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勞動服務公司

“這麽做對我們自己有什麽好處?”

簡友德問出了一個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聽起來這個勞動服務公司,好像並不是一個能賺大錢的買賣。為什麽要還要花心思和精力去做呢?

胡楊也猜到會有人問這個問題,他並不意外大家會有這種想法:

“這是一個好問題,也是我一直想告訴你們的一個道理。做生意,並不是每一筆都能賺大錢,有時候隻要不賠錢就可以接受。金錢永遠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邢鵬不解:“胡哥,這我有些不太懂。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胡楊說道:“商人逐利無可厚非,但我們不是純粹的商人,我們還有社會責任。勞動服務公司並不是以盈利為目的。”

邢鵬問道:“你是說,這個勞動服務公司體現了社會責任?”

胡楊點頭:“沒錯。以眼下國情而言,大部分企業最大的負擔就是過於臃腫的人員結構。分流剩餘、賦閑、多餘的人是降低成本最直接的方式。”

王少陽弱弱的插了一句:“那這些閑人能用來做什麽呢?”

胡楊說道:“閑和多餘都是相對的。放到的合適的位置,給予相應的刺激,他們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王少陽思考了片刻之後說道:“江南為橘,江北為枳,是這個意思嗎?”

胡楊點點頭,接著說道:“不準確,但意思差不多。勞動服務公司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這個項目可以為國家減輕負擔,也必然是要與政府和企業合作。咱們是為他們解決問題,自然要有所回報。而公司隻要運營的合理,雖然賺不到巨大的利潤,但至少可以保證有一定利潤。而最關鍵的是,我們可以借由這個公司,發現人才並保留人才。哪怕現在用不上的人才,也可以先養起來。”

一直未出聲的孫福生開口說道:“人才,原來還是人才。”

胡楊說道:“當然,新時代最重要的就是人才。而眼下這個市場轉型期,很多企業的經營狀況都不太好。許多優秀的工人都麵臨著吃飯的問題。如果我們不幫助他們,他們很可能就會放棄自己最擅長的技術。這很可惜,也有些可悲。別的地方我管不了,現在沒有能力管。但至少在現在的沈陽和丹東,我想管一下。”

這突然上了價值,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的思考。賺錢和社會責任是可以一同實現的嗎?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社會正處於轉型期,現在就連做生意都還算個新鮮事。又會有多少人會思考,賺了錢之後要如何回饋社會,要如何去實現社會責任。

這不是個人的問題,是大環境的影響。胡楊也相信,將來會有更多人思考這個問題。

這茶過六泡,已經沒有什麽滋味。胡楊示意邢鵬換新茶葉,同時也換了一個新的話題。

胡楊說道:“阿發那條線還可以繼續用。但你要記住兩點。第一,這條線不可能用一輩子。第二,自己的屁股一定要擦幹淨。無論如何,阿發做的事是踩過線的。以後這條線逐漸交給管衝。”

邢鵬點頭:“這個我明白,我都很小心。”

胡楊說道:“這條水路要精心維護,這對以後的發展很重要。沿途的關節都要打通。省市水務水利這些部門,都要找機會拉近一下關係。”

邢鵬說道:“這件事是沒有問題,但水務水利?”

胡楊耐心的解釋道:“現在這條水路路線運輸能力太低了,應付少量的貨物還行。但要進行大宗貨物運輸還差得遠。我們的目標是要弄一條可以走大船的航路。”

大船,航路!

這兩個詞,再一次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如果說之前關於社會責任的說法,還有點虛和飄的話,這兩個詞那就真的是眼前的事兒。

胡楊接著說道:“咱國家的風水中,一直都把水和財聯係在一起。我覺得是非常有道理的。從古至今,航運從來都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運輸方式。沿海地區發展如此迅速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有海港,可以用更低廉的成本、更高的效率進出口貨物。而這也同時吸引更多的國內外投資和政策傾斜。形成一個正向的循環。”

胡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遼寧的工業基礎如此雄厚,卻變成眼下這種境況原因有很多。但改變這些,一定會與水路運輸有關。工業產品想要運出去,水路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二十到三十年裏不會改變。而現在,我們有兩個最大的問題。戚揚你有什麽看法?”

