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行營探病
皇太子行營探病
淑嘉頭上一群烏鴉飛過,哦,在這兒烏鴉是吉祥鳥,那就改成企鵝好了……
淑嘉得承認,當時她腦子錯亂了那麽一下兒。然後,她居然走神兒了。
不但走神兒,還腦補如下:
寶寶(蘿莉OR正太):乃八素說要帶偶去放風箏滴麽?
家長(父親OR母親):乖,今天下雨了。
寶寶:要去。
家長:下雨了,風箏飛不起來。
寶寶:要去要去要去。
家長:……已崩潰。
日喲,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呀!皇太後之所以讓人覺得可愛,根本就是因為她是個天然呆!天然呆的孩紙你傷不起呀!
據說人的思維很快,生物電神馬的,所以有心思電轉這個說法。淑嘉估計自己也就走神了個幾秒,回過神來,發現大清國派頭最大的祖孫倆看向她的目光……很詭異!
咽咽唾沫,淑嘉頭疼了,跟個什麽都似懂非懂的孩子你是沒法兒解釋的。打個比方,中國小朋友小時候聽過N多勵誌故事,其中之一就是——小朋友問奇怪問題老師答不上來,反說小朋友不聽話,最後小朋友成就一番事業。
開始淑嘉以為是真的,還嘲笑過老師,老師笨且壞,自己不會還要打擊學習積極性。後來一想,靠!一個三歲豆丁問你,人是怎麽生出來的,你真能跟他講生理衛生知識麽?哦,是媽媽肚子裏出來的。怎麽出來?你敢說麽?你要不想忽悠他,就隻好暴力鎮壓。
眼前這隻大個的“小朋友”,真讓淑嘉犯難了。有心忽悠吧,她那超人孫子還在跟前,淑嘉沒膽當著胤礽的麵忽悠他奶奶。至於鎮壓,給淑嘉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鎮壓一句啊!
又過了一秒鍾,淑嘉聽見自己果斷地說:“肯定沒事兒。”
這句話說得渾然天成,跟說球是圓的、康熙是男的一樣,天下真理、鐵板釘釘,完全沒有懷疑的必要。明明康熙是打贏葛爾丹,之後還活了好久的!淑嘉不認為自己能蝴蝶得了什麽大事兒。
胤礽扶皇太後坐好了,給她端茶喂她喝:“您先順順氣兒。”聽到他爹病了,病到讓他去看,當然擔心。擔心他爹有事兒,擔心老大在軍中封鎖不好消息圖謀不軌,擔心……
即使這樣,胤礽還要端著太子的架子穩住眾人。他哪怕心裏慌到了極點,也要看著穩如泰山,也不能讓人看了出來,他是太子,在這個時候尤其不能亂了陣腳,不然……就真的要亂了。京城,不能亂!
奔過來之前他也與詹事府諸僚先議過了,認為康熙的情況不會很嚴重,索額圖可還在軍中呢,如果有了大事,不至於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話是這麽說,分析也是這麽分析,可他們眼中的擔憂騙不了人。胤礽心中的焦慮並沒能得到有效的緩解,他隻收到行營中傳來的康熙的旨意,索額圖那裏並未有隻言片語。
現在聽到這樣的語氣,他心裏稍稍鎮定了些——不管日後如何,此時此刻,他真不想他爹出一丁點兒的事兒。
他也想聽人說,他汗阿瑪沒事兒。但是皇太後那語氣,讓胤礽也不爽了起來:丫頭,你不是說我汗阿瑪沒事兒的麽?他怎麽就病了呢?
如果淑嘉不是個姑娘,不是個成為他老婆可能性很大的姑娘,胤礽早就祭起佛山無影腳了。不過……她是個姑娘,還是個年輕水靈的姑娘,胤礽,忍了!
