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爺三喜臨門
康熙爺三喜臨門
淑嘉現在的生活很規律,天天打卡上工,按時下班。]早上寧壽宮報到,跟老太太聊天兒,與宮妃們八卦。仍舊上步行去,這個大概是在宮中唯一可行的鍛煉了,做廣播體操這種事情,在石家不太可能實行,何況於深宮內院。她倒是在藏書裏翻出本《八段錦》的圖譜來,在家裏就沒能練成功——某些動作不雅觀。
這請安的事情就顯得格外珍貴,淑嘉真正做到了風雨無阻。今年的雨水特別豐足,四、五月間就連著下了很久,久到大家都擔心太子大婚要受天氣影響。虧得大婚雨停了,老天爺這回十足地給麵子。
到了五月下旬,又開始下了起來,陸陸續續地下到了六月。老天爺仿佛要把前幾年欠的份補回來似的,得空就潑盆洗腳水下來。
淑嘉喜歡雨天,披上油衣,慢慢地走著去寧壽宮。這個時候,可以把頭上的發飾減一些,給脖子減壓,穿戴的都能減一點。一身輕鬆,享受雨中漫步。這可苦了可憐的跟班們,太子妃走在雨中,大家也得跟著,還要留意,不要讓太子妃跌跤了。
淑嘉也知趣,在紅袖勸她:“主子,晴天也還罷了,下雨天,當心……”淑嘉道:“晴天就步走,雨天就乘車坐轎的,豈不是不能如一?放心,我自有分寸。”沒兩天,跟隨的人就拿到了雨季補貼。紅袖無奈。
皇太後第一次見到她披著油衣來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你這孩子,下雨路滑,跌著了怎麽辦?來讓我看看。”越說臉上的笑容就越大,最後就合不攏嘴了。伸手撥了撥淑嘉額前的濕發,又看了看下擺處兩寸的濕痕:“還不快換了衣裳來。”
淑嘉在寧壽宮哪裏有衣服換呢,隻說:“不礙的,就下擺一點兒,等回去了再換。”真沒事兒,隻是濺了一點雨水而已。她腳下花盆底,連鞋幫子都沒直接接觸到地麵積水呢。
要說美中不足的是,花盆底的跟兒有點高,挺沉,走路有點累,費腳脖子。宮裏的花盆底兒,比外頭穿的還要高一些,也更重一點。宮裏就是這個規矩,而且,年輕的鞋跟高、年老的才穿一般比較低矮的元寶底。
忍了!
皇太後是個單純的人,一高興,話就多。什麽事都要關心一下,從淑嘉的早飯問到宵夜。又說:“老三、老四要娶媳婦兒了,你這做嫂子的少不得要表表心意。你是新婚媳婦,可憐家底子還沒攢下來,要是有不湊手的,隻管到我這裏拿啊……”
淑嘉看她這樣急切絮叨,嘴角也忍不住一直往上翹,翹啊翹的就止不住了。
正好,宮妃們來了。
宮妃們通常會湊個差不多的時間,一起到。這是習慣,以往是湊到位份最高的人那裏,然後一直來。現在是多頭政治,不過大家都有默契地在差不多的鍾點出發。因為有這樣的一個默契,她們往往會在路上耽誤不少時間,比如,德妃如果在路上快到了,有人報‘宜主子在後頭呢’。德妃就要停下來,等宜妃的隊伍到了,兩隊並作一隊,再繼續前進。
三等四等的,通常都要比淑嘉晚一點。今天下雨,路不太好走,尤其是被抬著來,到了地頭再換步行。眾人已經習以為常了,太子妃,她又到了。門口略略整理一下,這才相偕入內。她們有雨中請安的經驗,行動間從容多了。
淑嘉暗歎,她就不知道要帶幹毛巾在門口擦雨水,果然經驗很重要啊。
宮妃們入內,各各見禮,說說閑話。要說與宮妃們的相處也不是那麽難過的,也沒有人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尤其,這宮裏最近有好幾件大事要辦,大家的注意力多少會吸引過去很多。
