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樹
一陣眩暈感襲來，洛青峰有些站立不穩。
“青峰，你怎麽了？”哪吒問道。
洛青峰強按心神，“兄長，青峰無礙。”
“那好，昨日的事你想得如何了？”哪吒有些狐疑，洛青峰眼角似有淚水。
“昨日的事？”洛青峰豁然開朗，隨即說道：“兄長，青峰未完全想通，想先入道門看看。”
“有此心就好。”哪吒提劍在手道：“我們練劍。”
洛青峰暗暗懊惱，與蚊道人鬥法耗費了太多體力，僅僅倒退了一日。雖然從不知名的女子與蚊道人的談話中得知一二，但所知甚少。他一邊練劍，一邊整理思路，“一，蚊道人的目的是功法和伊尹劍。二，那女子的目的是雲晴的肉身。三，那女子提到了‘姐姐’，她姐姐又是誰？四，他們對伊家的事如此了解，是否與伊家慘禍有關？五，他們有意挑起雷部與昆侖爭鬥。六，趙伯父被害。要想知道更多，唯有再試一次！”洛青峰知道，現在的時間節點解決不了任何事，既然解決不了，就用來探聽好了。
想到探聽，洛青峰打了一個激靈，“蚊道人一定在暗中監視，他從何得知我們的一舉一動？”
“青峰，你可記全了？”哪吒見洛青峰神不守舍，心生不滿。
洛青峰抱了下拳，並未言語，將火雲劍前七式練了一遍。
哪吒見洛青峰使得純熟，又驚又喜。突然，在使出屠龍後，洛青峰一下栽倒。
“青峰，你怎麽了？難道前日傷勢未愈？”
“兄長不必憂心，隻是有些疲倦。”洛青峰顫巍巍站起，手中長劍成了拐杖。
哪吒上前欲扶。
“青峰不敢勞煩兄長，可否告假，明日再行修煉。”
“我後日再來，你好生歇息。”哪吒也不多言，轉身而去。
洛青峰一步三晃的走回臥房，其疲態一半偽裝，一半是真。
“對不住了，兄長，隻有這樣方能多倒退些時日。”洛青峰盤膝而坐，將薑雲晴留給他的丹藥一股腦吃了下去。
“蚊道人如何得知？難道他有眼線？”洛青峰沒有絲毫頭緒，“誰會是他的眼線？蚊道人，蚊……”
“原來如此,我知道答案了。”洛青峰長歎一聲，在縛妖境數年，幾曾見過蚊子？真要有蚊子，隻有一種答案，那就是被縛妖境折磨得現出原型的妖物，就如同前些時候死在縛妖境的飛蛾妖。
“還有一日，不想其他，好好養息才是。”洛青峰凝神閉目，但思緒飄忽，心中鬱結。歸其原由，皆因薑雲晴。
“雲晴，你好傻，為何護著幻玉？”以前，他躲著她，現在，他想著她，痛著她。
同時，一絲憂慮時隱時現，“兄長明日不來縛妖境，會不會影響整件事的進程？是我疏忽了。”
第二日一早，洛青峰將天玄道法放入懷中，背起伊尹劍，來到時常棲息的小樹旁。
他決定在小樹旁等待蚊道人。
微風拂過，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重現，時而歡欣，時而悲傷，說不盡向往與悵惘。
“小樹啊小樹，我就要離開縛妖境了，寂寞的歲月裏唯有你傾聽我的愁煩。”洛青峰輕輕撫摸樹幹，心中竟然有些不舍。
“你要走了？”
突然，微弱的聲音傳來。
洛青峰一驚，定睛去看，隻見小樹旁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前輩是誰？”洛青峰強按心神。
“前輩？我很老嗎？”模糊的影子有些不悅。
洛青峰實在不知如何回答，那道影子非常模糊，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
“算了，叫我一聲前輩也是對的。”微弱的影子向洛青峰飄來，“告訴我，你要走了？是嗎？”
“是。”洛青峰倒退了一步。
“你怕我？怕一道殘影？”影子停住了腳步，“是我唐突了，你走吧……”
殘影立於荒蕪的山崗上，說不出的淒涼。
“晚輩向前輩賠罪。”洛青峰見此情景，心生憐憫，趕忙賠禮。
