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再回遼寧

和朝鮮做生意是件風險很高的事情。這問題上,胡楊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未來的羅津先鋒自由經貿區以及開城工業園都有無數個活生生的例子。

就在丹東這個地方,未來也會有一個因為朝鮮所謂的開放政策,而興建的新區。還有一座隻差十幾米,卻始終無法完工的跨江大橋。很多第一次到丹東的人,都會專門跑到新區的大橋下拍照留念。

胡楊知道以上所有,但他思考之後還是決定選擇第二個方案。除了相信項淩江的關係之外,還因為他看上朝鮮的自然資源和一些別處不太好弄的東西。

朝鮮這塊地方,真的可以配得上窮山惡水這四個字。本身就經常遭受自然災害,再加上國家又不重視農業。所以導致國際社會三天兩頭的要送糧食救命。以保證這個不安定因素的穩定。

胡楊甚至猜測,就因為知道國際社會肯定會有援助。所以幹脆就不管農業了,全力發展工業和軍事力量。

這些先放在一邊不說。朝鮮雖然經常遭災,但礦產資源還是有一些的。煤、鎢、石墨、磷酸鹽、鐵、錳、銅、鉛、鋅都有。

其中煤、鎢礦和石墨儲量比較豐富。這些就是胡楊盯上的資源,尤其是煤和石墨。前者是必不可少的消耗品,後者則是高價值稀有資源。

資源,是永恒的話題。

朝鮮的問題都還很遠,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方國器和日本的大隈公司和第二機械部合作。

後者現在真沒有什麽好的應對方案。一切都才開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於方國器那邊,胡楊反而心裏更有底,也有了應對方法。不過現在還不到解決的時候,火候未到。

所以胡楊才會決定趁這個時候回一趟遼寧。

簡友德開著車在北京城裏兜裏好幾圈,買了若幹北京小吃,把車裏塞的滿滿當當。

沒有高速公路的年月,開長途車絕對不是一種享受。盡管胡楊已經盡可能的維護這兩吉普車的車況。但一輛吉普車再如何維護也不會變成路虎。

早已經入冬的東北早已經下過雪,這讓本就不怎麽樣的路況變得更加糟糕。

從早晨顛簸到晚上,他們才終於回到了沈陽。第一站自然是冬梅館。

一照麵,冬梅嫂子就仔細端量了胡楊一陣,說道:“原本你大哥和我是準備了幾個好菜,想給你好好補一補。可一看你現在的身板,好像在北京吃的也不錯。”

胡楊趕緊說道:“在那邊也就是湊合著吃,整天想的都是冬梅嫂子的手藝。”

冬梅嫂子笑罵道:“就你嘴甜。今天這桌都是我拿手菜,趕緊上去吧,都在上麵等你呢。”

胡楊提前打過招呼,這次隻小範圍的聚一下。所以隻有邢鵬和孫福生兩個人在上麵包廂裏的等著胡楊。

都是真正親近的人,不需要太多寒暄或者說預熱。彼此之間的酒量都很清楚,再加上有簡友德這個“千杯不醉”在場,所以桌上隻有一瓶度數不高的竹葉青。

胡楊不討厭酒,遇到好酒他也會的多喝幾杯。就像他在老莫遇到那瓶82年波爾多那樣,不僅喝還會拿。

但他真的不喜歡所謂的酒桌文化。尤其是其中勸酒的部分,整體上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充滿了各種陋習的縮影。

什麽,我幹了你隨意,我就看你是不是真的隨意。什麽,我都喝了,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麵子。還有那些所謂各種利益和客戶、關係戶等等....在酒桌上的表現就更加**。

胡楊不喜歡這些,雖然他知道有的時候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不得以。但在都是自己人的時候,他不希望看到這些出現。

一瓶竹葉青就挺好,一人一小杯淺酌剛剛好。

酒不錯,菜更好。

人不多所以一共就八個菜,但其實已經算是規格很高的大席麵了。

多半都是冬梅嫂子的拿手菜,但都變得更加精致了。食材選擇的要求更高,製作工藝也更加精細,味道自然會有明顯的提升。再加上造型和器皿的配合,這些都已經不在路邊小店的美味,而是大飯店出品的料理。

除了冬梅嫂子擅長的北方菜之外,有三道明顯是西南雲貴川那邊的麻辣酸香風格。胡楊這才想起來,以後這個川菜會火遍全國,自己竟然忘了提醒冬梅嫂子了。

冬梅嫂子熱情的說道:“來小胡試試這幾個菜,是新請的一個西南那邊的大廚做的。先跟你說,一開始得小口吃。”