然後,拿眼刀飛她。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真的穩得住,答得那叫一個幹脆。胤礽猶豫了,能頂著自己的目光還這樣理直氣壯的,好像,真的很可靠的樣子?(殿下,她剛才在發呆,沒注意你那小眼神兒。)
目光和緩地等著她的下文,胤礽從沒這麽長時間盯著一個姑娘的臉看,一看之下倒生出幾分親近之意來——這丫頭長著一張一看就很可靠的臉,就差在臉上寫上‘我很靠譜’四個大字了。
這,正是胤礽目前需要的,看著比那幫子幕僚可靠多了,一群說著‘聖上必無大礙’,嘴唇還在打哆嗦的家夥!連個丫頭都不如!丟人現眼!汗阿瑪這回要是大安了,回來我抽死他們!讓你們抖,讓你們弄得我也跟著心肝亂顫!
太冤枉了,淑嘉不慌乃是因為劇情早知道,並且,對康熙雖然有畏懼,到底不是被君君臣臣洗腦徹底的讀書人,以為皇帝死了真是山陵崩了、天塌地陷。而朝臣們,非穿越者、沒有進步民主思想、不想反清複明的朝臣們,聽到皇帝病了,絕對是恐慌的。
胤礽還在等,等她再說點穩定人心的話,淑嘉已經閉嘴了,任憑胤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依舊保持一副神棍表情,甚而至於,非常講禮貌地避開了去。胤礽額上已經暴出十字路口了,想問,覺得丟麵子,不問,太憋屈,想罵,覺得沒風度,不罵,太憋屈,想打,下不去手,不打,太憋屈。
這怎麽就是個丫頭了呢?要是個小子,早掐著脖子晃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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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在憋屈,二姑娘在裝神棍,前後不過十幾秒的時間,皇太後喝完了茶,終於順了氣,拍拍身邊的炕:“太子來坐。”胤礽不情願地收回了目光,察覺了自己情緒的波動,深吸一口氣,坐下。
皇太後問淑嘉:“那怎麽有不好消息了?”指著皇太子,消息是他帶來的,不會假。淑嘉黑線,非常誠懇地拿出作論文的精神來分析:“人吃五穀雜糧,縱使一生平安也難免生病,病了又不是不會好。”有‘康熙長壽’作為依據,淑嘉精神十足地扯各種證據來證明康熙沒事兒。同時,還不忘申明一下,生病也很正常,我沒保證他百病不侵對吧?
淑嘉越說越有信心,皇帝病了,太子知道是因為皇帝要他過去,那為什麽京中再沒別的消息了?至少她家瑪法都沒打聽到。皇太子的控製力絕不可能達到這樣的程度,石家所交都是上流社會,似這種消息瞞瞞民眾還好,上流社會那些人如何瞞得?
這回出征,京裏多少顯貴跟著去了?宗室、皇親、勳貴……當初京城的米價可是因葛爾丹而翻了好幾倍,那時候消息從蒙古傳來,跑得比風都快,現在居然沒有確實消息了!
淑嘉因為哥哥也跟著去了,所以對這場戰爭還算關心,華善偶爾也會漏一點口風,比如,明珠和索額圖都去了。這兩位各有勢力,即使互相製衡,兩黨也都會派人回京,通知各處黨羽準備下麵的行動。
如果康熙真的不行了要完蛋了——淑嘉認為不可能,刨開他還有三十年皇帝命不提——軍裏早反了營了。胤礽早能接到索額圖的消息,準備登基了。胤禔一係說不定早在京裏散播太子為了登基而讓索額圖就近暗害康熙的謠言了。現在看胤礽這樣兒,明顯不知道詳情,或者說沒機會跟索額圖通這消息。而京中也依舊平靜。
索額圖是什麽人?真要跟明珠拚命的時候能送不出一點消息來?
這控製力!除了康熙,還能有誰?
