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怪物
俗話說過冬如修煉，今年的冬來的比往年早也比往年冷。
空滄山下古家村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過冬的食物。
“娟嬸，你家的臘肉嗮的可真香”
“小泯，你喜歡就拿兩條回家，你家媳婦都快要生了拿回去坐月子給她補補。”娟嬸說著把兩條臘肉拿下來塞到古泯手裏。
“哎呀，那怎麽好意思娟嬸！我剛剛從黃石河裏抓了兩條鯉魚，這條特肥大的就留在這給你了娟嬸”古泯接過臘肉就把一條肥美的鯉魚放在娟嬸家門前的空桶然後一路吹著小調調往自家走去。
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山村裏，古泯是出了名的好客勤勞愛妻之人，自從妻子春蘭懷孕了更是天天蹚過黃石河往空滄山上打野味給妻子補身子。
“回來了！”穿著一件樸素的繡花麻衣，挺著一個簸箕般大的肚子的春蘭躺在**望向門口。
“媳婦真聰明，你咋知道是我回來了”
“老遠就聽到你吹著調調了，怎麽了這麽開心”
“你看這是什麽？”
“哇！好香的臘肉，不對咱家根本養不起豬哪來的臘肉？”
“剛剛回來路上娟嬸送的！不過我也沒白要，把早上捉的兩條胖鯉魚送了一條給她，媳婦你看這鯉魚鮮活的很，我馬上去燉個鯉魚臘肉湯你補補”古泯說完就拿著魚和臘肉走向灶台。
“這裏的人真好，也不排斥咱倆個外來人”春蘭左手撐了一下稻草鋪成的床坐了起來說道。
“怎麽說我太祖也是從這裏走出去的怎樣也是有點血緣關係。”
不一會古泯便把一碗奶白色的熱湯端在了春蘭麵前“蘭兒，快嚐嚐我這碗-寒山有仙湯”古泯說著用勺子把湯底的肥臘肉也撩了起來伴著湯一並送到春蘭的嘴邊。
“真香，我吃完了你吃什麽？”
“裏麵還有”古泯說完又把頭貼在春蘭的肚皮上說
“月兒，爹爹燉的湯好喝嗎？你都在娘胎快十一個月了咋還不舍得出來？”
“孩子都沒出來呢，不知男孩女孩你名字那麽快就想好”春蘭摸著古月的頭說。
“哎呀，月兒踢我了，月兒踢爹爹了，月兒喜歡喝爹爹熬的湯”古泯開心的把頭抬起來看著春蘭。
“啊！痛！啊！”春蘭表情突然變得很痛苦。
“啊？怎麽了媳婦？”古泯慌亂的問著更不慎的把手裏的湯倒了出來。
“我！我要生了！快！快請穩婆來”春蘭一把抓起身旁的枯草大聲喘氣的說。
古泯聽到後像一把箭似的衝了出去。
“啪…啪啪…”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胖嬸！胖嬸！蘭兒要生了！要生了！”
“要生了！，快快去把麗嬸芳嬸都請來”一個體態臃胖的中年婦女聽到古泯的呼喊急忙出門。
小村子不大幾戶人家裏能幫的上忙的婦女都擠到了古泯小小的茅草屋裏忙東忙西的幫忙。
那些小孩也都好奇的探出頭來或者跟著父輩走到古泯的身邊。
“泯哥，春蘭一定是生個大胖小子，她肚子那麽大那麽尖，和我家那婆娘生這個兔崽子時一模一樣”芳嬸的丈夫指著自家孩子摸著他的頭。
“是是是，平平安安就好”古泯摩擦著雙手不停的踱步念叨著。
那模樣有些許滑稽惹得周圍的男人小孩都笑了起來。
大概過了五柱香的時間裏麵的喊叫聲漸漸停止了並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哭啼聲。
“生了生了！”古泯說著馬上跑進屋裏卻撞倒跑出來的芳嬸。
隻見芳嬸摔倒在地一臉驚恐嘴裏不停的喊著“怪物！怪物！”雙腿不停的蹭著地麵往後退。
“什麽怪物？“眾人問
“怪物！春蘭生了個怪物”芳嬸尖叫的哭了起來。
古泯跑到屋裏看到麗嬸在春蘭的懷裏爭搶著什麽，而一旁的胖嬸手拿一把大剪刀對準春蘭懷裏時刻準備刺下。
“你們幹什麽要搶我的孩子“古泯猛的跑過去把麗嬸一下子扯開並張開雙臂護在春蘭麵前。
被扯倒在地上的麗嬸瞪著眼指著春蘭的懷裏“古泯你看看，看看你家春蘭生的是什麽怪物！”
古泯轉頭看了看春蘭懷裏的孩子，隻見那孩子皮膚幹扁如老人，一雙奇大的眼睛占據了他大半張臉，形態更像一隻猴子，此刻他正看著古泯裂著嘴笑。
“月兒，這是我的月兒不是怪物，你們別搶他別傷害他！”春蘭的頭依靠著孩子並緊緊的抱著不停重複的說著這句話。
“這是我們的月兒，不是什麽怪物，隻是營養不良長得瘦小罷了。”古泯轉過頭來堅定的望著其他人。
這時外麵的男人和小孩也都跑了進來，有些小孩看到春蘭懷裏的孩子更是嚇得哭了起來緊緊的抱住他們啊爸的褲腿。
“古泯，我胖嬸在村裏那個小孩不是我接生的，大家的條件都差不多身體再差的孩子也沒見過長這副模樣的。”
“就是就是，哪有小孩一出生長得像無毛猴子一樣又像幹扁老人一樣，古瘸子你去過道宗當過門徒見多識廣你說說看。”麗嬸指了指站在人群中的古瘸子。
