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開始換牙

非主流清穿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裏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難得斯巴達了的江先生被各種暈船與中暑鬧得,居然有閑情在減了功課的同時給她們講點古詩什麽的,江先生之前也不是不給她們講一點《詩經》、《唐詩三百首》,當然都是抽著講一點簡單的,據說《關雎》是講後妃之德的,所以會講一點,《唐詩三百詩》裏也有不少廣為傳頌的、有教育意義的,不知道的話會顯得比較無知。

學詩的同時還能學一些生字,淑嫻淑嘉學習,一開始除了標準課本之外,也會隔天講一首詩來做教材,既學了字,也熟悉了詩歌這種文學題材,也增加一點常識。淑嘉挺喜歡這樣的,果然,素質教育比應試教育更受學生歡迎!

現在再說唐詩,這就純屬是為了減輕學生課業負擔,外加增加一點課外知識了。

正好在大運河上,當然要說一說這大運河,連日來除了教一點基礎畫法和基本的指法,江先生檢查完功課之後都會說一說這大運河,今天到哪裏了,明天將會到哪裏,沿途風物如何。淑嫻聽得津津有味,淑嘉的地理學得不壞,會考拿的是優,但那是三百年後的事兒了,如今也十分感興趣地聽江先生神侃。

皮日休的這首詩立意新穎,倒也有可取之處,今天吃的是水撈飯,江先生吃得舒爽,晚飯後隨石文炳過來上課,順口念了出來,又以順道講了一回楊廣同學的勞民傷財一類。

要淑嘉說,關水殿龍舟什麽事兒?老百姓管你作威作福,給了基本需求,有了立錐之地,真沒人造這個反。“我夢江南好”真沒什麽錯,他娶了江南美女當老婆,親自率軍打過了長江,與江南文士相唱和,在江南的廟裏講過經,有過那麽美好的回憶的地方怎麽就不能再去看看呢。

可問題是你也別光為了自己玩兒把別人都惹毛了啊!最後隻好整天摸著脖子盤算著誰會砍自己的腦袋。蠢不蠢啊?!什麽叫不要竭澤而漁小時候讀書沒念過麽?虧得還給自己找了楊震當祖宗!

都說煬帝是暴君,呃,他確實是,不過有名的三省六部+科舉,可都是在他的手上完成的。勝者王侯敗者賊,李世民也害死親哥哥,那就是個明君,所以啊,楊廣同學,要記得先寫完作業再看動畫片啊!

說起來,楊廣同學頗有借鑒意義嘛,比如,對淑嘉來說,她要想過得舒坦,就得先把功課做好,然後把爹娘拍得舒服了,明麵兒上表現好了,估計沒什麽人會計較她的小動作。

她感慨完了,江先生也絮叨完了,他說的隋末曆史淑嘉估計比他還熟悉。隻巴望著江先生能夠說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來,親眼看到活化石,呃,是親身到了株欏紀,怎麽能不領略一下呢?

淑嘉決定自力更生,主動提問,便問江先生:“棗莊有什麽有趣的地方麽?”嗯,時間憶經進入了五月初,石家的船隊行程近半,已經到了山東棗莊附近。江先生想了一想,回憶了一下新看的書:“棗莊傳說是神農氏建園種棗樹的地方……”曆史居然這樣長!淑嘉凝神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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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的水果有西瓜,她家的西瓜有時是切了片兒湃著的,在家的時候要吃了就把瓤兒挖出來挑去了籽兒,再切成小塊兒拿牙簽兒cha著吃。到了船上,依舊講究。她穿越前吃西瓜喜歡自己吐籽兒,有時候還樂意含在嘴裏當瓜籽兒嗑。呃,本來就是瓜籽兒……

今天好容易嚐著一顆未被挑出的瓜子兒,心下一喜,故技重施想嗑它。沒想到……

“噝——唔唔唔唔……”

放心不是咬著舌頭了,沒那麽衰,是喜事兒!悲劇的娃,開始換牙了,脫了ru齒,長上一口潔白的好牙,恭喜你從幼兒正式進入兒童期了。(某肉:尿床的尷尬事兒被你糊弄過去了,漏風嘴就沒那麽好對付了!)

本來呢,淑嫻是早些時候就開始換牙了的,到現在也沒全部換完,說話有些漏風,平日裏更沉默了。偽蘿莉淑嘉隻當是尋常,她也‘經曆過’這麽一段時間,自是能夠理解的。也就隻作是平常,因她態度淡然,淑嫻心裏好過了很多——這時候的小姑娘心理總是敏感的,這麽有損形象的事情,嗯嗯。淑嘉當時心裏是很寬和的,小姑娘麽,理解理解。

這位二姑娘忘了,她的經曆過是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她還得掉一回牙!前兩天ru齒齒根鬆動的時候她還以為是最近為了消夏吃了太多水果,果酸給酸的,正打算少吃一點酸的,多吃點西瓜的時候……

烏雅嬤嬤如今精神尚可,看了淑嘉眉眼皺作一團的表情,連忙問:“姑娘怎麽了?”淑嘉木著臉,放下牙簽兒,伸出右掌到嘴前,吐出一顆細細的ru牙來,然後木然地看著烏雅嬤嬤,再然後哭喪著臉。淑嘉心語:MD!居然要換牙!