德妃要娶進第一個兒媳婦、孫女兒又滿月,前頭第一個孫女沒滿月就死了,這算是四阿哥存活的唯一的孩子。德妃對胤禛不論感情如何,對孫子輩還是有天然的血緣擔心的。榮妃也要娶兒媳婦,同樣忙得不亦樂乎。宜妃生的五阿哥也指婚了,在三阿哥、四阿哥大婚後,就要放定,她同樣要操心。
後宮四大天王裏,也隻有惠妃近期沒有什麽喜事,可她還要關注一下兒媳婦的身體。
宮妃們倒也服了太子妃了,大雨天,她就這麽走過來了,都沒有偷工減料。一個雨天是這樣、兩個雨天還是這樣,還一臉愉悅。不由得你不相信,她是發自內心要做這件事情的。也隻能說,太子妃還真是至孝。
惠妃有一點覺得她在做給大家看,又覺得太子真是走了狗屎運,有這麽個老婆幫他拉人緣。大福晉病了,毓慶宮裏送來的慰問品明顯就與往常不同,用心準備的東西與隨意打包過來的明顯就不一樣,對淑嘉的態度倒是緩和了不少。
總的來說,後宮是非常和諧的。
而她家後院裏的人,都被康熙大筆一揮,圈在擷芳殿裏了。初步估計,要等太子妃的辦公室修好了,太子妃正式入駐了,她們才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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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生活真是太安靜了,太平得讓人渾身難受!
淑嘉正好有大把的時間,來處理自己的事情。每天給皇太後請完安,就回來窩到毓慶宮後殿裏,抄經是一件事,反正她需要的金粉等物要多少給多少,絕對沒人敢克扣毓慶宮要的東西。
每天固定隻抄寫幾頁,然後靜下來理一理關係。
目前最重要的有兩樣:一、夫妻之間的相處,這個就現今的情形來說,已經可以打到八十分了;二、兩處宮室的人員篩選與重組。傳說中的皇宮,是奇異事件無日不上演的地方,後宮雖然太平,但是對於身邊的人,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淑嘉揉了揉眉心,看桌上寫滿經文的紙已經晾幹了,一張一張地慢慢收起來、整好,腦子還在轉在。如今她是看起來悠閑,腦子卻忙得不行。能在這世道裏混下來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截至今日,胤礽已經把他在宮裏用得著的人悉數介紹給老婆了。內官如崔太監,能入毓慶宮的外臣如索額圖、德住,都見過了一麵。
其中索額圖是前天新見的,淑嘉對他的印象極為深刻。索額圖給她行禮的時候,淑嘉著實嚇了一跳。心裏也很吃驚,索額圖如今已是個老人了,看著依舊不顯龍鍾之態,看著居然透著斯文的氣息,幾乎聞不到權臣的味兒。
隻是幾乎。也許是由索額圖的年紀大了,也許是因為他算是太子的親戚,太子妃是與索額圖這個外臣見上了一麵。行禮,淑嘉是必須受的,這是君臣之別。但是當她於上座伸手虛扶,說:“請起。”
索額圖果然沒有龍鍾老態,利索地起身。然後胤礽就說話了:“坐。”口氣是隨意的,太熟了。這種熟人之間打招呼的態度,讓淑嘉心裏略有不舒服。她和胤礽才是夫妻,相處卻好像還沒這麽自然。即使有,她也不太舒服,胤礽跟索額圖,好膩歪!
