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先鋒農機廠的變故
回到辦公室，胡楊立刻又換上的一臉的笑容。續上煙，添上水之後才終於想起問他們，來這裏找他有什麽事？
終於等到胡楊提起話頭，林副廠長立刻就開始大倒苦水。原來那天和胡楊分開之後，林副廠長越尋思越覺的這事應該好好合計一下。
所以一咬牙，花錢給老廠長寧海濤拍了一封電報。結果沒想到，老廠長竟然把電話打了過來。
原來的先鋒農機廠那邊，根本就沒打算等他們回去。一周前，來拉庫存旋耕刀片的車就已經到了工廠門口。
寧老廠長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堵在了門口。可新廠長畢竟人在廠長的位置上，名正則言順。而且還有一票他培養的心腹在一旁造勢起哄。寧老廠長根本不是對手。
好在寧老廠長在退二線的時候，兼了個市一級改革小組的副組長。這個位置原本沒什麽實權，卻好死不死的能影響家電類的項目上馬。
這才讓新廠長沒敢繼續和他頂下去。不過新廠長也放出話來。半個月後洗衣機項目就要上馬，這倉庫就是新生產線的廠房，是必須要倒出來。
到時候這些刀片如果還沒有弄走，他就全都給回爐重煉了。
老廠長受不得激動，一咬牙找銀行貸款，把刀片全買下來。一不做二不休，連以前的生產線都一起承包了下來。
新廠長可是樂壞了，正愁換項目留下的舊設備不好處理，寧老廠長可是幫大忙。大手一揮全力配合。
現在先鋒農機長一分為二。全部生產設備都被寧老廠長承包下來。
剩下的包括倉庫在內，都還屬於先鋒農機廠。
不過這個時候先鋒農機廠已經名不副實了。從設備到人員，都已經沒有生產農機設備的能力。據說新廠長已經準備改廠名了。
寧老廠長也已經跟上麵打了招呼，先鋒農機這個名字別人不要他要。
這個廠子好像是已經保住了，但接下來就是最大的問題了，錢！
以前的廠子是國家的，無論虧損還是的盈利都是國家的。就像新廠長，一個項目不行就換一個，無非就是多打幾份報告，多跑幾趟上級單位的事。
但現在不同了，寧老廠長已經把旋耕刀片的生產線承包了，盈虧都是自己的。更何況還有工人的工資要發，醫藥費要報銷，還有最重要的銀行貸款要還。
聽到這裏胡楊也覺的，寧老廠長的確是有點衝動了。但實話說，他是有點佩服這位沒見過麵的寧廠長。
他這麽衝動絕對不是為自己，是為了國家的資產，還有廠子裏的職工們。
感歎歸感歎佩服歸佩服，還是要繼續保持裝著不明白：“那你們來找我是為了？”
林廠長說道：“上次你說的那個....”
趙亮趕緊提示 ：“高頻感應度堆焊。”
李廠長一拍手：“對，高頻感應堆焊。寧廠長聽了之後就說小胡你是個人才。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這次他特意讓我一定要來找你問一下，你要旋耕刀片嗎？”
胡楊故作不解：“為什麽要問我？”
林副廠長說道：“寧廠長說了，可以給你直接透個底，隻要不是廢鐵價我們都賣。”
老油條！
這就是胡楊腦子裏最先冒出的那個詞。對那個沒見過的老廠長，胡楊已經從好奇欽佩上升到了欣賞了。
他沒有提出合作或者取經的要求。而直接問胡楊要不要買旋耕刀片。也就是說他認定胡楊會自己搞高頻感應堆焊，而且一定還能搞成。
而一旦搞成了，那就勢必需要旋耕刀片，所以新公司的一筆單子就鎖定了胡楊。
眼光獨到還是疾病亂投醫，胡楊現在說不準。但就這件事來說，胡楊真覺得可以仔細聊一下。
其實原本胡楊也在惦記他們。就算他們今天不來，胡楊也會找機會去找他們。
不裝了，胡楊直接問道：“不是廢鐵價就行，那具體是多少？”
林副廠長比出一根手指：“一塊，一片一塊。不求賺錢，隻要能收回成本就行。”
一塊其實不多，但要說沒有賺頭也不盡然。胡楊這幾天都在研究這這些，估算出的成本大約應該是在八毛到九毛左右。
胡楊有些為難的說道：“一塊一片，你們的庫存有三萬片。這麽大一筆錢，我可是真沒有。”
林副廠長趕緊說道：“數量可以商量，要不貨款也可以先付一部分就行。”
胡楊說道：“說真的，就是幾百塊也不是小數目。”
“還是可以商量的嘛。”林副廠長說道。
“我覺得，可以換一個方式。”胡楊笑著說道。
