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情為何物?
清羽靈帶著雲遊和真虛道長二人行了數十裏後終於來到了林城以北的快活城堡門前。
遠遠的便看到一條長長的隊伍正緩慢向前麵的窄門行進。
“不是吧,這麽多人?這要排隊到什麽時候?”
清羽靈抱怨一聲隨即又衝著雲遊眨了眨眼狡黠笑道:“小猴子,你喜不喜歡演戲呀?”
“演戲?”雲遊張大了嘴不知這野丫頭又要搞什麽鬼。
清羽靈說完跑到一邊,不多時又跑了回來,雲遊嚇了一跳:“你臉上是什麽……”但見清羽靈不知用什麽弄的臉上都是一個個的小疙瘩,看了頗為駭人。
“看好了……”清羽靈“格格”一笑,轉頭便病怏怏的向著排在最前麵的隊伍走去。
走到最前時,正是一位服飾華貴的男子,看了看她厲聲道:“幹什麽,想插隊麽,後麵排著去……”
剛說完,清羽靈便突然倒地。
那男子大喝道:“訛人麽,大夥看到了,是她自己摔倒的,賴不了我。”
清羽靈倒在那男子腳邊忽地抱住他的大腿仰起一張雞皮疙瘩的醜臉低聲哀求道:“大哥救……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那男子見了她這副樣子登時嚇了一跳,忙抖腿將她抖開,驚駭道:“你……你……這是天花,離我遠點,別來害人。”
雲遊和真虛道長相視一笑立馬跑了過去,一人趴在清羽靈一邊,大哭起來:“我的乖孫媳婦啊,你的命好苦啊……我那貌若天仙又英年短命的小娘子呦,你得了這麽嚴重的天花華佗在世也治不了你啦,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啊……好可憐的孩子啊。”
二人又哭著向周圍排隊的人群靠近:“各位大哥大姐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救救這孩子吧。”
周圍的人聽說是天花哪還敢上前,生恐傳染,紛紛向後撤出兩丈隔的遠遠的不敢靠近。
“喂,你們在搞什麽,還買不買票,進不進去了?”這時從窄門右側的窗口中探出一頭衝著人群叫喊道。
清羽靈立時爬了起來,跑到窗口邊急道:“買買……多少錢?”
那人看了看蹙眉道:“你……你臉上什麽東西?有病的可不得入內。”
清羽靈忙取了手帕將臉上塗抹幹淨:“假的假的……我們都沒病。”
那人瞪了她一眼自顧說道:“本堡嚴禁私帶食物入內,要搜身檢查的。成人一百兩一位,夫妻減半,身高不足三尺的孩童免費……”
清羽靈脫口道:“我們是夫妻,還有一位……”
說著清羽靈轉頭向後看去,不禁吃了一驚,隻見那真虛道長不知從哪找了一件大披風將全身裹住,頭上戴了一頂虎頭兒童帽,半蹲著身子低著頭扮作了一名矮於三尺的孩童模樣。
“還有一位……孩童”。清羽靈這才把話圓了。
坐在窗口的婦人不耐煩的看了看:“你們怎麽證明是夫妻?”
這一問讓清羽靈和雲遊頓時呆在原地不知該如何作答。
清羽靈忽地抱住雲遊的腦門一頓猛親:“這樣算證明麽?”
那婦人隻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中原女子怎地如此豪放不羈?一點也沒有女子該有的含蓄矜持,我不過是想看看你們有沒有婚書而已,殊不料這女子竟會當著眾人之麵做這沒羞沒臊的事。
饒是雲遊這**無行的浪子大小場麵見得多了,然在清羽靈麵前竟也會羞得紅起了臉。
清羽靈見那婦人半晌不言,似乎不信,發狠道:“怎麽?還不足以證明的話,那是不是要我繼續脫衣,當眾表演何為夫妻之實?”