微微低下頭,怕目光泄漏了心情。
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在這個女人屬於附屬品的年代。即使是太子妃,隻要表現得很模樣很標準,是不會有男人過份關心她在想什麽的。也……不會有什麽男人膽敢直視太子妃的眼睛,想知道她在想什麽的。
老先生看太子夫婦的目光是慈祥的,帶著一種……‘哎呀,養的牡丹終於開花了’似的欣賞。 ]剩下的就是問候一□體好不好,家裏人好不好,喝了兩口茶,索額圖就告退了。
因為見著了他,淑嘉的心理壓力無形之中增大了不少。可以說,新任太子妃目前的心情與感受是複雜、矛盾的。一麵是安逸閑適的生活,另一方麵是黯淡淒涼的未來,兩方麵都在眼前晃蕩著。
他們夫妻兩個的威脅,幾乎都沒有來自女人們的,可說,全是男人們帶來的。這才是淑嘉最頭疼的。要是女人,怎麽著她也能接觸、有理由論及,然後處理,能拉攏的拉攏、不行就做掉。可男人……她要怎麽接觸?!
除了胤礽默許的,如德住,就是太監如崔太監、她現在名下的幾個如林四王有德一類。再其他的人,即使是親生父親尋常都不得見麵。她能做的,也就是通過影響胤礽,略作間接的刺激,看胤礽能不能受她的觀點影響,對外做一些事情了。
這種無力的感覺,真能把人逼瘋。就好比你上網,點開想看的網頁,然後……網絡卡了!頁麵下麵的進度條它死活不動,你在屋裏轉八個圈兒回來,它還在原地堅守。
太子殿下,對他的叔外祖父,感情很深厚!目前,索三老爺在太子殿下的心裏,屬於無可替代型的。淑嘉也知道,要是現在就把索額圖給滅了,明珠大阿哥能把胤礽給活啃了!
這才是最難辦的——收拾了索額圖,如何不傷到胤礽?或者說,讓索額圖下台對胤礽如何起到‘擠膿包’而不是‘斷手足’的效果。
對付一個爪牙遍朝野的人,目前看來,還不是她區區一個小女子能夠做到的。尤其,母係的親戚,對胤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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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裏能看得到的,可以歸入‘男性’行列的人,也比索額圖好對付不到哪裏去。
比如說崔太監,難道沒人知道他從中揩了多少油?比如說德住,大家也都知道他仗著太子的勢,很辦了不少不怎麽地道的事情。但是,大家都不說!犯不到我頭上,我就少給自己結仇。——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淑嘉麵無表情地想,他們欺負人也就算了,哪個職場沒有潛規則?皇宮又不是溫室大棚,有人看著,有蟲抓蟲、缺營養了就施肥。這宮裏倒是有一個把皇宮當溫室大棚住的人——胤礽,他爹真是‘有蟲抓蟲、缺營養了就施肥’,結果……他被養殘了。
但是如崔太監、德住這樣的人,不該為胤礽再拉仇恨值了!他的仇恨值已經被康熙拉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水平了!偏偏胤礽想做什麽,這兩個人從來沒有一個‘攔’字的,由著他怎麽高興怎麽折騰。
淑嘉閑的時候也與秀妞等宮中原住民聊天,說的也都是八卦,諸如太子喜歡什麽啊、誰在胤礽麵前得用一類的。然後發現,胤礽那裏得用的,都是順著他心思的,太監們從來不敢忤逆這位太子爺的。
秀妞的話非常含蓄:“奴才們都是伺候主子的,自然要讓主子們舒舒服服的。唱反調兒哪是奴才該做的事兒呢。”
得,就不該抱希望!他們的職業規範裏沒有勸諫這一條,那是朝臣禦史該做的事情。所以,太子妃殿下,你還是自己來執行這一條!