所以,結論就是,康熙病了,這不假,一時半會兒沒好,這也可能是真的,病去如抽絲麽。可能康熙自己也有點擔心,生病的人心理脆弱,想讓兒子去看他。但是說他一病不起,局勢失控,那絕對是忽悠人的。
這要是在宮裏,病一下,估計康熙也不會這樣脆弱。純是出門在外,又在戰場上,大家難免多想。當然能作出這樣分析的,絕對是沒把皇權放在眼裏的——或者說,在這個康熙正當壯年對朝臣的威望節節升高的時候,還沒人敢這麽把他當個‘研究對象’來分析……咳咳。
關於黨爭的推論她不敢說出來,但是明顯的,京城沒亂,營裏也沒有嘩變。要不然,幾百裏地,八旗裏騎兵眾多,這兩天時間跑回來幾個通風報信的完全不成問題,早就流言四起了。
淑嘉信心十足地告訴皇太後:“肯定沒事兒,哪怕病幾天沒好,也不礙大事兒。您要是真擔心,打發人跟著去看,也就是了。您別亂了陣腳,倒教萬歲爺替您擔心。往那兒去一路順暢,兩三百裏地,那麽多人,真有什麽事兒,早傳到京城了。”
皇太後不盯著淑嘉了,改問胤礽:“禦醫呢?派了麽?怎麽說?要什麽藥?你再帶幾個禦醫去!”
淑嘉狂汗,您才想到這一出啊?您難道不是應該一張口就問這句話的麽?要是您一開口問的是這個,我省了多少事兒啊?嚇死我了。再說了,皇帝有事兒,您問我幹什麽呀?我安慰您不行啊?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會有不同的含義,同樣的表情,不同人的做會有不同的效果。淑嘉偏偏鍛煉出一副很讓人相信的樣子,從儀態到表情到談吐。胤礽悻悻地扭過頭,信了。這時候還能說得這樣鎮定,這個,其實,大概是,對大清很有信心的表現?
扶著老太太的手,緩下聲來安慰:“您放心,汗阿瑪親征本就帶了太醫去的,隨旨意來的還有脈案,已經叫太醫院共同參詳帶上藥材,孫兒再帶院使和左院判一道去。”
淑嘉鬆了口氣,眼前這兩個人完全是不同的兩種風格,單獨對上哪一個都還算好對付,可倆摻到一起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俗話說得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果人和鬼站到一塊兒了呢?
皇太後在淑嘉的大力保證下,在孫子條理分明的安排下,放下了心。
“我說呢,你哥哥這回也跟著去了罷?你都不擔心,顯是想明白了。我怎麽一開始就沒想明白呢?”
您說這話有前後邏輯關係麽?
她說的再沒邏輯關係,淑嘉也得答,不然——你哥去刀口舔血,你在家裏高坐釣魚台?再相信他會沒事兒,你也太淡薄了。
淑嘉臉皮一陣抽搐:“迎風感歎、對月傷懷也要分時候兒,這會兒哭天抹淚兒、悲悲切切的,看著像那麽回事兒,才是丟人呢。等他們回來了,看著一團糟,您說鬧心不鬧心?下回辦正事兒的時候還擔心著家裏是不是又出幺蛾子了,萬一為這個分了神,出了紕漏……”搖搖頭,“得跟您這樣,聽說在外頭的人病了就關心醫藥,知道外頭在辦辦正事兒就把後頭收拾好的,才是真心的為在外頭的人好。”
皇太後認為此話有理,默念了好幾回,記下了,又嗔淑嘉:“你早說清楚啊,嚇壞我了。”
淑嘉抓狂。她現在的表情絕對是哭笑不得,你說吧,誰上人家家裏去,聽說人家兒子上戰場了,會說“你兒子死定了”,而不是“你兒子沒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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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憋屈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那小丫頭自始至終的一張淡定臉,破功了!太可樂了,他家質樸的皇太後祖母功力非凡,能把這麽個小丫頭折騰得破功。
看到一個一慣從容的人抽搐的臉,絕對比整天憂國憂民的人的苦逼臉,其效果更好。就好比你家老公對你笑遠不如街上路人(很帥)對你笑,那麽有成就感。這樣挺好,鮮活,胤礽腦子裏映出這麽個詞兒來。
他平日裏見的人,不知為何,總像泥塑木雕的一樣,委實讓人惆悵,心情好的時候看著覺得恭順,倒也罷了;心情不好的時候,那是越看越生氣。胤礽堅持認為,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想抽人,完全是因為那人的一張苦逼臉太欠抽了!
