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決定
薑雲晴端著粥飯走入臥房。
洛青峰見薑雲晴撅著小嘴的樣子心生憐愛。
“有勞姐姐了。”
“快些吃，你吃過飯食我就離開。”薑雲晴的話分明口不對心，越發可人。
洛青峰接過飯碗，輕輕嗅了一下，笑著對薑雲晴說道：“真香。”
這一次，洛青峰隻是感慨粥飯香，但那話落在薑雲晴耳中全然變了味道。
“哼！沒想到你是個登徒子。”薑雲晴真的生氣了。
洛青峰無奈的搖搖頭，拿起調羹喝粥。由於傷勢未愈，加之使用回溯珠耗費了過多法力，他的手有些發顫，竟然連碗也端不住，隻好把碗放到被褥上。拿調羹的手顫得更厲害，那粥吃了一半，另一半灑到了被上。
薑雲晴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洛青峰費力的吃著。
“也不知你撞了什麽邪，一起來就胡言亂語，我來喂你。”薑雲晴紅著臉端起飯碗，“把調羹給我。”
洛青峰苦笑一下，遞過調羹，“姐姐，我…”
“不要說話，吃飯。”
薑雲晴一調羹一調羹的喂，洛青峰一口一口的吃。
此情此景二人都感到滿足，像拌嘴的戀人般早已將不愉快丟到九霄雲外。
“姐姐，能聽我解釋嗎？”洛青峰見薑雲晴端著空碗向屋外走去，生怕她真的賭氣離開。
“有什麽好解釋的？”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是一個可怕的夢。”
“夢？修行之人還被夢境所擾？”薑雲晴緊緊盯著洛青峰，那眼神分明再說：“我看你怎麽編。”
“夢中，姐姐去收妖，卻被惡人所害。”洛青峰雙眼潤紅，不禁流出了淚水。
薑雲晴靜靜的看著洛青峰，而洛青峰一直流著淚。
二人沉默了，長久的沉默。
薑雲晴不再認為洛青峰撒謊，那情感是真實的。
“真是小孩子，夢境而已，也值得流淚？”薑雲晴有些動容，沒有想到洛青峰如此摯情。
“夢境太過真實，讓我深陷其中。”洛青峰歎息一聲。
這一歎如此深沉，如此痛楚，刺痛了薑雲晴。她放下空碗，從懷中取出錦帕，不禁為洛青峰擦起了淚水。
“姐姐，青峰絕不是輕薄之人，剛剛冒犯了姐姐，青峰愧悔難當。”
“你後悔抱我了？”薑雲晴狡黠的看著洛青峰。
洛青峰生怕說錯了話，沒有出聲。
“你不說我就當是了。”不知為何，薑雲晴又有些生氣。
“不，我不後悔。”洛青峰趕緊說道。
“那你就是輕薄之人。”薑雲晴忽的站起，直視洛青峰。
“不…姐姐…我…”洛青峰無所適從。
薑雲晴見洛青峰如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真是個小孩子，算了，姐姐消氣了，不跟你計較。”
洛青峰有些無奈，清醒的認識到薑雲晴是一個需要抓住主動權的女子，她喜歡掌控對方。
“姐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洛青峰為了與薑雲晴增進了解，不得不將前一次的經曆再走一遍。時間緊迫，隻有今晚。
“你問吧。”薑雲晴緩緩坐在床邊，將灑在被褥上的粥飯擦拭幹淨。
“伊尹劍珍貴，姐姐為何贈於我？”話剛出口，洛青峰就連道不好，二人舉動如此曖昧，還要問這個問題嗎？上一次與這一次怎能相同？
“姐姐，我問了一個蠢問題。”洛青峰看著薑雲晴說道：“我一定像愛護自己的性命一般愛護伊尹劍。”
“確實是個蠢問題，知道愛護就好。”薑雲晴說罷，抿著嘴不說話。
“伊尹劍對姐姐而言意義非凡吧？”
“你怎會問這個問題？”