淑嘉晃晃腦袋,把今天寫好的經文收到專放經文的匣子裏。覺得胸口有點悶,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玉妞端著井裏湃過的茶走了來:“天氣悶熱了起來,又要下雨了。主子且歇一歇罷。”
淑嘉就勢坐下了,緩緩啜著涼茶。她用的人,除了四個陪嫁丫環,尚有秀妞、玉妞、巧兒、小滿,巧兒正是乞巧節生的,小滿是小滿這一天的生日,實在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她還有四個太監,王有德、林四兒、李忠行、吳明理。
還好,這幾個人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是平常的仆人而已。她還沒有‘處理’‘不中用’奴才的習慣,也不用添補。內務府選人的時候,康熙也過問了一下,在這節骨眼兒上往太子妃那裏安插人的事情還沒有傻子會幹。康熙是個精細人,當初,給十四阿哥選乳母,沒過多久,康熙就罰了很多人,理由:這個乳母出身太低,怕會給皇子帶來不好影響。
擷芳殿裏有釘子,她是知道的,辦法也簡單。太子妃跟人聊天,也不是白聊的。至少分析出了其中一些恩怨。同行是怨家,你再不想結怨,也有人當你是絆腳石想踹開的不是?正好,你們結怨的人先結個對子!咱們家二阿哥乳母來了,人員必然有變動,一對一地捉對,同時強調:“我要這宮裏和和氣氣的,不許鬧得沸反盈天,吵到我耳朵裏,可是不依的!”
他們隻有背地裏告小狀,有什麽奇怪的舉動,捉對PK的人就先會報告給淑嘉了。目前看來,隻是一些小事,諸如“今天他偷懶了”,相信將來,會有大收獲的。
而胤礽處還不是她一新上任的太子妃能夠隨意調換人手的,反正自己尚是新婚,辦公室還沒修好呢,這樣急著換人,顯得毛躁。不過計劃已經製定了,無間有無間的好處,可以讓對方知道你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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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主意,心口卻更不舒服了,心跳得很快,覺得五髒六腑都有自燃的傾向。伸手撫住胸口,慢慢拍著。
紅袖是得過西魯特氏囑咐的,最大的任務就是——促成皇太子夫婦和諧,爭取早日傳出太子妃有孕的好消息。而秀妞是在宮裏服役的,康熙朝的後宮,最常見的事情之一就是懷孕生孩子。
兩人算著,太子妃……似乎自入宮以來月信未至?心中都略有所動,急急去宣禦醫。淑嘉道:“多半是天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犯愁憋屈,累著了想睡而已。
可兩個丫頭卻不這樣認為,頭一回不搭理太子妃的話,自顧自打發人找禦醫去。禦醫來查,隻開了些常見的尋常藥來,並沒有說有喜。
淑嘉笑道:“我說是天兒熱,你們偏不信,非要勞動人家跑一回。”又叫給賞。心裏很是鬱悶,我本來睡一覺就行了的,結果禦醫一來,午覺就被耽誤了……
太子妃身邊的丫頭一臉的失望,還以為……有喜信了呢!禦醫擦擦汗,起身接賞謝賞,心說,你們別擺臉子給我看啊!我知道你們一臉神秘那是有大期望,可是,太子大婚這才不到倆月,就算有,也不一定診得出來啊!我哪敢隨便說啊?太子妃這是,宮中女人常有的毛病,行動少,體質嬌弱,尤其是夏天,各種沒精打彩。而且,太子妃這個,明顯看不出來有懷孕的反映啊!
一麵煎了藥來,淑嘉喝下,小睡了一會兒。一睜眼,發現床邊坐著個人。
胤礽來了。
胤礽有些過意不過,淑嘉每日步行到寧壽宮,也很為他掙了幾分麵子,畢竟有個孝順的老婆,對太子的名聲也是很有好處的。太子妃每天還關心他吃什麽、穿什麽,舒服不舒服,陪他聊天、跟他說話。胤礽很享受這種關心,沒想到,這濕熱的天氣裏,居然把老婆累病了!
