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功法

一座小小的官衙坐落在雲霧之中,其周圍不乏靈樹碧水奇花異草。

而廳堂之中坐著兩人。

“聽聞李都監所言,真是唏噓不已。想那青丘也是天地之間靈秀之地,沒想到因妖女得禍,落得如此下場。”趙雪楓不住歎息。

“誰說不是?狐公子少年誌氣,認可受苦不入道門。說句僭越的話,何為天道在下還在參悟。即使如此,在下也是感佩。試想,我如果同他一般年紀,何能忍受孤苦?”李都監也是長歎:“為此,縛妖境都監衛對狐公子極為敬重。”

李都監清楚,想同趙雪楓相交就要讓趙雪楓明白他們是一路人。再說,他李都監也沒有胡說,原是事實。不要說狐公子,就是趙雪楓的妻女也沒誰欺侮過。

“兄長是仁義長者,小弟敬佩。”

聽趙雪楓換了稱呼,李都監心中高興,不禁道:“在下修為低下,怎能同趙天君兄弟相稱?此乃大不敬,不敢當,不敢當。”

“你我修道之人,隻問道心,不問修為。”趙雪楓起身拱手道:“兄長請受小弟一拜。”

李都監也不是無用仙人,隻因他的善念與無為而治得罪了人、辦錯了事,加之妖仙身份,不得不屈身都監衛。今日見趙雪楓如此,心中也是激動:“好,我不推遲。”

“兄長,此次小弟來接妻女,走得匆忙,身邊隻帶了一顆蓄靈珠。本想著妻女在縛妖境受苦,定然身體虛弱。沒想到妻女無恙,此珠倒是用不上了。”趙雪楓將蓄靈珠放在掌心說道:“如若兄長不棄,此珠當贈於兄長。”

驀然見到蓄靈珠,李都監一喜。那是趙門寶物,吸收天地日月精華,可助仙人修行。心中想留,但麵子上掛不住,“在兄弟心中,兄長可是貪圖寶物之人?”

“兄長言重了。”趙雪楓輕聲道:“我看兄長腳步輕浮,靈氣有些紊亂,可是修行遇到了瓶頸?”

“兄弟看出來了?”李都監有些驚訝;“可不是?最近越修行,身體反而越差,不知是何緣故。”

“我欲將寶珠獻給兄長,非是看輕兄長的德行,而是關心兄長的身體與修行。兄長隻要在修行之時將寶珠放在掌心,無需多少時日,定然走出困境。”

“真是如此?”

“必然如此。”

“我收下?”

“必須收下。”

“好,我收下。”李都監高興的大笑,一把抓住趙雪楓的手臂說道:“隨我飲酒,吃過飯再走不遲。”

“聽兄長安排。”趙雪楓跟著大笑。

“紅兒,不要難過,洛公子的事為父已經打聽清楚,我會幫他。”離開都監衛時,趙雪楓對趙紅棉說道。

“父親,您真能幫公子?”趙紅棉一雙俏目因淚水而殷紅。

“爹不會騙你。”趙雪楓意味深長的看向女兒,不禁搖頭歎息道。

“父親既然能幫公子,卻又為何搖頭?”趙紅棉焦急的問道。

“玲兒,你看紅兒,為了那公子卻來質問我,真是女大不中留。”趙雪楓被氣樂了。

“父親!”趙紅棉登時滿臉通紅。

“雪楓,當著孩子的麵胡說什麽?”白玲嗔怨的白了趙雪楓一眼。

“好了,不說笑了。”趙雪楓突然嚴肅起來,“玲兒,你可記得伊兄?”

“時常聽你提起,我怎會忘卻。”白玲長歎一聲。

“伊兄天資卓越,卻因絕世功法遭了大難,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

“雪楓,為何提起伊兄?”

“伊兄罹難之日,曾將畢生功法委托與我。”

“什麽?此事當真?!”白玲驚訝之餘似有惶恐。

“當真。”趙雪楓對白玲說道:“伊兄之所以同我偷偷交往,一定是有所察覺,想要委托大事吧。那日他對我說有一女,雖出生之時肉體成聖,但不知何因無法修煉功法,隻能潛心問道。”

“伊兄有孩子?將功法歸還即可。”

“此事萬萬不可,我身陷困仙陣十餘載,誰是仇家至今未知。冒然交於侄女,不但打擾其清修,還要引來殺身之禍,豈不負了伊兄?”趙雪楓擺手道:“伊兄讓我幫他尋找傳人,我看洛公子不錯。”

“這……”白玲沉思片刻道:“我與洛公子相處數年,這孩子心地純良,全無大家子弟紈絝之性。身遭大難,又能波瀾不驚,不為權貴折腰,到有仙家風範。”

“玲兒也覺得行?我回去將功法拿來,傳授洛公子便是。”趙雪楓鄭重說道:“天下人為得此功法不折手段,你們切記,此事決不能外傳。”

“雪楓放心,伊兄大義,而洛公子對我們有恩,怎能傳揚?”

“父親,得了那功法洛公子不會有危險吧?”趙紅棉有些擔憂。

“玲兒,你看看她,真是不知所謂。”趙雪楓又一次被氣樂。

白玲也忍不住笑道:“傻孩子,洛公子如能在縛妖境修煉功法,卻是最為安全的所在。等洛公子修成了,天下難遇敵手。”

“那父親口中的伊伯父為何被害?”趙紅棉不依不饒道:“如果有危險,何如不修煉。”

“紅兒,沒想到你心思如此縝密。天下的功法沒有最好與最差之說,隻有悟性高低,福緣深淺之別。你伊伯父遇難之事較為複雜,今日不必詳談。至於洛公子,他的出身決定了其一生必將經曆磨難,學不學此功法都無法改變。”趙雪楓語重心長的說道。

“紅兒明白了,學了厲害的功法倒是多了一分依仗。紅兒替洛公子謝過父親。”紅兒納身便拜。

“咳,讓我說什麽好?”趙雪楓有些無奈道:“小小年紀,小小年紀……”

“雪楓。”白玲對趙雪楓搖了搖頭。

當看到白玲意味深長的目光時,趙雪楓頓覺尷尬,豈能不知白玲的意思?他追求白玲時,她也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卻能為愛甘願赴死,不離不棄。

“罷了,一切隨緣吧。”趙雪楓本是個灑脫的人,也不願深究。

三人有了計較,也就放開了心扉,信馬由韁的遊覽起來。十餘年的苦楚在這一刻才算了結,天倫之樂變得尤為可貴。

真正經曆過大起大落的人才會甘於平凡,也隻有點點滴滴的歲月才是生命的真諦。如能選擇,誰不愛閑雲野鶴,誰願問世間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