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誰去誰留
夜色寧靜，月涼如水，但是西亞鎮東邊的一處卻尤為熱鬧。
此時已經夜半。
不過這個熱鬧卻因為一個人而平靜下來。
因為人們看到一個穿著十分隨意的老者溫文爾雅地登上了舞台。
那份氣質與老者的裝束簡直格格不入。
瑤瑤詫異，不知來者何人，也不知此人要幹什麽。
“孩子啊！辛苦你了！下麵交給我吧！”
暮歌領主來到瑤瑤麵前，半跪於地，撫摸著眼前可愛的女孩。
瑤瑤看著暮歌領主慈善的目光，很像他的爺爺桑尼，她微微一笑，又看見一旁台下阿呆衝她點頭，瑤瑤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老人的懷裏。
實際上，艾米幾人早就想讓瑤瑤歇一歇，可是瑤瑤一直無動於衷，堅持繼續唱下去，因為在她心裏隻有這樣才會留住人，也才能救人。
瑤瑤被阿呆摟下台去。
暮歌領主拿起話筒站在舞台中央。
不過暮歌領主尚未說話的時候，下麵的觀眾已經開始騷亂，蓋是有人認出這個老者的身份。
“嗬嗬！想必大家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我叫羅納德·休格！你們的領主！”休格娓娓道來，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甚至讓人忘記即將降臨在他們身上的命運。
“很抱歉！你們的領主未能為大家做些什麽！神族一事，是我的失職！更加抱歉的是你們的領主仍然沒有能力去庇護你們！”休格話到此處已經熱淚盈眶。
台下的觀眾靜靜地聽著。
原本以為休格是來拯救他們的民眾對休格很失望，神色也越發冷漠和悲哀，但是卻不敢吭聲，也不曾抱怨，隻是靜靜地聽著，他們深刻的認識到他們的平凡決定自己的命運不可能握在自己手裏。
原本熱鬧開心的氣氛瞬間跌到低穀，瑤瑤經營出來的一個夢境被生生打碎。
有人開始哭泣。
休格看著這些人，嘴巴抿地很緊，連抱怨他一句都百姓都沒有嗎？
這讓休格內心如同刀絞，他牙齒打顫，身體顫抖，老淚縱橫。
這是——從未對他抱過希望啊！
“哈哈！我暮歌領土音樂文化盛行，大家也都喜歡白天勞作，夜晚唱歌！所以稱暮歌領土！”
“大家知道為什麽我們這兒盛行音樂文化嗎？”
舞台一角坐著一個眼神靈動的孩子正聚精會神地聽著，休格來到孩子麵前，蹲下來笑道：“孩子！你知道嗎？”
休格把話題遞到孩子嘴邊。
“我知道！因為百年之前第一代暮歌領主安德·芬迪斯在黃昏下暮歌森林中以歌求婚夢宮·愛莉卡！傳為佳話，兩人結婚後創立一套歌語！就是用歌聲代替語言去傳達一個人的心裏話！這套音語被傳遍我們暮歌領地！”
休格看著孩子，頻頻點頭，頗為滿意。
“等我將來長大了！我一定會給塔雅娜唱歌！嘻嘻嘻！”男孩最後挺胸抬頭，嘻嘻一笑。
這句話倒是把觀眾低落的情緒給提了上來。
“你一定能成功的！加油！要變得優秀！”休格笑著鼓勵道。
“嗯！”男孩嚴肅得點點頭，鬥誌昂揚。
休格起身，走到舞台中央。
清了清嗓子，休格開始放聲歌唱。
歌聲高亢嘹亮，時而肅穆，時而平和，時而悲壯，時而歡悅。
這歌聲覆蓋整個小鎮。
在旁人耳朵裏，這是一首普普通通的歌，難登大雅之堂。
可是在那些自小就受到暮歌文化熏陶的百姓來說，這首歌裏麵蘊含著很多信息。
休格在與那些百姓對話，他告訴百姓他們有機會活下去，需要配合幾個孩子，可是又必須有人留下來殉葬。
誰去誰留，休格沒有說，也不知怎麽說。
歌聲漸漸消失。
觀眾是安靜的，西亞鎮也是安靜的。
那些不是當地人的人也從旁邊的百姓嘴裏知道了一切。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沉默，有人沉思。
當然，有人小聲敘說，至於究竟是討論什麽還是承諾什麽便不得而知。
“我希望我的子民別想我一樣窩囊！”休格拿起話筒飽含深意道。
人群安靜下來。
良久。
“留著退一步！”休格喊道。
不知是誰先退了一步。
接著開始有更多的人開始退步。
起初基本全是老者，無論男女，再後來開始有了年輕人。
他們神態坦然，麵容安詳，沒有絲毫悲傷，似乎本就該如此。
而且，重要到是，有人會替他們活下去，這已經夠了。
休格默默看著，痛心疾首，多麽可愛的人，卻不得不坦然赴死。
後退之人小聲商量一番。
“客人先行吧！”
退後者笑著建議道，。
所謂客人自然是指那些不是土生土長的人。
“哈哈哈！走走走！”有個油膩膩的胖子衣著華麗，抱著一堆金銀珠寶，瘋狂跑向舞台後麵半掩著的小屋子，後麵跟著一個慌慌張張摟著孩子都女人。
他是從外麵來這裏做生意的，自然是客人嘍！
“站住！”
一道威嚴夾雜一下不屑的聲音在這個胖子身後響起。
胖子動作戛然而止，緩緩回首，臉色鐵青。
隻見一個頭發髒亂，衣著邋遢，半露瘦削胸口的高瘦男人口含長煙，他眼瞼低垂，眼神淡漠，似乎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態度。
此時這個邋遢男人俯視這個胖子，道：“我也是他們口中的客人！不過我認為還是讓孩子和母親先走！”
“你特麽是什麽人！敢攔老子！”胖子色厲內荏道。
“能殺你的人！”邋遢男人冷漠道，抽出一把白晃晃的長刀。
胖子身體陡然一緊，腿一哆嗦，嘴角蠕動兩句，不敢說話。
邋遢男人隨即淡淡環視那些與這個胖子一樣的人，道：“給我一個麵子吧！我也是他們口中的客人！不過還是讓孩子和母親先走！然後再是女人！然後再輪到我們男人！就這樣吧！”
眾人沒有說話，卻是默認。
“憑什麽！我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老百姓！憑啥就要因為一個人死了就要陪葬！”那個胖子號啕大哭，道處不少人的心聲。
邋遢男子冷笑一聲，俯身下來。
“憑我們弱！憑我們拳頭不夠大！不過你現在應該思考的是！憑什麽你走在孩子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