淑嘉:我沒病。隻是累了,需要睡個飽覺。
胤礽手伸到被子裏,握住淑嘉的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不要這樣自苦……有什麽瑣事就讓奴才去辦。如今你身子不好,寧壽宮那裏,不要再步行了……有什麽不舒服的要早說,聽紅袖說,你還不要宣禦醫?這宮裏的東西、人,你隨便宣、隨便取用……”
說到“隨便取用”,淑嘉心口又是一疼。她是能隨便取用,可那不算是她的東西,是內務府的。這句‘隨便取用’,不啻是提醒她‘你很窮’。毓慶宮的財政大權已經被收到手裏了,盤點家產的結論是——他們夫妻缺錢!
淑嘉揉揉胸口,不能總算敲竹杠過活呐,得讓錢生錢,要從收保護費的土匪黑社會升格為對社會有貢獻的青年實業家。置產興業什麽的,派個有點底子的人去經營才是正理。
胤礽一驚,有點不知所措:“你覺得怎麽樣?”他從來沒照顧過女人——給太皇太後‘侍疾’除外——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對待病中的女人。
淑嘉強笑道:“沒事兒,歇一會子就好了。”胤礽紮煞著手,坐在床沿兒上,全沒了皇太子的日常風範,仿佛婚床會咬他一樣,左挪右挪。
淑嘉看他這樣,沒來由一笑,覺得心情舒暢多了。掙紮著起身,胤礽終於有事兒做了,起來按著她的肩膀:“你不要起來。且歇著。”
淑嘉招手,胤礽附耳過去,隻聽淑嘉道:“我……隻是犯睏,一睏就心跳得厲害。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別告訴別人啊……”
胤礽愕然,抬頭一看,淑嘉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胤礽:……我才不信。
不管他信不信,這會兒才兩點鍾,他沒理由總呆老婆房裏,尤其老婆還不是重症。隻能不放心地勒令宮女太監“看好太子妃”,又匆匆地趕到前邊去了。
等他回來,發現淑嘉並不在床上躺著。對此,淑嘉的解釋是:“躺得骨頭發酸,覺得真像病了,倒是起來坐一坐,覺得精神好多了。”
胤礽沉著臉,一挑眉:“那你眼前擺的是什麽?”
淑嘉:……
她著實睡了一覺,早躺不住了,要起身,胤礽不在,誰都攔不住。
起來後盤點了一下東西,急急打發人出去。給董鄂氏家、烏拉那拉氏家那裏送添箱禮,與人為善,是毓慶宮最缺的東西。完這些,再檢查一下要送給胤祉、胤禛大婚的禮物。其中給胤禛的尤其不能掉以輕心,倒不是因為他‘雍正’的身份,而是淑嘉看了胤禛送給他們夫婦的新婚禮物。
老四的品味,是這個宮裏最高的!他送的東西,看著簡潔大氣,尤其是色彩的搭配上,絕對的簡約高雅,完全脫離了本朝的豔麗情趣,卻又不是素個素淡得像奠禮的東西來顯示‘清高’。給這樣的人送東西,你會不自覺地認起真來。
漆器是個很好的選擇,同時還有不能免俗的嬰戲瓷器等。選東西前,淑嘉都要拿胤禛的禮物來看一來,選風格相仿的才好。連給他們兩口子的如意,都選顏色厚重的紫檀,上鑲三塊美玉,看著高雅大方的那一種。
給老三的東西,也是符合他的風格的。不知從何時起,老三給人的印象就是:愛讀書,喜與文士交遊的。大家送他的東西,也多是字畫,久而久之,這也就成了胤祉的風格了。隻這回是送喜禮,除了書畫等外,還要添上應景的東西才好。
老五老七放定,毓慶宮這裏也有東西要準備,同時也要開始留意,這兩個的婚期也不遠了,其新婚禮物也要準備。老五是宜妃長子,雖然嶽父品級不高,但是他他拉氏也是滿洲著姓,自不能待慢。老七雖然有殘廢,也必須一視同仁,不可疏忽。
一份一份定好了單子。正擺在她的麵前,被胤礽抓個正著!
