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光妖
家中陳設，十分簡單，而且明顯有了極多年頭，因為海風吹拂的緣故，那些木頭家具，全都散發著腐蝕的潮氣味道。
比起不遠處的白家來，這老瞎眼的家，實在是簡陋。
修士有修士的苦。
凡人也有凡人的苦。
……
“老漢家貧，後生不要嫌棄。”
請紀來之坐下之後，老瞎眼又去灶頭，為他盛了一碗粥來，雖然簡陋，但也香噴噴。
紀來之自然是不需要吃的，但奈何偽裝成了凡人遊學士子，老瞎眼又堅持，紀來之隻好吃起。
就著魚幹，一碗稀飯很快下肚。
老瞎眼又要再盛，而鍋底明顯已經不多，紀來之說什麽也不肯再吃，老瞎眼隻好作罷。
“老丈，你們海風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才入夜，就家家戶戶把門關上了？”
紀來之直接問道。
“唉——”
老瞎眼聞言，一聲歎息。
“後生，你是不知道啊，我們海風鎮後麵的山中，來了一隻妖怪，最近經常下山來，嚇的我們鎮中的人，個個膽戰心驚，隻差離家而去了。”
“妖怪？什麽樣的妖怪？”
紀來之再問，一顆俠義之心也頓起。
“我們海風鎮的人，稱他為光妖，因為他渾身金光閃閃的緣故，仿佛一團金光，具體是個什麽東西，沒人看的清楚。而且看到他的人，個個眼睛痛刺，好幾個目力弱的小童，甚至都已經眼睛瞎了。”
老瞎眼唏噓道：“這也是老夫不怕他的原因，老夫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
“他下山來到你們鎮中，沒做過其他事情嗎？”
“有！”
老瞎眼神色悲憤起來，但又謹慎的朝屋外看了幾眼，才道：“聽說幾天前，他來的那天夜裏，已經開始敲門了，打昏了王老實，糟蹋了王老實家的閨女，可憐她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
紀來之雙目眯起。
“還有呢？”
“暫時就沒有別的了，不過那王老實的閨女，倒是說了些。”
“她說什麽？”
“她說那光妖，在她反抗的時候，被她抓傷了手臂，發出人一樣的叫聲來，古裏古怪的很。”
紀來之目光再閃。
……
“總之，鎮上現在人心惶惶，一些在其他鎮上有親友的，已經打算搬家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白家老家主最近，一直在安撫我們，說已經通過神仙手段，請他們家的神仙老祖宗回來，但至今也沒見到。”
老瞎眼又道。
“白家的神仙老祖？”
“沒錯！”
老瞎眼精神振奮起來，興奮道：“你可不知道，這白家是我們海風鎮的第一大家族，是出過一個神仙的，每次回來，白家的人，就像過大年一樣，擺下酒席，宴請全鎮，風光的很呢，老夫有興碰上過兩次。”
紀來之微微點頭，知道對方說的肯定是白嘯。
而白嘯肯定是請不來的，他既然碰上這樁事情了，自然要管一管。
“這頭光妖，晚上什麽時候來？”
“說不準！”
老瞎眼道：“有時早一點，有時晚一點。早的時候，這個點已經來了。晚的時候，會到深夜，鎮中其他人，估計早早睡了，隻有我老瞎眼獨自一人睡不著，夜裏透過窗戶，會看到一團朦朧的金光在鎮中遊**。”
聽到這描述，紀來之這個膽大包天的大俠，也忍不住汗毛直立了一下。
……
“天天來嗎？”
“不，有時來，有時不來。”
“這情況持續了多久了？”
“兩個多月了。”
紀來之聽到這裏，微微點頭，也露出思索之色。
“後生——我可提醒你！”
老瞎眼見他樣子，馬上正經嚴肅道：“那光妖可不是鬧著玩的，最重要的是，沒有什麽好看的，小孩看了，眼睛瞎掉，大人看了，眼睛刺痛，要大半個月的療養，才能漸漸恢複過來。你可不要打什麽瞧一瞧的念頭。”
“老丈放心，我理會的。”
紀來之點頭謝過。
心中卻是思索起，以自己如今，這雙古裏古怪，能直接看穿一個人肉身的眼睛，是否可以頂著對方金光的攻擊。
要知道，之前和韓戰打的時候，對方迷惑他的金光法術，璀璨耀眼，但他沒有異常，而且一眼看穿對方位置和動靜。
“老天爺讓我碰上這樁事情，莫非注定要我滅了他？”
紀來之心念飛轉。
而那老者，則是收拾起桌子來。
……
收拾過桌子，又收拾出一張床鋪來，也是簡陋，就拿木板，在地上搭了搭，紀來之既然是凡人身份來，食宿自然是不分家。
老瞎眼雖然是孤身獨居，卻是個話癆性子，拉著紀來之，又在油燈下問東問西起來，紀來之惦記著外麵，但對方說個沒完，他也是無可奈何。同時又深深後悔起，自己修煉法力的同時，沒把元神也抽空修煉。
一直到了近午夜時分，老瞎眼終於睡意上來，沉沉睡去。
紀來之輕輕一指點出，點了對方的昏睡穴，隨後出門而去。
此時已經星月將隱，天色極黑，夜涼如水。
海風鎮仿佛一座空城一樣，匍匐在黑暗之中，隻有微弱的蟲鳴之聲，不時響起，仿佛一座空城一般。
紀來之獨自一人，在鎮上行走，心頭竟說不出的寧靜起來，而他的目光，當然沒有放棄尋找，但鎮中哪裏有什麽光亮。
篤篤——
這一刻，別樣的聲音，從側麵裏的一個小門中傳來。
紀來之目光一閃，掠進了旁邊的一株大樹後。
……
篤篤——
腳步聲，而且是兩道，說話聲音，也從黑暗中傳來。
“大哥，這能行嗎？被人發現怎麽辦？”
第一道聲音，似乎個是半大孩子的聲音，帶著猶豫和膽怯。
“有什麽不能行的，那王老實的女兒，前幾天便被我碰過了，她還以為是那頭光妖呢，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哈哈哈——大哥今天，就帶你去開開葷。”
第二道聲音，是青年聲音，囂張邪氣。
黑暗之中，傳來咽口水的聲音。
“好，趁著老祖還沒回來，小弟就隨大哥，享盡人間的豔福，以後若是隨他去修道，聽說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了。”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走出了門來，繼續走去。
黑暗之中，紀來之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二人出來的院子，那是——白家大院。
紀來之目光，沉冷冰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