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價值
第四十四章 價值
狄奧明白，歌頓堅持讓雷蒙斷後，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也就沒再堅持，驅趕著馬車闖入了峽穀。
差不多了過了幾分鍾，身後傳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坍塌聲，狄奧回頭看去，隻見一塊塊大大小小的岩石順著右側的山峰滾落下來，而一道散發著黃色光芒的人影正沿著陡峭的山壁向上衝刺著，每踏出一步，身後便會出現一片石雨，崩塌的場麵很驚人，但又給人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雷蒙看起來像一隻不停生著蛋的老母雞，隻不過下的蛋太大了一些，也太多了一些。
土係源力還有這種用途……狄奧恍然大悟，怪不得戰鬥中歌頓的表情顯得格外緊張，甚至一直在拚命，等看到峽穀後，還沒有擺脫追兵，便露出了慶幸的神色。
片刻間，裂風峽已被碎石堵得水泄不通，狄奧和歌頓不約而同勒住馬兒，放慢了腳步，等他們看到峽穀的出口了，雷蒙也從後麵趕了上來，隻是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身形也是搖搖欲墜。
眼看歌頓和雷蒙已經困頓不堪，再這樣走下去，恐怕就要從馬背上掉下來了，狄奧停了下來，幾人商量一下，決定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
正好前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山凹，幾人連忙趕了過去，山凹裏的地麵還算平坦，把零亂的碎石枯枝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用來休息了，歌頓和雷蒙兩人靠著崖壁坐了下來，都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拋開戰鬥時消耗的源力不談，隻是在馬背上顛簸了這麽長時間，換成普通人都經受不住。
狄奧跳下馬車，拽開了車廂門，裏麵的場麵很淩亂，小安琪兒、還有緊緊抱著她的艾麗，幾乎被雜物埋在了底下，聽到動靜，小安琪兒慢慢抬起頭，她的眼中盈滿了淚水，雙唇緊抿，她用的力氣非常大，從外麵已經看不到她的嘴唇了。
狄奧露出笑意，艾麗是他們的累贅，這不能否認，但累贅也要分好壞，馬車在平原上亡命飛馳，車廂裏艾麗和小安琪兒不知道要被撞多少次，外麵又是慘叫連天，小安琪兒竟然一直沒有哭，太不容易了。
如果小安琪兒真的哭出來，肯定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也會給狄奧等人製造大麻煩，那些盜匪不是傻子，知道車廂中有人、發現了狄奧等人的弱點，又怎麽會前赴後續的阻擋雷蒙？讓過雷蒙和歌頓，集中攻擊馬車，後果將不堪設想，隻要戰鬥的節奏被拖慢幾分鍾，也許他們就會落入重重包圍之中。
“不哭，我們的小安琪兒最堅強了。”狄奧笑道。
其實小安琪兒並不懂‘堅強’是什麽東西，隻知道狄奧在誇獎她，那雙大眼睛一轉，看向山壁處的雷蒙和歌頓。
“是啊，小安琪兒最堅強了。”雷蒙也笑嗬嗬的說道。
小安琪兒又看向艾麗，艾麗用微微顫抖的指尖輕撫著小安琪兒的頭發，盡力擠出笑意：“嗯，小安琪兒最乖了。”事實上艾麗也被嚇壞了，一直生活在和平中的她，並不比小安琪兒強多少，但為了自己的女兒，她必須堅強起來。
“嘻嘻……”小安琪兒終於破涕為笑，眼波流轉，那驕傲的揚起的小臉，充滿了童真爛漫。
“那小丫頭可真是個美人胚子，她長大了肯定比艾麗漂亮。”雷蒙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歌頓，低聲道。
“你可以等。”歌頓淡淡的說道：“最多十年，她就長大了。”
“你奶奶的……”雷蒙大怒，惡狠狠的說道：“你他嗎就不能說句人話？！”
這時，艾麗抱著小安琪兒從車廂裏鑽了出來，把小安琪兒交給狄奧，隨後一言不發的默默走到一邊開始生火，然後從馬車上把炊具搬了下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讓大家吃上一些熱乎乎的食物，以便盡快回複體力。
和歌頓兩人比起來，狄奧的情形要好得多，他牽過一匹備用的馬，對兩人說道，“我去附近看看，你們小心點。”
雷蒙點了點頭，等狄奧騎著馬走遠後，才對身邊的歌頓說道，“這家夥不錯。”
歌頓沒有回答，能在那種情況下主動提出來斷後，足以證明狄奧的擔當了，而且以他的眼力，完全能看得出狄奧說的是真話還是虛詞。
“我還以為我們要完蛋了。”雷蒙喃喃的說道，他喜歡說話、喜歡表達，別說一次死裏逃生的經曆，就算是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也無法讓他閉嘴：“歌頓，你不覺得奇怪麽？佛郎維匪幫的那些強者，怎麽一個都沒出現？”
“你很希望他們出現，然後把我們幹掉？”歌頓斜眼看向雷蒙。
“當然不是了，不過……這裏麵有些反常。”雷蒙皺眉道：“來，我們仔細分析分析……”