淑嘉笑著起身,胤礽扭過頭去不理。胤礽隻覺得老婆太不聽話了,讓她休息怎麽就不聽呢?那麽多奴才好使喚,偏偏要親力親為,不累麽?肩上一沉,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一邊一隻,輕輕地給他揉了起來。
胤礽輕輕地‘哼’了一聲,他認得這雙手,他老婆動手之前總要把指甲套給去了。好,還挺舒服的,手藝不一定比得上專職給他按摩的太監,但是老婆在服軟、在哄他這個事實讓他心裏大為高興。
高興歸高興,還要板起臉來:“知道錯了?”
淑嘉聽著他的話音就想發笑,手上重了兩分:“是~”然後低下頭來,趴在他的耳朵上慢慢說話,“總得讓人看出來我用心了呀,不然啊,要人看不出來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在打理內務,那我多沒麵子啊?再說了,平安脈也是按時看的,能有什麽事兒呢?總不能太嬌貴了,倒誤了你的事兒。”
胤礽往肩膀上一伸手,拉下,放到胸前。兩又手握在一起:“也不必累著自己。”滿意了。
淑嘉:“好。”我真的隻是沒睡飽。在家裏午睡時間很正常,到了這裏,如果胤礽不想睡,想聊天,她隻好跟他聊。晚上還休息不足,一大早要跑到寧壽宮,一天兩天積累下來,她是真的睏了。
胤礽:好溫馨感動。
淑嘉:這個彎腰的姿勢要保持多久?累死了!
幹脆就把重量全趴到胤礽身上了,胤礽也沒有表現出不滿,還扯了扯她的胳膊。淑嘉心說,算了,這樣也挺好,終於輪到我壓他了。
夫妻兩人玩了一會兒拉來拉去的幼稚遊戲,才心滿意足地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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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入宮之後第一次生病事件,就這樣烏龍地過去了。宮裏接下來的大事,就是皇三子、皇四子的大婚了。
乾東五所裏,頭所住著大阿哥,二所、三所、四所、五所裏依次住著老三胤祉、老四胤禛、老五胤祺、老七胤祐,後四個沒有大婚,卻已從兆祥所裏搬了出來。原因就是,他們都已經有了小老婆,老四還有了孩子。
淑嘉非常懷疑,康熙是個子控,因為他經常致力於讓兒子的家眷們不痛快。比如,結婚前先給小老婆,大老婆要是高興了才有鬼,這一點,淑嘉可以作證。但是,小老婆也痛快不了,就如眼下。
因為要大婚,房子要重新裝修,禁止女眷隨意出入。小老婆們戰戰兢兢,馬上要來女主人了,為了迎接女主人要裝修房屋,還弄得自己像耗子一樣躲藏,個個滋味,真是隻有自己知道了。給老三老四裝完房子,工匠們就直接轉戰擷芳殿,輪到胤礽的小老婆被關了。
這些人淑嘉都沒見過,沒有合適的主子把她們帶到她的麵前行禮,她也不能自己跑去圍觀小叔子們的小老婆。尤其,當時李氏還懷著孕呢。當然,她們也不在她的關心範圍之內。
淑嘉忙著把喜禮最後清點,然後包裝、裝箱,趕在大婚前送到二所和三所裏去。老三、老四大婚日子定在七月,大婚的時候,淑嘉作為嫂子出席了,先是三阿哥的婚禮、後是四阿哥的。天已經不是很熱了,淑嘉很羨慕這兩位新娘。
新婚夫婦婚後,一樣要見長輩。這回多了一道手續:見他們的二哥二嫂,未來的BOSS——其實,在見皇太後的時候,已經與在那裏的太子妃打過照麵了。
胤祉婚禮在前,兩對夫婦在毓慶宮裏見了麵。先行大禮,胤礽這會兒倒不端著太子的架子了,頗有點擺哥哥威風的樣子。看得淑嘉直發笑,也許是她的表情有點明顯。胤祉看了過來,一眼瞥過,又馬上垂下眼睛。胤祉嘴角上翹,為什麽他有一種他二嫂在用‘這是個裝大人的小孩子’的眼神看胤礽的感覺?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胤祉向胤礽表示,他是大人了,會好好當差:“為太子辦事。”然後又謝過了太子夫婦的喜禮,胤礽的兄弟之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喜歡就好。”胤祉心裏的白眼翻啊翻,看那精致的包裝,周到的禮物,就知道這不是你選的!