烏雅嬤嬤卻一臉的驚喜:“哎呀呀,姑娘開始換牙了,又長大了些,是大喜事啊!”連忙拿帕子接過脫下來的ru牙,引著淑嘉去給西魯特氏報信兒。西魯特氏和石文炳還沒睡下,正在燈下說話。

聽了烏雅嬤嬤回說淑嘉脫ru牙了,連問:“牙是上麵的還是下麵的?”烏雅嬤嬤便對淑嘉道:“姑娘?”淑嘉咬著牙,努力說得清楚點,掉牙都是從中間掉的,淚奔。

“絲麵的……”

眾人:……囧。

淑嘉老臉一紅,西魯特氏已經蹲下身來,讓她張開口來看看。淑嘉把心一橫,呲出了七顆牙來,西魯特氏一看,原來是上麵掉了一顆牙,忙取帕子把牙包了,小心放到床底下。

淑嘉吸吸鼻子:“額涼,吾刻睡了。”扭頭就跑,妹啊!怎麽這麽悲催?!

怪不得淑嫻蘿莉越來越沉默,話很少說,手裏捏著帕子,笑的時候也遮著,真真笑不露齒,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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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越發有大姑娘的樣子了(此處大姑娘是指,呃,大齡,不是指淑嫻),舉止更斯文了,坐得端正,極是沉穩,並不多話,即使說話也是簡練。天天悶聲不吭地或寫或畫,或彈琴,背書也不大聲念了,隻是小聲咕嘰,得空還做針線。

嬤嬤們、春喜、夏喜兩個都很欣慰。她們哪裏知道沉穩有大姑娘樣子的二姑娘,此刻心裏正在罵娘。

記得小時候為寫作文背過一些著名科學家啦、文學家啦、政治家啦的各種事跡,以便舉例佐證的時候會用到。其中一個就是,某自虐作者,寫作的時候(那時候是純手寫),不坐,隻站,這樣bi著自己用最簡練的語言來表達,最後大獲成功。

淑嘉現在就是這個樣子,說話漏風,牙齒還時不時再掉一顆下來,新牙還沒長好,隻能用最端莊最簡潔的話來表達意思。她慢慢是接受了掉牙,也淡然了,必然的成長階段麽?但是,說話別人聽不明白,說了也白說,說了還要比劃解釋實在是太痛苦、太挑戰自尊了。

於是被迫著用最簡單的語言來表達,淑嘉相信,長此以往,她能去參禪了。

隨著淑嘉換牙、長牙,等她又掉了一顆門牙之後,時間到了五月下旬,石家的船隊到了京口。石文炳一反常態地讓停船一天,平常就是大家都暈三晃四地,也不見他讓人休息,現在突然停下來,著實可疑。

石文炳帶人上岸蹓躂去了,連江先生都跟著去了,淑嘉沒個問的人。直到晚飯時分他們回來,才逮到機會發問。捂著漏風嘴,努力把話說得正確一點:“額瑪,切看神馬了?”

石文炳莞爾,笑答:“你們曾祖父曾駐防這裏的。”

呃?石文焯講古的時候似乎聽過,但是,記不太清了,淑嘉有點不好意思。耳聽得西魯特氏也在發問,那會兒她還沒嫁過來,等她嫁過來了,這事兒都沒人提了。石文炳感歎著解釋:“瑪法順治十二年授了鎮海將軍,就是駐防的京口。正好路過,看一看也是好的。”

這下淑嘉想起來了,之後這位祖宗就回京了,然後做了三等伯。

石文炳失笑:“不過是我偶一發願,你們這都在想什麽呢?將到杭州了,都仔細些罷。”又要西魯特氏最近把要給同僚的見麵禮準備好、把下人約束好,又讓女兒們到了地頭要聽話等等等等。

見妻女答應了,石文炳才滿意地看女兒們告退去跟江先生學功課。

石文炳的心裏可不止是去瞻仰祖父生活過的地方而已,這當口把他往南調,固然是聖上看重,他自然心中激動,要去平複一下。再者……三藩平了,南邊兒,還有一個台灣呢!杭州離台灣比福建遠多了,許沒他什麽事兒,然而若有增援,廣東、浙江是最方便的。石文炳的心裏,也不是那麽淡定的。

石文炳盤算著,三藩的時候是因為有華善在前線,所以他在後方了。這一回,興許能真刀真槍立下功勞呢。再者,三藩那回,華善並沒有能夠圓滿,是帶著處分的陰影回來的。如果石文炳此番能夠建功,議罪的時候華善的處分也許就能輕一點。

自己立功,為父贖過,兩相疊加,石文炳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