微微放開,陳九趕忙掙脫,翻滾到一旁。

花猿扭曲麵容越漸猙獰,看著陳九,嘴中發出刺耳嘶吼,極端憤怒。

它要將這小小修士折斷四肢,不能掙紮後,再慢慢玩耍。

陳九頗為氣惱,身上拳意傾巢而出,便是以這副羸弱身子,直接衝上前去,與花猿廝殺在一起。

山巔洞穴空間狹窄,花猿戰力不俗,約莫有四境瓶頸左右,陳九身軀羸弱,就算可見花猿動靜,但身子動作跟不上,一時間倒是被花猿壓了一頭。

且這花猿還有一門本命神通“詭叫”,嘶吼之間擾亂修士心神感應,天下間有一些高境花猿,甚至能夠一聲“詭叫”震散修士靈氣。

好在陳九是體修,雖然覺得這花猿叫得難聽,但影響不大。

隻是陳九身軀羸弱,拳意盈漲,可施展不出,便作空談,被這花猿猛烈襲擊下,陳九勉強躲避,卻也留下道道傷痕。

一人一猿互換一拳後,便驟然後跳分開,在洞穴中對峙。

陳九呼了一口氣,拳意內斂,稍微舒展了些筋骨,便等著這花猿上來送死了。

花猿猛烈嘶吼一聲,施展“詭叫”震起層層音波,隨即身軀猛然消逝,突兀出現在陳九身側,扭曲麵龐再次浮現猙獰笑意,便是要一下直接扭斷這人臂膀。

一隻手驀然抓住花猿頭顱。

它扭曲麵龐上猙獰笑意一僵。

陳九便是緊緊抓住花猿頭顱,另外一拳橫空打來,拳意如鋒,如捶碎瓜果,直接打爛這花猿頭顱。

花猿被當場錘殺!

陳九將這屍體一腳踢在旁邊,甩了甩手上鮮血,坐在一旁,愣是沒想明白。

老子差點被個猴兒給日呢?

這擱哪說理?

他又理了理身上有些雜亂的衣襟,緩下心神,走在洞穴邊上,朝下一看。

是真高。

他笑了笑,突發奇想,青衫飄搖,渾身拳意隨青衫飄**,身處雲層中,便是驟然一躍,更去雲深高處。

在雲層中紮起從那老者處偷學來的拳架,凝成一拳。

青衫客與雲層與地麵,連成一線。

陽光猛然閃耀一下。

青衫客墜入雲層,化成一線,直擊地麵。

拳意層層疊疊。

是要問拳此方大地!

意氣之高,天地不容!

唯有四方磅礴武運攜力,此刻一拳,便如神人已至。

陳九那雙青眸最中心的金芒緩緩擴散,最終覆上整個眸子,其間偶有雷霆聲勢。

於是一拳至。

天地震顫。

以陳九為中心,方圓百米寸草不生,隻留一處剛剛被打出的巨型坑垌。

陳九位於中心處,生死不知。

天幕最高處,老書生感知道天地武運被攪亂刹那,甚是納悶,便是伸手一抓,從一條光陰長河中截取一段畫麵。

看完之後,老書生甚是無語,隻說一句,“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區區四境便敢攜四方武運,問拳天地,沒想到還真被他做成了,這要是擱崆峒秘境外邊,直接就被天雷劈死了。

裝逼被雷劈,從來不是什麽玩笑話。

紅臉道士倒是頻頻點頭,“這小子意氣不錯,體修武夫嘛,就該是這個樣子。”

老書生笑了一下,“倒是很少聽見你對後輩有如此評價。”

紅臉道人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如何小氣鬼,隻是眼光高了,但是遇見不錯後輩,還是會實話實說,例如那魏之衝,我就覺得挺不錯。”

老書生笑道:“魏小子為人是不錯,我這儒生一脈也不得不認。”

言語之間,倒是沒提其天賦如何。

到了兩人這種境界,天賦如何早已不重要,隻看心境而已,心境好就是真好。

畢竟論天賦,普天之下,誰能比得過這位紅臉道人?

學劍三十載,斬下天上月。

曾經年輕意氣時,一人獨占天下劍修意氣七成,天下劍修見他,便如見了劍道祖宗,大聲言語都不敢,何談問劍。

什麽天生劍修,在其麵前,全是笑話。

老書生撚胡而笑,遙想當年,這位老友年輕氣盛時,登頂劍道之巔,曾經留下了一句廣為流傳的話語。

“何為劍道?我便是劍道。”

蔣豐幾人尋著聲響趕忙跑來,其中關畫屏最為著急,急匆匆的跑來,看見大坑,麵色驟然一白,二話不說,直接往大坑裏跳去。

蔣豐想要伸手阻擋,卻晚了一步,便也咬牙跟著跳下。

其餘三人守在巨坑邊上。

胡奔打量巨坑,暗自咋舌,這般景象,莫不真是某位大修士出手?

他來這崆峒秘境前,是聽一些宗門長輩說過的,在這崆峒秘境裏邊有一位坐鎮的老聖人,修為極高,幾近通天,專門鎮守其中一些境界極高妖獸。

這處崆峒秘境,說是小天地,其實更像一處關押舊時妖族戰犯的牢獄。

之所以不殺,聽那長輩老祖說,是要交換一些同樣被妖族關押的大修士回來。

胡奔皺眉看著這處大坑。

可這坐鎮的老聖人為何會因為一隻花猿出手?