招呼打完,男女分開聊天。
淑嘉與董鄂氏算是熟人,倒是談得來。淑嘉看董鄂氏的麵色紅潤,顯然是過得不錯,想了想,還是沒有打趣她。隻是說了一些宮裏的注意事項,最後說:“咱們大挑那會兒,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我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
董鄂氏笑道:“能聽一句白囑咐也是好的。”
兩人相視一笑。
胤禛的婚禮要遲幾天,新婚夫婦也一樣來了。真是……讓人感慨萬千呐!誰都認為現在坐在上麵的這對夫婦是未來國家的主人,包括下麵這一對夫婦。但是,誰又能想到,真正的主人,是下麵這一對男的透著親熱、女的帶著端莊的夫婦呢?
明顯的,胤禛對他二嫂的印象很好。與胤祉一樣,他當然也猜到了喜禮是太子妃一手包辦的。有時候檢查禮物,不一定是因為貪財,還是因為想從禮物裏看出別人對自己的態度,同時評估一下送禮者。淑嘉選的東西,很對胤禛的胃口,這讓他很高興。連帶的,對太子夫婦也格外熱情了起來。
同樣一句:“臣弟自當用心為汗阿瑪當差,為太子好好辦事。”胤禛說的時候,眼神格外亮,節奏也很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惹得烏拉那拉氏多看了他一眼。胤礽聽得心情也格外地好,拉著他四弟要說話。
淑嘉與烏拉那拉氏自是到後邊說話。淑嘉拉著烏拉那拉氏的手,細細打量她,此時還是看著很蘿莉的年紀,已經有了些主母氣象,眉眼還沒太長開,卻是個長相端莊的人。
暗歎一聲,好歹她結婚的時候已經不算小了,一過來就揀了倆兒子還不舒服呢。烏拉那拉氏,這麽小的年紀就……
語氣也放柔了好幾句,不管這位是不是未來的皇後,現在都隻是個一出嫁就當媽的蘿莉。淑嘉就問烏拉那拉氏住得習慣不習慣。烏拉那拉氏從容道:“都好。額娘那裏也給了一個姑姑指點著。”
淑嘉心道,那就不用我多嘴了:“也好,妃母身邊的人,自是可靠的。”兩人之間的話題並不多,隻是尋常寒暄,這就顯出功底來了。說得少,但是表情、動作要到位,眼神也要柔和。從烏拉那拉氏的反應來看,淑嘉認為自己做得還不錯。
巧兒看這場對話也持續了十來分鍾,差不多該結束了,這才上來提醒。新婚夫婦,還要見大哥大嫂呢。
淑嘉不由又為胤禔夫婦默哀三秒,見天的做萬年老二,這心理素質得多堅強才能不變態?明明,排行老大的!