“你我相處日久，非我陪你度過寂寞的日夜，你何嚐不在寬慰我的寂寞……”
殘影一句話震顫了洛青峰的心神。
“如今你要走了，偌大的縛妖境誰願與一樹妖的屍身及殘魂為伴？”
“前輩……”
“不要說話，往常都是我聽你說，今日我想讓你聽我說。”殘影不住的摩挲著樹幹，“我本是大妖，卻在縛妖境中消磨了千百年。如今隻剩一息，維持著僅有的生機。”
洛青峰望向小樹，瘦弱的枝幹，稀疏的樹葉。
“我一直昏昏沉沉，是你的話語帶我走出了夢境。”殘魂看向洛青峰。
洛青峰聞聽此言，有些發愣。
“是你喚醒了我，讓我重新修煉，又有了這道殘影。”殘影低下頭，輕輕拜了一拜。
“前輩能夠醒來，全靠修為深厚，非是晚輩之功。”洛青峰心中明了，在縛妖境關押千百年而一息尚存，其修為深不可測。
殘影看了一眼伊尹劍，不由歎息道：“世事無常，還是走回了原點。他去哪了？難道回了西方？”
“前輩何意？”洛青峰聞聽此言，心中疑惑。
“我有不情之請，公子可願助我？”殘影沒有回答洛青峰的問題，反而笑問。
“前輩放心，如能做到，竭盡所能。”洛青峰雖然看不清殘影，但從其微弱的聲音及剛剛的一拜中可以猜出，樹妖是女子。
“多謝公子。”殘影又是一拜，“公子不要再叫前輩。我現已重生，再不是從前大妖。”
“晚輩不敢。”
“我與雲晴想法不同，公子此舉不但不迂腐，反而有些可愛。”殘影發出甜美的笑聲。
洛青峰心中一疼，“前輩玩笑了，姐姐並非笑我迂腐。”
殘影一愣，看出洛青峰的傷感，隨即說道：“公子恕罪，我名木旖蘿。如若公子不棄，可喚我姐姐。”
“木姐姐。”洛青峰抱拳施了一禮。
“多謝公子成全。”殘影又行了一禮道：“公子背後背的可是伊尹劍？雲晴贈劍之時我已懷疑，今日一見倒是證實了。”
“正是伊尹劍。”洛青峰不禁加了小心。
“公子不要誤會，我並非覬覦伊尹劍，此劍堪稱至寶。至於功用，想來公子與雲晴不知。”
“請木姐姐賜教。”
“伊尹劍是大商重器，上古神兵，其神奇之處在於可以封妖。”
“封妖？”洛青峰大惑不解，轉而想到趙雪楓曾說過，此劍是‘空的’。
“正是，妖借劍修煉，仙借妖斬魔。”
洛青峰心思電轉，已然猜出木旖蘿的用意。
“公子想必猜出我的用意。”殘影道：“旖蘿已死，如今重生，再不是縛妖境囚徒。隻求公子伊尹劍棲身，長伴公子左右，為公子微盡綿薄。”
洛青峰現出猶豫之色。
“公子可是嫌棄奴家法力低微？”殘影低頭輕語道：“公子盡管放心，伊尹劍乃是寶物，不消一年半載，奴家可以恢複三成道行，定會為公子排憂解難。”
“木姐姐誤會了，我怎能嫌棄姐姐？”
“真的？”殘影的話音中透著驚喜。
“大敵當前，我怕連累姐姐。等退了敵，我想辦法帶姐姐離開縛妖境。”洛青峰明白，即使現在將木旖蘿收入劍中，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他不知道將木旖蘿封印於寶劍之中的辦法。
“大敵？”木旖蘿有些疑惑。
“先不談大敵，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姐姐請教。”
“公子請說。”
“伊尹劍中為何無妖？”
“劍主人將寶劍贈予雲晴，那劍中之妖定被劍主人放走了吧。”木旖的話語中透著深深的落寞。
“是呀，這麽簡單的問題我怎會想不到？”洛青峰抽出寶劍，輕輕撫摸道：“姐姐修行日久，可知劍中之妖？”
“恕我不能相告。”
“木姐姐知道？”
“那是許久前的事情了。”
“可否告知晚輩。”
“公子此舉實是強人所難。”
“是青峰唐突了。”洛青峰施了一禮道：“既然木姐姐對伊尹劍了解至深，那封印之法姐姐也是知曉的吧。”
“知曉。”
“好，等退敵後，青峰再向木姐姐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