戚揚愣了一下,思考片刻之後說道:“冬季內河的封凍,航道深度。”

胡楊毫不吝嗇讚賞,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表麵上是稱讚戚揚知識豐富,其實是在稱讚他的坦率。

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戚揚的身份。所以胡楊才會費口舌,在這裏長篇大論。把自己想的和做的,都擺在台麵上。通過戚揚的眼耳傳出去。

幾次相互試探之後,戚揚終於放棄了隱藏自己的打算。剛剛這兩條,絕對不可能是臨時想出來的。因為他們根本就從沒有完整的說過整條水路的路線。

而戚揚說出了那兩條,就相當於側麵承認他對胡楊他們這個小集團有深入的了解,並且進行了深刻的分析。

戚揚不可能明確的承認自己的身份。所以做到現在這個程度,就基本算是承認了。

很好,很上路。

胡楊說道:“內河封凍是氣候問題,需要通過提升航運技術來解決。而航道深度的問題,就隻能通過與政府合作來解決。初期的目標是大小遼河。但這件事急不來,流域治理不能操之過急,要反複科學的論證,不怕把工作做在前麵。”

邢鵬一邊用公道杯倒茶,一邊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孫福生這時開口問道:“就沒給我安排點事兒?”

胡楊好像早就料想到他會有此一問:“還真有件事需要麻煩福生哥。”

孫福生好奇道:“說來聽聽。”

胡楊說道:“勞動服務公司成立之後,福生哥找兩個可靠的人,領頭成立工程隊。除了一般的土建之外,一定要涉及到水利工程方麵。接項目的時候你自己酌情,隻要不是賠的太多,水利的活都要接。差額讓邢鵬給你補上。”

孫福生鄭重的點頭:“這麽重要的事,我親自去抓。”

茶局結束,一眾人各懷心事的離開。胡楊相信戚揚一定會利用晚上時間,把這兩天遇到事,向某些人匯報。

這正是胡楊希望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費這麽多口舌,把自己正在做的,要做的和想做都擺出來說了一通。

戚揚肯定是帶任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既然已經知道他的存在,那自然要稍微利用一下。

坦白說,胡楊並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個人出現。但稍微一想,又覺得也算合理。在青島見過那位之後,肯定會被很多人盯上。

原本胡楊以為自己這種小角色,即便被關注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某些的敏感程度。又或者,發生了什麽自己這個層次還不知道的大事,使他們比以往更加敏感了。

這種事情不能猜,就算猜到了也最好當成的沒猜到。

胡楊又在沈陽多待了兩天,然後才帶著兩個人離開沈陽。除了幾大箱土特產之外,還有那台重且昂貴的電腦。

依舊是那輛吉普車,這次胡楊沒有再選擇走水路,從營口或者大連出海橫渡渤海灣。

因為已經進入冬季,橫渡渤海灣的輪渡基本都已經停了。

所以他們隻能從陸路回北京。在沒有高速公路年代,長途開車是件很疲憊事情。好在這次有兩個司機可以更換,胡楊可以完全解放,從頭到尾癱在後座思考人生。

而有意思的是,從沈陽去北京比較常走的路線就是,從錦州到葫蘆島到秦皇島再到唐山。也就是說,胡楊還重要再路過一次秦皇島。

在北戴河召開的大乙烯大會戰大會已經結束了。胡楊在沈陽多待了那兩天,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等會議結束。

胡楊準備秦皇島待一天再上路。除了這一趟時間比較充裕之外,胡楊還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麽人會主動找上門來。

到秦皇島的時間是十點多,正是時候考慮去那裏祭五髒廟。

胡楊在後座隨意的問道:“戚揚,秦皇島熟悉嗎?”

戚揚的反應依然直接幹脆:“不熟。”

胡楊接著又問:“有德想吃什麽?”

正在開車的簡友德回答:“聽老板的。”

胡楊此時也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不,問題不蠢。是問的行為本身很蠢……,說到底還是要自己來做決定。

好在這年頭選擇並不算太多,簡單的做了幾個排除法之後,胡楊有了決定:“走吧,去老二位,吃麻醬燒餅和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