此言一出身後排隊的人群登時起哄大笑道:“脫脫……哈哈哈,方才就騙了我們,沒準他們就是假夫妻……哈哈。”
雲遊和真虛道長隻將頭深深埋下,心中默念:“我們不認識我們不認識……”
“胡鬧胡鬧,進去進去,怕了你了,你還是姑娘家麽,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長得是漂亮,可惜腦子有問題。”
那賣票的婦人嚇得連聲催促,讓他們快進,要不這姑娘當真抽起風來脫衣服,那可有傷風化,吃不消。
雲遊低著頭拋了一百兩銀子拉著清羽靈便快步溜了進去,真虛道長蹲著身子緊緊跟進。
“小心,那孩子也是……”身後排隊的人群見真虛道長蒙混過關欲要叫破拆穿。
隻見真虛道長連空翻了三個跟鬥,打了一套王八拳,以示武力出眾,麵對身後的人群擺出一副誰叫找誰麻煩的凶狠樣。
三人便這樣快捷的進入正門。
正門一進,當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池塘,池塘花葉正茂,當中十位劍士在空中飛躍比劍。
各各劍招淩厲劍法精妙,池塘的水亦被劍氣卷起向上衝出十條水龍卷。
這些劍士在荷花上飛踏來去,劍氣縱橫“刷刷刷”聲不絕於耳,讓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清羽靈和雲遊對望一眼,心想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真虛道長將拂塵一擺捋了捋長須道:“劍招純熟有餘,然劍意差了一些,但也不失為劍術好手。”
再往前穿過池塘時,又見東西兩邊各有九條光著膀子刷著桐油的大漢。
有的在徒手劈磚,有的在長槍刺喉,有的表演胸口碎大石,有的在表演鐵頭功以頭直撞身後的假山。
人人都似有金剛不壞之身一般“哼哼哈哈”的大聲叫吼著,若不是這些人還蓄發留辮真讓人以為誤入了少林,碰上了少林的雜技團。
“哈哈……這些人是在以此種方式歡迎客人的麽?真是有意思……”清羽靈興奮的跳著拍手叫好。
“歡迎?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了是歡迎?我怎麽看著像是有種示威的感覺呢?你瞧這些人精光大盛的眼神,板著臉,個個跟死了媽似的,苦大仇深。要是歡迎怎麽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就這種服務態度,我就要投訴他們。老子花了這麽多錢是進來找樂的,就給我們看這?”雲遊雙手抱胸,口中又叼著一根細柳枝,抖著腿不滿道。
“你還說呢,我倒想起來了,方才我假裝得了天花倒地,你說我什麽來著,讓我心裏咯噔一下。說我英年短命,你也不想活了,這話能亂說麽,臭猴子說話不過腦子,不知道一語成讖麽?”清羽靈說著狠狠擰了他一把。
“失言失言,我怎舍得讓小仙女短命呢,我陪葬倒是不錯的。”
“呸呸呸,掌嘴。”清羽靈連“呸”了三聲,又輕輕拍了拍雲遊嘴巴。
真虛道長笑嗬嗬道:“也就是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想出這樣的餿主意,哈哈哈……省了我一筆銀子。”
“你也是夠可以呀,竟然不要臉的扮成老小孩,讓我都吃了一驚,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呀。”
“咦,這我可是沒花你們銀子,憑本事混進來的,不欠你們人情啊,到時候我想怎麽走可不受你使喚了,哈哈哈……”真虛道長恍然大悟道。
心想這小丫頭跟我鬥?想過二人世界我偏不如你意。
“你……可惡……就喜歡棒打鴛鴦夾在我們兩個中間是吧,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心術不正的壞爺爺,看我們怎麽甩了你。”清羽靈嗔怒道。
“我這一個人不是不好玩嘛,人多多熱鬧,我就喜歡和你們年輕人湊一塊,那些個老頑固多無趣。和小姑娘小夥子在一起瞬間便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朝氣蓬勃精力充沛,年輕就是好啊,讓我也跟著你們年輕一回,哈哈哈……”
“小仙女,算了吧,隻要爺爺高興就好。”雲遊柔聲勸道。
“你心腸怎麽變這麽好了?有些不像小猴子了。”清羽靈奇道。
“我心腸好?這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我。”
雲遊自看了奶奶擺在神龕旁的經書又通了奇經八脈以後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許多,也並不是什麽心腸好,隻是什麽事都不想去爭去計較了。一切順其自然,隨遇而安,不再像從前那樣錙銖必較凡事都要算計利益得失而已。
三人說話間又過了一條小徑,迎麵一位婦人手挽著一個花籃,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公子,這位姑娘生得真是如出水芙蓉一樣水靈,麵若桃花人比花嬌呀。俗話說的妙啊,鮮花配美人,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美嬌娘,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烽火戲諸侯隻為博取紅顏一笑,還有……”
雲遊聽這婦人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胡謅一通,心想她是打哪聽來的俗話?忙伸手打斷道:“停停……你想幹嘛就直說,詞窮了吧?我看你編的也挺累的。”
“是,我這把所有學來的俗話都用上了,堡主教我們要多說話才好辦事。”婦人一口氣說了那許多俗話,大口喘了粗氣。
“直說吧,幹嘛的?”