“滾！”歌頓當機立斷的喝道。
“不要這樣，歌頓！”雷蒙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人要學會動腦子，遇到事情，你總是憑著自己的勇氣去做，不去想前因後果，你遲早會變成一個白癡！知道狗和狼的區別麽？因為狼需要自己捕獵，而狗不需要，所以它的攻擊力退化了。人的頭腦也是一樣，始終不用，也會退化的，如果你想變得和我一樣睿智，你必須……”
“你在罵誰？”歌頓眯起眼睛，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我沒有罵你啊！”雷蒙一愣，隨後笑道：“我隻是打個比方，我草……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
“雷蒙，你等我養好傷的。”歌頓冷冷的說道，他也知道現在絕對拿雷蒙沒辦法。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雷蒙絲毫不懼：“知道你為什麽不停的重複這句話嗎？因為你總是不停的受傷，因為你有勇無謀，我怎麽一直沒事？！”
歌頓氣得牙根直癢癢，他每次受傷，雷蒙總會想方設法刺激他，這才是他不停重複那句話的根本原因，可是，誰讓他心軟呢！每次傷勢痊愈，他便會忘掉雷蒙的挑釁，就算還記得，但時過境遷，他總不能揪住舊事不放。
“我就說這麽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雷蒙道，歌頓長鬆一口氣，認為自己終於從雷蒙的囉嗦中逃出來了，誰知隻停頓了一下，雷蒙又道：“狄奧……有些不簡單啊。”
歌頓沉默了半響，他不反感這個話題，也可以和雷蒙探討一下：“我從來沒見過象他這樣的天賦武士，除了力量上不如我們之外，無論速度還是應變，可以說都不在你我之下。”
“不過……想那麽多幹嗎，誰能沒有點秘密呢，他的實力強，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麽？”雷蒙笑了笑，從狄奧說出讓他們先走的話之後，兩人對狄奧的觀感便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之前和狄奧在一起，很大的原因是狄奧救了歌頓，而現在他們已經真正把狄奧當做了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
歌頓不由翻了翻白眼，是我要想那麽多，還是你逼著我去想？
艾麗的動作很快，隻用了不長時間，火堆上就傳來了誘人的香氣。
“真香啊……”雷蒙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喜笑顏開的說道，“哈，艾麗夫人，能夠認識你，真是我們的榮幸啊。”
艾麗感激的衝著雷蒙笑了笑，沒說什麽，繼續低頭忙碌著，仔細觀察的話，就可以發現，艾麗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從前的風情萬種，此刻的艾麗就如同一個樸素的婦人，默默的在為家裏人精心烹製豐盛的午餐。
或許連艾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種改變，前幾日的劇變告訴了艾麗一個慘痛的事實，在連自身的安危都不能保證的情況下，嫵媚的麵容能夠給她帶來的隻有苦難。和狄奧幾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就越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即使她再笨，也懂得馬車的速度沒有馬跑得快，所以看到歌頓和雷蒙疲憊的樣子，她的心裏頓時難過起來，其中還夾雜著自責、自卑等等負麵情緒。
而雷蒙似乎是不經意間的誇獎，讓艾麗的心情不禁好過了許多，她欣慰的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
等狄奧回來的時候，正看到雷蒙在那裏抓著塊牛排啃得不亦樂乎，還衝狄奧壞笑著，“怎麽才回來？再晚點可就都被歌頓吃光了。”
歌頓長歎一口氣，淡定……要淡定！事實上他剛剛拿起第一塊牛肉，而雷蒙已經塞下了七、八塊，可他不能因為到底吃了幾塊和雷蒙爭論一番，又不是小孩子，隻能忍耐了。
‘撲哧’一聲，一邊的艾麗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見幾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她，連忙又低下了頭去，“我再去做一些。”說完便逃也似的跑到了火堆那裏。
狄奧笑著搖了搖頭，在歌頓身邊坐了下來，順手把艾麗的女兒安琪拉抱到了自己的膝蓋上，“看樣子你們恢複得不錯嘛。”
“這點時間可不夠，現在隨便來個光芒武士就能幹掉我。”歌頓苦笑了一下。
“我們不能在這裏逗留，吃過東西馬上出發吧。”狄奧道，誰也不知道那些盜匪會不會放棄，此處絕不是久留之地，隻能委屈歌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