吃了一口,味道其實隻能算是中規中矩。但對這個年代的東北人來說,這味道絕對是新鮮刺激的。也不光是東北,00年以後全國那個城市裏沒有幾家川菜館。

胡楊裝出第一次吃到的樣子稱讚道:“這菜看著就紅火,吃著也過癮,以後肯定能火。”

冬梅嫂子樂嗬嗬說道:“是吧,我們也這麽覺得。準備在咱們店裏賣上幾個月,反響好的話就專門開個店。”

胡楊當然是表示非常讚同這個想法。同時心裏更加讚歎冬梅嫂子對與餐飲這個行業的敏感度。有些人好像就是有某種天生的能力。

一個連小學都沒有畢業的從村婦女,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敏銳的經營者。

如果管理這塊也跟上的話,一家高端飯店的雛形就算是成了。剩下的就要靠時間沉澱出老店的底蘊。現在誰敢說它不會走到更遠更高的地方。

胡楊很想感歎命運在她身上變化莫測不可捉摸,但想到自己身上發生一切,好像最應該感歎的對象應該是自己才對。

多少次,胡楊都會下意識問自己,為什麽會重生,為什麽會重生在這個年代。

當然,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相處任何滿意的答案。

但有一個他自己認為可能最靠近的。就是因為這是八十年代,是改革開放的八十年代,是遍地機遇的八十年代,是不可複製的八十年代。

他帶著三十年的記憶回到這個時代,必然要對這個時代產生影響。胡楊認為這可能就是自己的“回來”的原因。胡楊不僅要影響,更要主動去改變。

這個時代一切都在變,同時一切都皆有可能。胡楊相信自己有能力做一些事,讓自己周圍的人變得更好。甚至是影響到的更大的範圍。

改變世界,在很多人那裏隻是理想甚至隻是口號。而胡楊認為,這應該就是自己應該去做的事。

在座的人都知道胡楊的習慣,不搞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套路。都是自己人,沒有必要弄虛的。

第一杯竹葉青,大夥都隻抿了一口,然後就進入了正題。

放下酒杯邢鵬就開始說道:“鵬飛商貿的發展很好,已經在大連,營口增加了三個店麵,第四個也能夠在年前開業。雖然一直在開新店,但這兩個月還能有將近兩成的淨增長。按照你說的,我們已經放棄了電器之外所有商品的零售改為批發。毛利潤雖然降了,但總體來看回錢的更快了,淨利潤也更多。”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這個時期普通百姓的購買力才剛剛顯現。計劃經濟體質下被壓抑的消費欲望被釋放,所以市場表現非常的好。

鵬飛商貿的第一桶金就是這麽賺到的。但接下來小商品市場必然會被衝擊,因為入門門檻太低。進入這個吃長的人多了,利潤必然會被壓縮。所以應該果斷放棄零售市場,抓住上一級市場。同時專注於的未來更大的電器市場。

胡楊點頭之後問道:“上次說的路線調整怎麽樣了?”

邢鵬說道:“冬季內河封凍之後路線已經基本成熟。上岸的地點在大連港那邊找到了一個,東港那邊也在看。

內河這塊兒,主要是避開上凍但沒有凍實的那十幾二十天。而在徹底凍實之後,用改裝過履帶摩托加上爬犁後鬥,運貨的速度和安全性都還有提升。我找老人問過,這樣的封凍期至少能保持到來年二月。”

不算完全在意料之中,但比估計的情況還要好。胡楊一直最擔心的就是冬季內河封凍的問題。而現在看來,內河封凍也不完全是壞事。

不過胡楊也很清楚,未來三十年氣候的變化也是一個大問題。極端天氣、厄爾尼諾、暖冬等等詞匯都還沒有被媒體掛在嘴邊。

這些多是以後的事,現在先放一放。眼前胡楊最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沈陽這些老廠子的摸底進行的怎麽樣了?”

邢鵬說道:“我和福生哥這些天一直都弄這個,你說的那幾個廠我們都摸的差不多了。但時間也就隻夠鼓搗那幾個,其他我們現在手裏隻有從廳裏弄來的資料,都是幾年前的的老資料。”

胡楊說道:“老資料也有用。最好能去檔案館裏翻一翻那些壓在最下麵的,長毛蟲蛀的老底子。”

看到其他幾個人表情,胡楊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