“青丘遭難，我與祖母飄零四海。親朋盡散，他們如躲避瘟疫般躲避我們祖孫二人。為了活命，祖母放棄了所有珍寶，那些貪圖寶物的狐族俱來爭搶。祖母放棄了一切，唯有一物始終相伴，就是這塊幻玉，它是祖父送於祖母的定情之物。”洛青峰沒有回答薑雲晴的問題，他握著幻玉，從中看到了祖父和祖母，看到了昔日的青丘，看到了昨日的顛沛流離，更看到了薑雲晴舍命相護，被蚊道人殺死，“今日，我將它送給姐姐。”
沒等薑雲晴回答，洛青峰接著說道：“姐姐，我將口訣傳授給你。”
洛青峰低低說了幾句，“姐姐記住了？”
薑雲晴點了點頭，她有些木然，有些回不過神。一切太過突然，作為家族長輩定情信物的幻玉具有的意義顯而易見。
洛青峰將幻玉輕輕放入薑雲晴手中。
“青峰，為什麽給我？”薑雲晴的眼神有些空洞。
“因為那場夢，讓我知道失去的痛楚，這塊玉隻能給你。”
“隻能給我？”薑雲晴捧著幻玉，緊緊貼在胸口。
“姐姐，不知為何？從見你第一麵起我的心境就亂了。好像我們認識了許久，也許是今生，也許是前生。因為現在的處境，我不得不提醒自己，一定要遠離你。但那個夢告訴我，有些事是逃不掉的，永遠騙不了自己。”
“騙不了自己？”薑雲晴如同說夢話一般。
又是一陣沉默。
疼痛與疲倦折磨著洛青峰，他不禁咬牙忍受。
見洛青峰神色不對，薑雲晴輕聲問道：“傷口還疼嗎？”
“姐姐放心，不疼了。”
“還說不疼？都是那黑虎妖的錯！”薑雲晴說罷，就要起身。
“姐姐何必跟一隻騎奴動氣，等日後再教訓他不遲。”
“你怎知我要教訓他？”
“猜的。”
“猜的？今夜你好生奇怪。”薑雲晴又坐了下來，輕輕撫摸著幻玉說道：“給我不後悔？”
“絕不後悔。”
“我是一個率真的女子，你既承諾了我，就要從一而終。”薑雲晴十分認真的說道。
“如有背棄，萬劫不複。”
“住口。”薑雲晴用手捂住洛青峰的嘴。
“好香。”
“討厭。”薑雲晴羞得無地自容，“小孩子家的，不要說輕薄的話。”
“姐姐，青峰知錯了。”
“倒不是不能說，隻是不能都在今夜說盡了，讓我…”薑雲晴有些吱唔，不由得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問我寶劍的來曆嗎？伊尹劍是我十三歲生辰時父親送給我的禮物，一直留在家中。我見你沒有防身的兵器，就送於你了。”
“多謝姐姐。”洛青峰突然正色說道：“我決定離開縛妖境，入道門。”
“真的？！”薑雲晴驚喜異常。
“至於拜哪位仙長為師，全由姐姐決定。”
“青峰，你終於想明白了。”薑雲晴大喜之下，不由流下淚來。
期盼了多少日夜，頑固的少年終於成長了。
“我要用姐姐送我的寶劍降妖伏魔，修道行善。”
“好，姐姐相信你，青峰一定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薑雲晴擦擦淚水說道：“既然想通了，就跟哪吒師兄學過劍術後再離開縛妖境。有武藝傍身，同門才不敢欺侮。”
“我明日就學，煩勞姐姐請哪吒師兄來。”
“你身體未愈，如何練劍？”薑雲晴有些氣急。
“姐姐不知，我體內有父母內丹。”洛青峰悠悠說道：“二老是天下少有的天才，對武學過目不忘。我吸收了他們的內丹，也繼承了他們的天分。姐姐，我想離開縛妖境，與你一起降妖，時刻陪伴姐姐身旁，再不分開。”
“青峰，你又說讓人害羞的傻話了。”薑雲晴含情脈脈的看著洛青峰，心都要融化了。
“姐姐，如果我終生不離開縛妖境，你還會看望我、守候我嗎？”
“我會恨你。”薑雲晴的雙眼中浮現出傷感與疼惜，“也會等你。”
洛青峰被薑雲晴的率真與執著震撼，心如刀割，又如飲甘怡，不禁暗道：“我怎會讓你受苦？我會為你成仙悟道，我們的結局不會是仙妖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