“皇太後祖母笑了,”胤礽微笑道,“笑了就好,妃母們那裏,請您跟她們說清楚了。孫兒,還是避避謙的好。弟弟們那裏,孫兒自去說,汗阿瑪要三弟與孫兒一道去,孫兒還要看看他。”
皇太後手一揮:“去吧。有丫頭在這裏,我好得很。”
淑嘉:在你這裏我不好。
從寧壽宮出來的時候胤礽的心情好了很多,雖然還在擔心康熙,卻不是那麽愁苦了。回到毓慶宮,馬上吩咐:“往兩處阿哥讀書的地方說去,我要離京,叫他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天,塌不下來。叫老三趕緊的收拾了,旁的都不用,帶上人,直接走。”
胤礽這裏,收拾了腰牌、水囊、馬匹、禦醫、藥材,拎著院判問脈案,得知是傷寒,從脈案上看卻並不嚴重,藥到了,靜養即可,胤礽把心放下了大半。等胤祉來了就一道向皇太後辭行,然後飛馬往行營而去。
一路風餐露宿自不必提,兩人都是嬌生慣養,絕對的捧著長大的,這會兒卻也忍得這苦。好在路並不算特別遠,捱了兩天也到了。
臨近大營,胤礽就在觀察,列營整齊,旌旗樹得很有精神。及至看到營門口立著的人,他徹底放心了,其中一個他認得,是索額圖這邊兒的。精神振奮,胤礽打馬上前,營前列隊相迎。
戎裝不行全禮,皇帝又病了。胤礽也不管這些了,魏珠迎在轅門:“太子爺、三爺,主子爺正等著您二位呢。”
胤礽自幼康熙自教,養氣的功夫十足,一派持重風範。心裏更想著,要穩重,不能亂,維持好了穩定才不是給汗阿瑪添亂。不擔心,汗阿瑪必然無礙。
胤祉臉都急皺了,直喘氣兒,也不敢越了胤礽去。滿頭汗顧不得抹,跟在後頭往康熙的帳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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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該在的、不該在的都在,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都有,臉上雖有焦急之色,卻不見慌亂,胤礽心裏又篤定了幾分。
即使行軍打仗,皇帝住的地方還是比較不錯的,光線略有點暗,空氣倒還流通,隻是帳殿中隱隱飄散著藥香味兒。進了帳篷,胤礽眯了一下眼,適應了亮度之後一打量,唔,他汗阿瑪居住環境尚可,不致使病情惡化。
人都有脆弱的時候,皇帝也不例外。生病的人,情緒通常會比平時更激動,也更容易鑽個拈角尖兒。
所以,當胤礽很持重地過來給他請安,而胤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的時候,康熙對‘太子派頭’未免生了排斥之心。
康熙哼唧了半天:“幾乎以為見不著你們了。”胤祉流淚,胤礽一皺眉,覺得他太喪氣了。他皺眉,康熙也不高興了,見胤礽一一匯報:“京中安好,消息也壓下去了,藥也帶來了,禦醫帶來了讓他們給您請脈吧……”等等等等。
康熙萬分憋屈,老子生病你居然不慌!你生病老子多疼你啊?!你你你你你,你太不可愛了!
“知道了。”心裏不高興,臉上還一片平淡的病皇帝如是說。
“汗阿瑪早些歇息,兒臣告退。”看他爹病了,瘦了,黑了,挺心疼,麵上還要不表現出來以期讓他爹放心的太子如是說。
第二天,皇帝說:“你們回吧。”
胤礽摸不著頭腦,也感覺到他汗阿瑪的不高興,難道是因為……京中有事沒處理好?胤礽馬上嚴肅了起來,對了,前頭在打仗呢,他得回去看好後方。
無意間做下的才是最狠的啊……
我是上班之前來試試晉江有沒有恢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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