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拖油瓶
邊陲小城。
夕陽西下。
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駛入，車夫是一個孩子，身著道服，手持短劍，神色凝重。
但是細心一點的人都能發現，這個小女孩並不是趕車的人，因為她倚在車廂之上一動不動，甚至連韁繩都沒有看一眼。
片刻之後，馬車停在了一家客棧的門口，似乎每一次它都能讀懂主人要去向何方。
隨著馬車停下，車廂中走出了一名身背長劍的黑衣青年，四下打量了一眼，跳下車向客棧中走去。
正是楓無痕。
而那名倚在車轅上的孩子，正是一路跟隨他的周芷若。
這一路上，周芷若始終拒絕進到車廂之上，不管多麽崎嶇難走的路，不管什麽樣的天氣，始終坐在車廂外。
“客官裏麵請。”
客棧小二熱情的將楓無痕讓進了客棧之中。
周芷若這時候也跳下了馬車，緩緩跟了進去。
“客官需要點什麽？”
小二將楓無痕帶到了一個空位上，熱情的問道。
“三樣小菜，一間上房，酒壺打滿。”
楓無痕一邊說著，一邊截下了腰間的酒壺，遞給了小二。
“好嘞！您稍等！”
小二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快步向後廚走去。
周芷若遲疑著走進了大廳之中，緩緩坐在了楓無痕的對麵，一言未發。
這一路上，她幾乎都沒有怎麽開口說過話。
楓無痕解下了背上的劍，放在了桌上。
隨著楓無痕的這一動作，原本死氣沉沉的周芷若突然眼前一亮，盯著桌上的倚天劍出神，眼神中滿是渴望。
倚天劍是峨眉派的，自己也是峨眉派的，她無時無刻不在心裏提醒著自己。
楓無痕注意到了這一切，但卻什麽都沒有說，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
正在這時，小二端著三樣小菜和一壺酒快步從後廚走出，來到了二人近前。
“客官，您的酒菜。”
小二說著，將酒菜全都放在了桌上，然後恭敬地退開。
酒很香，應該是三十年陳釀，菜也不錯，色香味俱全。
“快吃吧。”
楓無痕招呼了一聲，先打開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濃烈的老酒劃過食道，滿身的疲憊頓時得到了緩和，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周芷若遲疑了一下，拿起了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不急不躁，不誇不讚。
楓無痕也沒有介意，同樣自顧自的喝著酒。
這一路上，他們基本上全都是這種相處方式，他已經習慣了。
峨眉派的人他不止殺了一個，也沒指望身為峨眉弟子的周芷若能對自己好到哪兒去。
吃飽喝足之後，楓無痕便起身向小二拿了方牌，邁步向客房走去。
剛才他喝了很多酒，現在隻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周芷若默默地跟在身後，眼睛始終盯著楓無痕握在手中的倚天劍。
...
夜。
已經很深。
人們似乎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整座小城都變得安靜異常，聽不到任何的響動，除了時不時從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
可是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卻從客棧的一間客房中傳出。
隻見一名小女孩，緩緩地從**爬起，費了半天勁終於將枕邊的短劍拔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向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人影緩緩靠近著。
周芷若！
透窗而過的月光照在短劍之上，散發著陣陣寒光。
楓無痕坐在椅子上，兩隻腳搭在桌上，酒壺還抓在手裏，此起彼伏的鼾聲不斷從口中傳出。
他好像睡得很香。
倚天劍，就放在桌上。
良久之後，周芷若終於靠近，看了一眼桌上的倚天劍，吞了吞口水，手中的短劍緩緩探出，移向了楓無痕的咽喉！
三尺！
兩尺！
一尺！
“心無殺機，如何殺人？”
可是就在這時，原本正躺在椅子上熟睡的楓無痕突然開口說話了！
聽到楓無痕的聲音，手持短劍的周芷若大吃一驚，身形猛地一震，緊接著鼓足了勇氣，咬著牙用力刺向了楓無痕咽喉！
劍勢很快！
可是在楓無痕的眼中看起來卻平淡無奇。
隻見楓無痕隨意的一伸手，食指微彈，強勁的力道直接彈在了劍鋒之上，然後便看到周芷若手中的短劍直接脫手而飛！
看到這一幕，周芷若雙眼之中充滿震驚和不甘，緊緊地咬緊了牙關。
“憑你現在的武功，根本殺不了我，不要再輕易出手，否則你便在沒有重回峨眉的機會！”
楓無痕看著周芷若，淡淡的說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如果剛才換作是別人，早已經死在他的麵前。
“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周芷若倔強的說了一句，轉身過去收起了短劍，默默地躺到了**。
楓無痕看了一眼蜷縮在**的周芷若，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有些沒有想到，假仁假義的滅絕居然在幼小的周芷若心中占據這麽重要的位置。
或許正因為這樣，後麵她才會在滅絕的影響之下差點走上一條不歸路吧。
這一路之上，他已經想到了一個安置周芷若的方法，那就是送往武當，希望武當派能收留年幼的周芷若，待她成年之後再讓她自行決定去留。
雖然這是權宜之計，但對周芷若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
倚天州。
萊陽城。
一家酒樓之中，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前，店小二正把剛做好的酒菜一一端上了桌。
正是一路趕到此地的楓無痕和周芷若。
從倚天州到天部州，再從天部州到倚天州，這一來一去之間，已經過了足足兩月的時間。
萊陽城距離武當山還有一些距離，吃過了這頓飯，他們便要繼續趕路。
“抓緊吃，吃完了接著趕路。”
楓無痕看著周芷若，淡淡提醒了一句，率先動起了筷子。
周芷若什麽都沒有說，默默地拿起了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自從上次周芷若刺殺楓無痕失敗之後，周芷若就沒有再跟楓無痕說過一句話，一次口都沒有開過。
不過也是從那一次開始，對於楓無痕的指示，周芷若再沒有質疑過，基本上楓無痕說什麽便是什麽，聽話得很。
正在二人埋頭吃飯的時候，酒樓之中突然來了一群官兵，為首的是一名滿臉胡須的中年人，腰間掛著一把刀，麵容冷酷。
中年人掃視了一圈一樓大廳，接著徑直向二樓走去，來到了楓無痕所坐的桌前。
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名士兵有序的走到了酒樓各處，將整座酒樓都把守了起來，一個個麵無表情。
原本熱鬧的酒樓，頓時安靜了下來，蒙上了一層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