“什麽方式？”林副廠長問。
“我不給你們錢。”胡楊說道。
“啊！”兩人都愣在當場。
胡楊擺擺手：“別急，我的意思是用技術換你們的旋耕刀片。”
“技術？”兩人異口同聲。
胡楊說道：“以高頻感應淬火爐為基礎，改造高頻感應堆焊爐的技術。你們不想要？”
金蛋和下金蛋的雞，傻子都知道怎麽選。林副廠長猛點頭：“當然想，可你願意轉讓？”
胡楊說道：“為什麽不想。我之前就說過，這項技術的門檻並不高。我能搞，別人也都能搞。現在能用技術換錢的話，我當然是願意的。”
林副廠長問：“那你的意思，用技術換多少？”
胡楊開出了價碼：“三千片，再賒七千，湊個整數。”
林副廠長驚訝道：“這麽多！三千片就是，三千塊錢。你之前可是說過，一千多塊就差不多了。要不，一千五怎麽樣？”
胡楊怎麽會看不出來，這位林副廠長從一進門就開始裝傻賣慘。能做到分管銷售的副廠長，怎麽可能是一個愣頭青。
“帳不能這麽算。”胡楊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一千多是你們研發的成本不假。但你們為什麽不自己研發呢？”
一千多塊對一個廠來說並不多。領導班子出去考察一圈，或是接待幾次上級視察，或是發點單位福利就差不多了。
隻需要領導寫個條子，到財務把錢支出來，然後再把發票帶回來入賬就行了。
可這錢如果用來研發的話，那就不那麽簡單了。首先要打報告，然後領導要開會研究。就算通過了，也不能輕易把錢批給你。你還要再打報告，詳細闡述計劃和目標。然後還要開會研究。
這就是當初他們放棄自己做研發的原因。先不說那位新廠長會不會壓著不批，就算能一步一步的走程序，至少也要個把月的時間。
至於現在，個人承包之後是不用走那麽多繁瑣的程序，但寧廠長手裏卻真的沒錢。
胡楊彈了彈煙灰，說道：”我搭上關係和時間，不能是為了你們白忙活吧。更何況，我可以找你們合作，也可以找任何一家農機廠合作。你不覺得，這值得你們付出一點代價嗎？”
話說道這種程度，再繼續裝下去就沒什麽意思了。林副廠長和胡楊都擺開了各自的條件，認真的討價還價。
這過程持續的並不長，前後也就一根煙的工夫。
胡楊以華夏科技有限公司的名義，用高頻感應堆焊技術換取2500片旋耕刀片。
另外華夏科技還賒到了八千片旋耕刀片。約定兩個月後按照一塊每片付款。而如果提前支付，則按九毛一片計算。
敲定了所有的細節之後，兩人當場起草了協議並簽了字。
這是林副廠長好像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運輸方式要怎麽辦。小胡不瞞你說，我們那輛車現在是屬於原先鋒農機廠的。回廠之後新廠長可定會扣下。”
胡楊臉色不變，說道：“不用運輸。就留在你們廠子裏。等技術研發完成，會到你們廠裏對設備進行改造，然後直接開工就行了。”
林副廠長知道被算計了。原本他還準備在運費上找點回來，卻沒想到胡楊根本就沒打算讓這些東西挪地方。
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他隻能點頭。
胡楊又說道：“對了，你們的車應該在北京吧。正好把拉來的的刀片送到這個地址去。”
說著找了張紙寫下了753技校的地址。林副廠長苦笑著把紙條收好：“小胡，好算計啊。”
送走兩人，胡楊才想起自己還有兩篇東西要寫。胡楊百分之百確信，這任務內容肯定不是羅鵬程的原話。這明顯是方宏偉在刁難他。
第一次見麵，胡楊就明確的感受到了方宏偉對他的敵意。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文化、階層或者幹脆就是地域歧視。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個樣子。
他這次的行為，已經超出了給看著不爽的同事使絆子的程度。冶金局胡楊還想再待一陣子，有這麽一個人在身邊會多很多麻煩。
胡楊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主動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