“賣花”
“多少錢一盆”
“五百二十兩”
“打劫呀,這麽貴?”
“是……也不是,分地方嘛,同樣的花丟在野外一文不值,但擺到這富人紮堆的城堡內便大大不同了。這麽淺顯的道理,想來公子這麽聰明不會不懂的。何況五百二十兩寓意著我愛你的意思,這你愛不愛她問問花不就知道了?”
婦人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來不是在開玩笑了。
雲遊好笑道:“你這什麽狗屁道理?五百二十兩就是我愛你?你咋不再多賣一盆一千三百一十四兩,兩盆湊一對就是我愛你一生一世呢?”
婦人也沒當雲遊是在說笑,點頭讚道:“咦,這倒是個好法子,可以考慮考慮。”
“不買,當我傻呀。”雲遊斬釘截鐵道。
婦人僅有的好臉色被他一句“不買”給打消,白了雲遊一眼扭頭便走:“小氣鬼,就你這樣還學人家追姑娘?我家村頭的禿頂劉寡婦送給你,免費的要不要。”
“你……什麽態度,小心我投訴你。”雲遊氣得直想將鞋脫了擲過去。
真虛道長哈哈大笑。
清羽靈亦是“格格”笑不停道:“小猴子,別跟婦人一般見識,我們去前麵看看吧。”
三人走了一會,雲遊突然又倒了回去,手捧著一盆綠蘿遞到清羽靈手裏:“給,不是這花有多貴,而是你值得這世間的一切。在我心裏你就如這綠蘿一樣,永遠是充滿了陽光,教人樂觀向上。”
清羽靈一怔心中感動,隨而“噗呲”笑道:“你真的傻啦?那麽貴你還買,還是綠蘿?我倒覺得自己像那朝天椒,師父一看到我就頭疼,說我不消停總愛給她惹麻煩。”
“辣椒好啊,我這人口味重,吃什麽都喜歡放辣椒,隻要小仙女喜歡的我都喜歡。”
雲遊若是從前花這麽多銀子買了一盆綠蘿非得肉疼好幾天,但自從讀了佛經後直如視錢財為糞土的豪門望族一般,看得甚是雲淡風輕。盡管他此時也如一個豪門無二,若然不是為了討清羽靈歡心也不會做這麽傻的事。
總的說來那婦人還是贏了,非是什麽數字寓意,而是這世間總有超越了物質上的情義存在。
清羽靈很是感激不覺抱住了雲遊,口中喃喃道:“要是那木頭也能像你這麽待我就好了。”
她心中實是對南山沒有完全放下,雖有意成全清墨師姐,可天底下又有哪個姑娘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另一個女子天天在自己麵前轉悠?
清羽靈越表現的自己如何喜歡雲遊其實心中越發愧疚,隻當他是一個可以和南山相比排遣心中孤寂的替代品罷了,並非自己當真有那麽喜歡他。
雲遊聽了隻苦笑了笑,心想自己又何必難過?不過都是捧場做戲罷了,我小張儀對哪位姑娘不是如此,當真把她當了仙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