城中每年都會死上許多修士,可從沒見過這老聖人出過一次手。

最終不得求解,胡奔也隻能歸於老聖人無聊了,隨便出下手而已。

畢竟聖人所想,豈是凡人能猜。

萬萬不敢的。

片刻過後,關畫屏急匆匆的抱著已經昏迷的陳九出來,給他喂了幾枚補充氣血丹藥。

陳九身上留有幾道傷痕,除了麵色蒼白,再無其他大傷,這便是四方武運庇護的功勞,如今昏迷,隻是因為武運入體,需要慢慢磨合,才沉睡不醒。

幾人帶著昏睡的陳九走了兩日,多是蔣豐主動請纓來背自己的好兄弟,一路上還頗為自責,說是自己疏忽,才讓好兄弟被那花猿有可乘之機,過錯過錯。

關畫屏便一直關注著陳九動靜,給他喂一些大補的丹藥。

宋洪修看在眼裏,劍鞘中的飛劍顫抖更凶。

他可不像蔣豐這般沒腦子,隨意便能與人稱兄道弟,胡亂言語。

起先這陳九被花猿抓走,他還頗為欣喜,隻是沒想到這人實在命大,不知為何沒死掉。

之後要是給他找到機會,定要一劍斬下這陳九頭顱。

讓他去黃泉地府試試看能不能再勾搭上女鬼。

這個廢物能被自己飛劍斬殺,死前也足夠吹噓了。

宋洪修看著昏迷中的陳九,麵色逐漸陰沉,飛劍甚至微微伸出一尺長,片刻過後,又驟然停歇收回鞘中。

宋洪修忍下殺意,麵無表情,繼續行走。

幾人在這兩日也遇見了其他組隊修士,全都是奔著這處剛出世的古跡而來,大多互相認識。

這其中便有許兵帶隊的一路修士。

幾人同為城南一脈,自然相互寒暄,且宋洪修對這許兵也相當推崇,一項不屑與人言語的他,此次與許兵說了許多話語。

兩人探討劍道,其餘人也聽不懂,便聊些古跡相關。

目前已知便是這處古跡中有破開五境的機緣,且風險不大,隻是還未出世,所以位置難尋,等到真正出世那天,應該是有許多修士都會去的。

到時候就要看誰真正的眼疾手快,戰力夠高了。

此次城中四方勢力同時約好,古跡中不入各自五境修士。

純憑各位四境戰力。

要是陳九聽了,估計得笑醒。

純憑四境好呀,這不是挨個等著被他捶嘛。

許兵在與宋洪修的言語間,也沒注意到被蔣豐背到身後的陳九,便是聊上一會兒,揮手告別了。

宋洪修對這位四境準劍修行了個禮,覺得自己日後便也是這般風流。

到時自己與畫屏走近些,便能得那神仙眷侶的稱號,何其美哉。

至於這蔣豐,區區華玉門符籙一脈弟子,高不成低不就,如何與他比?

撞破腦袋也比不了。

陳九他就更不擔心了。

死人如何與人搶?

就是笑話而已。

陳九是在昏迷第三日正午時醒來的,還一臉茫然,不知道發什麽啥事,看了看把自己背著的蔣豐,納悶道:“你背著我走這麽快幹嘛?”

停了一會兒,便是自問自答,“著急把我愉悅送走?”

蔣豐一見陳九醒了,可謂大喜過望,一把抱住陳九,喃喃道:“好兄弟,好兄弟……”

這讓正打算衝過來抱住陳九的關畫屏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郭笛搖了搖頭,看著這副畫麵,隻覺好笑。

好在陳九除了身子羸弱,已無大礙,行走正常。

今日傍晚,正西邊有一道碧光直衝雲霄,**開雲層,散開璀璨光芒。

幾人趕忙起身,胡奔麵色嚴肅,沉聲道:“古跡出世了。”

幾人心知肚明,全速向那束光柱趕去,陳九竟然也能跟上,在後邊遠遠吊著,倒也沒掉隊,讓幾人頗為驚訝。

光柱處已經等待有幾隊修士,有那見過一麵的許兵,還有些雜七雜八的,陳九都認不著。

蔣豐幾人來的頗晚,與那許兵相互點頭對視,算是打了招呼。

陳九倒是認得許兵,但是打了人家一頓,沒好意思打招呼。

月色高掛時,那處通天光柱驀然碎裂,崩碎出一處玄光大門,隨即裏邊奔跑出許多大致相同,又形態各異的似人小鼠,挨個站立,朝眾人伸手,尖聲道。

“歡迎光臨。”

眾人錯愕,隨即便有人認出這是山精所屬中的鼠裔一脈,有領路鼠一稱,多是為宅邸裏的客人帶路。

眾人心中更加欣喜,這處古跡果然是一處淪落的仙家宅邸,其中必有大機緣。

這些領路鼠各自散開,找到修士,為其帶路。

跑到陳九身上的是一隻棕色領路鼠,耳朵頗大,兩顆漆黑眼睛滴溜在轉。

陳九看了看,問道:“你叫啥名?”

領路鼠搖頭,尖聲細語道:“俺們沒名。”

陳九這便笑道。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傑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