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遊龍如索(三)
此時的他已經慢慢進入一種玄妙的境界，真氣如龍，手中仙劍如臂使指，離手三寸，盤旋飛掠，仙劍離手距離越來越遠。
林子衿感受到一道真氣離體而出，如同一條延伸出去的繩索般輕柔，又如一塊頑石般堅韌。
體內傳來一聲輕響，林子衿驀然睜大眼睛，輕喝一聲，流雲仙劍脫手而出，爆射向其中一名老者。
那老者還以為林子衿臨時反撲，倉皇往邊上一躲，仙劍堪堪擦身而過，驚出了他一身冷汗。
好在有驚無險，他剛麵對著林子衿獰笑，卻看到其他兩人盯著他背後，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老者隻來得及回頭看一眼，便被掉轉過來的仙劍透體而過，更被仙劍的鋒芒切割得四分五裂。
他到死都想不通，這仙劍怎麽會自己掉頭飛回來。
仙劍繞了一圈之後，又重新回到了林子衿手裏。林子衿淡然地持劍在手，默默看著剩下的兩個老者。
那兩個老者對視一眼，彼此眼神裏都充滿了匪夷所思。要說林子衿把他們當成磨刀石，臨陣破境，兩人也就認了。畢竟吧，這樣的故事，以前也不是沒聽說過。
但同為四境，他們四個已經浸**在此境多年，也不過才達到罡氣化實，破體傷人的境界。憑什麽這小子剛破四境，就能做到罡氣如索，馭劍如飛的程度，這可是四境大成才能做到的事情。
此刻再麵對這少年，兩人已萌生了退意。職位再高，錢財再多，沒命享又有何用。
“你們兩個在幹嘛，還不快點給我殺了他！把那把仙劍給我奪回來。你們這群窩囊廢，居然還敢愣著，都還不快給我上！”姓周的世子氣急敗壞的喊道，整個人抑鬱極了。
林子衿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漠然，如同看一個死人。
周世子被林子衿一眼掃過之後，渾身打了個激靈，如同一盆冷水澆下，這才突地冷靜下來。
他也不是愚笨之人，不然之前也不會說出若林子衿是劍仙，他便當場磕頭認錯的那種話。
此刻他也看清形勢，四大長老已經一死一傷，剩下的兩位想必也嚇破了膽。自己和身邊兩個所謂的好友不過是靠藥物勉強堆上來的三境修為，估計過去也就是一兩劍的事情。
剩下的三十來個私兵更不用說，若不是軍令如山，恐怕早已撒腿跑了。
他不斷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
當下開口喚回剩餘的兩位長老，再命那些私兵抬起仍倒地不起的第一個老者，所有人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兩個老者麵朝林子衿，一步步退回周世子身邊，始終不敢把後背留給林子衿。
直到離林子衿已有十丈之外，也是武道界公認四境武夫馭物最遠的距離。方才拱手一禮，帶著周世子等人緩緩退去，整個過程，沒有人再敢放一句狠話。
連那周姓世子也緘默不言。直至消失在林中不見身影。
……
直到那群人已經離開許久之後，林子衿方才收劍入鞘，轉身幾個縱躍，消失在密林深處。
臨走之前，他轉頭看了看角落的一處樹叢，眼神玩味。
半響過後，那處樹叢才傳出了幾聲對話:“大哥，就這麽讓這小子走了嗎？他那把仙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至少是上品法寶級別的，說不定還可能是一把半仙兵啊！要是能搶到手，那咱可就發了。”
“閉嘴，仙兵再好，你有命拿嗎？剛才你又不是沒看到，四個四境武夫都奈何不了他，你覺得我們兩比那四境武夫強很多?”另一個低沉一點的聲音道。
“可他經過這麽一場大戰，應該消耗不少，不正是好機會嗎！”之前那個聲音立刻又響起來，語氣裏充滿了不服氣。
“你懂個屁，武夫又不是我們修士會靈氣枯竭，隻要一口真氣換過去，就還是戰力不減。”低沉聲音悶悶訓斥道。
“更何況剛才他臨走那一眼，應該已經是發現我們了，相當於一個警告，讓我們別想著偷襲了。”
“原來如此，還是大哥細心。”之前那聲音當下了然，恭維道。
“少拍馬屁，走吧。”
“去哪?”
“這少年我們是惹不起，難道還惹不起那兩個嚇破膽的四境武夫嗎！老子總不能白跑一趟吧。”低沉聲音獰笑道。
另一個聲音也恍然，跟著笑了起來。
其實林子衿早已覺察到兩人的存在，隻是當時大戰剛啟，顧不上他們，反正已經四麵楚歌，敵人多兩個少兩個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倒是那幾個四境武夫竟是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不得不說，哪怕以林子衿未破鏡前的修為，單獨拎出來都完爆那四境老者任何一人。
不過林子衿心裏也清楚，這一戰能逼退他們，實屬幸運。
若不是那幾人各懷鬼胎，出工不出力，林子衿也沒有機會撐到破鏡，扭轉局麵。
哪怕如此，林子衿此刻也已是心神疲憊，武夫隻要真氣不斷，便戰力不減沒錯，但心神卻是最容易消耗的。
不過他仍是強撐著一口氣，拚命地追趕著小隊其他幾人。
在接近密林邊緣的地方，林子衿終於趕上了隊伍，不過他並未現身。而是躲在樹冠之中，遠遠的看著他們。
小隊身邊又多出了七八個斥候兵，應該是其他斥候小隊與之遇上，準備護送他們回去。
至此林子衿也放下來心來，不多時後，換了一條路線，默默遠離了軍營方向。
並非他與小隊幾人毫無感情，而是在這兵荒馬亂的戰場，林子衿就算能保他們一時，也保不了他們一世。
畢竟人各有命，他盡其所能的救過他們一次，已經無愧於心。
至於小隊安全回到軍營之後，是否上報將軍，派人趕緊去搭救自己，還是若無其事地隻當自己戰死沙場，那便是另一個關乎人心的故事了。
他林子衿或許會多幾分欣慰，卻並無半分責怪，是非善惡罷了，林子衿寧願不去看結果，自己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答案即可。
林子衿默默脫下斥候兵甲，換上了原先的青色長袍，遠遠的離開了這片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