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疑雲魚鱗綢緞,再啟程押運活人

何為眼前的這些身影卻並非是活人,而是滿地的屍體!

所有人、馬皆身插數箭!

長箭整支沒入身體,箭頭竟可以從背麵穿出,如此霸道的勁道,無疑是由勁弩射出!

而身為鏢物的大棺材,側倒於一邊,厚重的蓋子早已打開,裏麵空無一物。

無論裏邊的鏢物是屍體還是什麽其他東西,無疑是被人劫走了。

何為此時隻覺天昏地暗,悲從心起,身子一晃,差點癱軟在地上!

地上躺著的人、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前輩,和他們幾次出鏢,無疑都是過命的交情。

但他們此時麵目全非,躺在沙地上,死不瞑目。

但,他卻沒看到何正青!

攥著拳頭,強忍著心頭的悲慟,他紅著眼睛繼續前行。

又行了數裏,他終於找到了昨夜安營紮寨的地方。

這裏同樣是一片狼藉,滿地的屍首。

何正青躺在最前方,一動不動!

何為飛也似的跑到何正青身旁,伏在齊胸口上。

沒有心跳,沒有鼻息!

“義父,都怪孩兒無能,沒能幫上你……”

何為雙眼通紅的呢喃著,就以這樣的姿勢趴了良久,一雙眼眸早已噙滿了淚水。

他上次哭泣,還是八年前那老乞丐離他而去那天。

那時無依無靠的他在應天府的練武場被何正青撿到,收為義子,取名何為,從此待他如親生兒子般,將其養大。

如今,這個和善的中年男子,再也不會罵他臭小子,或喚他一聲小乞兒了。

而何為,也再也不能回他一句臭老頭了!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何為踉蹌著站了起來,通紅的眸子中帶著刻骨的仇恨!

身為鏢師,生離死別在所難免,這些道理何為都懂,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句在所難免便可以不了了之。

此仇,他何為必報!!!

而此時,不遠處的一片小小布料引起了何為的注意,那是一種名貴綢緞製成的布料,布料的一角,繡有魚鱗狀圖案。

是沒見過的紋理,不過想必是十分重要的線索,何為將其小心翼翼的揣進了衣中。

何正青的長刀,此時隻剩下了連接刀柄約兩尺的長刃,何為將其小心翼翼的收歸刀鞘,並將其別在了背上。

這是義父的愛刀,名為苗刀,在如今的江湖上已不多見。

此後他便要用這把斷刀,用義父的遺物,親手斬下那仇人的腦袋!

“你是鏢師嗎?”

忽的,何為身後傳來一道女聲。

何為一驚,拔刀轉身便砍,可一轉身卻是一紅衣少女。

此時刀刃距離她的鼻尖隻有不到一指,可少女卻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何為眯起眼睛,將其打量一遍。

隻見少女唇紅齒白,一襲紅色素衣,黑色長發高高紮起,用的亦是紅色發繩,約是豆蔻年華,看起來人畜無害。

“你是誰?”何為收刀而立,但並未放下戒備。

“我是你們的鏢物啊。”少女輕聲說道,聲音煞是好聽。

“鏢物?你就是那棺材裏的東西?”何為微微一愣,有些難以置信。

“其一,那不是棺材。其二,不要叫我東西。”少女嚴肅道。

何為盯著少女,漠然不語。

這少女是否要加害於他而編造了這種謊言?

可轉念一想,自己武功低微,身上一窮二白,實在沒有什麽被人加害的理由。

“小鏢師,這鏢你還走嗎?”少女眨了眨眼睛,追問道。

何為不知如何回答,按規矩,鏢師未死絕,鏢物尚在,那最後的鏢師是拚了命也要將走鏢完成。

可何為此時卻沒有那個心思,他一心隻想調查殺死義父的凶手。

“想必你也看出了,劫鏢之人並不簡單,背後涉事頗深,這些鏢師極可能是因我而死,你若是繼續在我身邊,說不定可以觸及其中內幕,由此便可尋得仇家。”

少女似乎看出了何為心中所想,提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何為聞言,臉色一變,繼而沉聲道:“這鏢,我走!”

決定走鏢後,何為將何正青以及鏢局弟兄們的屍首尋來,再用石頭將他們一一掩埋。

雖免去了掘土挖坑的功夫,卻依舊是個不小的工程,再加其手上有傷,做完這些卻早已是後半夜了。

期間紅衣少女隻是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雙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番忙碌之後,何為早已是餓得兩眼昏花,嘴唇也因為沒有飲水而變得幹裂。

忽的想起自己身上還有點幹糧,隨即將被水泡軟的饅頭取了出來,坐在少女身旁,狼吞虎咽。

吃了一半,似乎想了什麽。

小小糾結了一下,又掰了一半,順勢遞給少女。

看少女拒絕後,便毫不客氣的將後剩餘的通通裝進了肚子裏。

稍稍休息,何為將心中之仇深埋,扭頭看向少女道:“在下何為,同順鏢局見習鏢師,姑且算應天府人氏,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唐夢雲,姑且也算應天府人氏。”

“好的,唐夢雲姑娘,現在……”

“叫我夢雲就行。”

“啊,好的。”

“現在我們商議一下此後的計劃。”

鋪開被劈成兩截地圖,何為娓娓道來。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粵東省番禺府,我們此時在這,嶽州附近,倘若我倆一路向南,經長沙府製粵東,大概有一千六百裏路,如果我們步行大致需要三個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