胤禛夫婦必須見大哥大嫂,胤礽當然知道,有點點掃興,不過自己是太子,弟弟結婚先來看他後見胤禔,足以抵消這種不快了。他是笑著親自送弟弟和弟媳出門的,沒辦法,他老婆拉著老四媳婦的手一路往前走,他能怎麽辦?牽著弟弟的手,跟著老婆走唄。
淑嘉笑道:“那我就不留你們了,有空常來坐坐。我估摸著東邊兒也快修好了,到時候,還要請你幫我參詳布置呢。”
烏拉那拉氏欣然應允了,心道,太子夫婦還是挺好相處的麽。太子妃一如傳聞,很是和氣,太子也不像傳說中那麽擺架子麽。
新婚夫婦忙了一天,回到家裏說話。烏拉那拉氏聽得出來,胤禛對太子態度是端正規矩,但是對太子妃卻頗有一點推崇,心道,我對太子妃感覺也不錯,你卻不用這樣?想問,又想自己是新婚,且問不出口。
那邊胤禛已經自己全都突突出來了:“往常太子賞下的東西,貴重是有了,份量十足。太子妃給咱們的東西,卻是看著舒服合意的。”說完,順手抄起一件鼻煙壺給烏拉那拉氏顯擺:“你看看這個。”是個黑地琺琅製鼻煙壺,流線造型,胤禛從造型、到質地、到工藝一路說下去。
終於說完了,胤禛很得意、說得也很舒暢。這個老婆很中他的意,她沉靜、會傾聽他說的話,這對胤禛來說,正是最需要的。而且,這是汗阿瑪給定的老婆啊,一定是很好的,要認真對待的。胤禛要對誰好,那真是赤心相向,恨不得把最好的全給人家。
烏拉那拉氏有點目瞪口呆,這個丈夫,這個詭異的表現,要她怎麽形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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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也有一個妻子在目瞪口呆,她的麵前也有一個表現詭異的丈夫。
送走胤禛夫婦,胤礽沒來由的舒暢。老四對自己這個哥哥、這個太子還是很親近的嘛!心情好了,拉著老婆去吃飯。
這一吃就吃出問題來了,淑嘉總覺得,自己最近飯量見長,還嗜睡。今天還添了一個毛病,吃著吃著要打盹兒了。
胤礽眼睜睜看著他老婆捧著飯碗就要睡著了,臉快埋到米飯裏了。眼尖手快,移形換位就把老婆給的撈了起來。有些尷尬、還有點得意:昨天好像……想到他兄弟大婚,滿宮的喜氣,他也聊發少年狂來的。現在,把老婆累著了?
淑嘉滿臉通紅,胤礽這回不讓找禦醫了,他覺得心裏有數,也不好意思讓禦醫知道夫妻間的閨房之樂過於激烈,咳咳。夫妻倆匆匆吃完飯,準備一起午睡呢,狗腿的崔太監不知道太子跟太子妃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啊,他已經悄悄把禦醫請了來,等著被表揚呢!
先挨了太子眼刀狠剜,然後,他得了重賞!
太子妃確診:懷孕了。
胤礽大喜,大手筆賞了下去,還稱讚禦醫醫術好。禦醫一抹汗:臣還沒開方子呢!抬頭一看,太子爺正搓著手,圍著老婆打轉,那樣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要多傻有多傻。
淑嘉要哭了:我們兩口子自己都快養不起了,現在又要養孩子?奶粉錢誰出啊?!
開始還以為是換了環境,經期不準,這很正常。平安脈這種皇宮特殊健康福利她是享有的,上回禦醫來,還什麽事兒都沒有的。
紅袖看兩個主子一動一靜,都有發傻的傾向,連忙給崔太監使眼色。崔太監笑眯眯地上前:“太子爺,咱是不是該給萬歲爺和皇太後主子那裏報喜啊?”
胤礽如夢初醒,聲間巨響:“對對!快去!不對!我親自去!啊,不對!”先把老婆扶到屋裏休息,“看好太子妃!”
淑嘉被放倒躺平,才回過神來:我沒打算這會兒要孩子啊!!!安全隱患沒解決、財政問題仍舊在,這會兒懷孕生孩子,毓慶宮我還沒收拾好呢!老天,你就這麽跟我過不去麽?
好,老天好像從來都跟她過不去,她想要的,不給!不想要的,硬塞!從老公到孩子。
老天爺,你敢對我再狠一點麽?!
遠處天際:你想試試麽?
你要開始賺奶粉錢了= =
孩子的爹在這一條上,指望不上啊!
PS:這一章的某四,我寫著寫著自己也囧了。總覺得他囧萌囧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