古瘸子一拐一拐的走到人前看著春蘭懷裏的孩子說“我在元道宗有幸看過一本異物古典，裏麵記載著一種妖物—陰猴。
這種妖物最喜寄生在即將出生的孕婦肚子裏，待出生後便會為所在區域的人帶來災難而去這妖物喜吃小孩！”
聽到喜吃小孩，男人們都把自家孩子抱了起來護著。
“放你的狗屁！古瘸子誰不知道當年你對春蘭欲圖謀不軌被我打斷你的狗腿此後便懷恨在心，休要在這妖言惑眾！”古泯死死的盯著古瘸子。
“哼！我元大道宗的古典豈會欺騙人，誰不知方圓百裏隻有元道宗有道滿境的強者坐鎮。
此妖物必須用猛火燒之，不然必會為村子帶來滅頂之災！”古瘸子雙手誇張的比劃著。
這時村長古風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根火把“古泯，把這妖物交出來吧！我保證帶動全村為你家重新蓋一間土瓦房子，並讓每家每戶每月都拿些肉類五穀給你家，讓你家來年可以再重新生一個大胖小子，交出妖物讓我一把火燒了他，大家夥也能過一個平平安安的年！”
村長說完便要上前搶過孩子。
“站住！”古泯大聲喝道
“月兒是我的孩子！不是什麽怪物！你們今天要是誰敢動他一下！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們陪葬！”古泯大聲的喝住了村長。
“那就不怪我們了，我們也是尋常老百姓，也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村長說著一邊退後並示意村民們離開小茅屋。
待村民們都走到了屋外，村長把他手中的火把一扔，轟的一下熊熊的烈火立馬衝到了兩丈高。
大火在寒冷的冬夜是多麽的耀眼，它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人性中的恐懼弱小無知與邪惡並把善良一步步的逼到了陰暗的角落。
此時此刻村民們搖擺著的影子更像一個怪物。
或許是上天的憐憫，或許是命不該絕！
突然其來的大風讓火勢轉變了方向，大火如燎原，村民家的木房子一間間接連起火，在風的助力下越發凶猛。
村民們頓時慌亂分寸趕緊跑回自己或是滅火或是救人也無暇再理會古泯一家。隻有古瘸子還在古泯家門前不停喊著“靈驗了！靈驗了！妖猴一出禍害四野！”
熊熊烈火包圍著古泯一家，本以為毫無生機卻出現了一線生機，看著火勢變小門外村民也四散而跑，古泯懷抱月兒手牽春蘭奔跑著離開火場。
“你別跑！你們這一家都是怪物都得被燒死！”古瘸子看到古泯一家跑了出來便攔在了門口猛的抱住了古泯的左腿。
古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對著古瘸子的頭狠狠的蹬了一腳“你給我去死！“
古瘸子被蹬的鬆開雙手猛的後退，轟的一聲古泯家的茅房轟然倒下把古瘸子砸個正著，“啊“的一聲慘叫聲在慌亂的村子中顯得微不足道或許這就是報應！
古泯知道這村子是不能再待了於是帶著妻子幼兒逃往空滄山。
寒冷的夜路，讓環境顯得格外淒涼在古泯一家逃到半山腰時已經精疲力盡。
“相公，我怕是撐不住了，隻是苦了我這剛出生的月兒”春蘭痛苦的抱著肚子隻見地上的雪都已被染的鮮紅。
“蘭兒，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當年我…”
春蘭打斷了古泯的話“不，你做的很對，這幾年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古泯懷裏的小孩看著父母說話也呀咦呀咦比劃著，不知世事的他天真的看著他們笑了起來。”
“就這吧”古泯扶著春蘭走到一棵大榕樹下。
這棵榕樹枝繁葉茂在夜裏也特別顯眼，古泯雙指掐決一指頓時樹幹下出現一洞剛好容得下一個嬰兒。
“冒犯了，在下也是逼不得已，希望我的月兒能得到上天的憐憫”古泯說完把懷裏的月兒輕輕的放到樹洞中，接著把一個印有古月的玉牌和一個袋子放在嬰兒的繈褓裏。
接著古泯扶著春蘭一起圍抱著樹幹用身體擋住了寒風。
慢慢的他們都從丹田出凝結出一顆如天空般淡藍色的珠子，隻是這兩個內珠光澤暗淡而且坑坑窪窪有破損處。
春蘭把內珠伸到古月嘴邊並用力掐碎，內珠瞬間破碎化為一滴乳液滴落在古月口中。
古月吸允著皺巴巴的臉露出一個心滿意足，便打著哈欠進入了夢鄉。
古泯用右手握住內珠在洞口邊用力一掐，內珠破碎化為一股暖流圍繞在洞中。
時間沒有為這一刻而停止，生命也在不停的流逝，古泯和春蘭的充滿慈愛的眼神漸漸變得暗淡無光，唯有那身軀如山般不倒為洞中嬰兒遮擋寒風。
深夜的雪越下越大，山下的濃煙越來越淡，一切在這世上又顯得那麽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