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龍到處有水

段紅裳在五色峰頂又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就像是希望,就像是這江湖中最耀眼的光,所以段紅裳也得到了希望和解脫。

然而此時的沈浪他們已經順著天坑內的裂隙進入了五色峰的內部。

原以為眼前會是一片完全黑暗的世界,但映入視野的卻是一副五色的、斑斕的景象。

四周石壁上閃爍著或明或暗的光暈,將這片地下世界的輪廓清晰描繪了出來,抬頭看向半空,那條由無數靈魂碎片所構成的冥河就像一條湛藍色的巨龍一樣橫在那裏,誰也沒想到眼前竟是這樣一副充滿奇幻色彩的景象。

他們緊記著柳青衣最後留下的那句話:跟著冥河走......

這也是當年的沈天行在昏迷之中親口說過的關於聖壇的唯一線索。

現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

沈浪當然也記得自己的爺爺留在世上最後那些時光所保留的模樣,若非經曆重大的變故,很難想象一個人的容貌會變成那樣支離破碎殘缺的樣子,所以他們此刻身處這片地下世界應該更加小心才對。

如此走了一陣,啞毛不時地回頭望向身後,此刻實在忍不住了便疑神疑鬼小聲說道:“瞎子,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後麵好像一直有人跟著......”

其實白星從剛才開始也有這種感覺,可是暗中留意觀察了幾次卻什麽也沒發現。

啞毛想了想,又對沈浪問道:“瞎子,你那雙眼睛還好使嗎?要不你回頭看看,說不定能看到些什麽我們看不到的東西......”他指的是沈浪體內那絲殘存龍息化作的精魂,能否調動靈魂視界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沈浪無奈搖了搖頭,拉過他的耳朵叮囑道:“我也想知道這裏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要是能那麽做的話我早就這麽幹了......可是那點殘存的龍息在進到這裏之後就仿佛泥牛入海一樣完全感覺不到......”

沒想到啞毛聽完之後自信地拍了拍胸膛,說道:“沒事!瞎子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往後的事都包在小爺身上了!”說著大刺刺要走到前麵引路。

沈浪一把拉住了他,壓低聲音斥責道:“別鬧!小聲點別嚷嚷......”他的第六感也隱約覺察到這周圍有別的人存在,好像還不止一個,但現在絕對不能聲張,接著又說道:“我爺爺你小時候也見過,他就是進了這天選聖壇所以才弄成那樣的,你小子有多大能耐自信能勝得過他?很多事情不是通過武力能解決的......這裏的情況既未知又複雜,讓我走前麵會比較穩妥......”

白星卻攔著說道:“你們都別爭了,讓我來引路......”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有了把握。

沈浪還有些擔心問道:“行不行?”

白星點了點頭,說道:“自從進到這裏之後我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雖然我很肯定自己也是第一次來,但總覺得這些路徑好像已經在哪裏見過......”

白星當然不是真的來過這裏,但這裏的岩石和路徑她也確實很熟悉,這五色峰山體內部天生天成卻又暗合先天八卦之數,就算有些不同的地方但大體的框架卻是在的。白星是武侯世家的掌上明珠,自小便熟識各種陣法變化,加之先前又在蒼山半腰的一錢酒肆得到十全先生的點撥,以她此刻造化,目光所及之處自然而然便已將這山體內部的各種排列和變化推演了個大概,所以心裏會有這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無數靈魂碎片所組成的冥河橫空蜿蜒,猶如巨龍行空,然後突然在當中轉折直下,緩緩流動的無數個藍色光點帶著一股神秘的吸引力往更深處陷落而去。

白星湊在一處突出的岩石邊緣往下仔細探查了一番,但是在是離得遠了,或許被岩石屏障擋住了視線,終究是沒看出什麽具體的東西。

三人隨即繼續往更深處探尋,沿路濕滑,艱難跋涉自不用說,好在空間開闊,岩石中又隱隱透出那似有似無的五色蘊光,除了好奇之外心理上真正的壓力並不算太大。

走了好一會兒,越往下石壁之上的水汽反而越少,三人走得又累又渴,甚至幾度懷疑他們根本就是圍著原地在不停打轉,壓根就沒有一路往下的跡象。

喝了些水,又吃了幾口帶來的幹糧,坐在原地喘息了片刻。

啞毛忽而抬頭叫道:“那冥河怎麽不見了?!”

沈浪和白星聞言也趕緊抬頭看去,果然,四周除了不斷流轉的五色蘊光,那條橫空懸掛的湛藍色冥河竟在他們三個大活人的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蹤影。

這一著急,連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跟著冥河走......”這是他們唯一的線索,然而現在冥河竟然憑空消失了......

白星起身默默觀察了一下,眉頭緊皺,她也無法解釋這是為什麽,那麽大的目標能跑去哪裏?眼見麵前的山體和路徑都沒有改變,心裏生出另一個想法:莫非那冥河是活的?再次定睛辨明了路徑,對沈浪他們招手道:“跟我走......”說罷快步便往另一條岔路上跑去。

沈浪和啞毛趕緊起身跟在她後麵,這山腹中參差分布著不下千條所謂的“路徑”,那些偶爾出現的洞口又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多虧了白星絞盡腦汁在前引路,換做他們恐怕早就迷路了。

隻見前麵的白星快步而行,三轉兩轉穿過石壁,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沈浪和啞毛也跟著停下,抬眼望去,那條湛藍色的冥河卻又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啞毛鬆了口氣,但又脫口怪道:“嗨......總算又找著了......它怎麽會莫名奇妙的自己改了道?”

這一幕卻印證了白星的想法,隻聽她說道:“因為冥河是活的!”

“活的?!你是說......”

“對,它不僅像大多數河流一樣肆意奔流不息,其中的靈魂更不是一成不變的死物,它們聚在一起好像便又了共同意誌......”

如果冥河真的是活的,那他們先前大多數時候就確實實在原地打轉,這樣的話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到達下麵?這種情形可怎麽辦?

白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繼續說道:“冥河雖然是活的,但山體內部這些岩石卻是死的,是不會變的,而我們也是活的!我想......我們不能再繼續完全聽信那句話‘跟著冥河走’去執行了,冥河隻是一個大致方向的坐標,我們卻絕對不能隻認死理,就像剛才,它能無聲無息地穿越堅硬的石壁而突然改道,但我們這樣的血肉之軀卻萬萬做不到。如果還信得過我的話,或許接下來的路我們應該換一個走法才對,那樣應該更快!”

沈浪和啞毛當然信得過她,這裏也隻有她有這個能力洞觀全局然後做出最準確的判斷,應該說,有白星這樣的人在場是幸運的。

眼睛所看到的已經不能完全相信,他們寧願把信任交給自己的隊友。

啞毛現在兩眼一抹黑,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他壓根就不能明白,隻是大聲道:“跟著嫂子走準沒錯就是了!嫂子指哪我就走哪,擼起袖子幹就是了,沒什麽不相信的!”

沈浪忍不住笑道:“你小子鮮少說句中聽的話,這兩句話到還不錯......”

白星羞紅了臉,但現在不是去管這些事情的時候,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那麵孤山之巔從摘星人手中得到的鎏金青銅龍紋鏡,她一直帶著,拂去了上麵一些鬆動剝落的青綠色鏽跡,認真道:“或許咱們還是得用這招......不過不知道這麵古鏡還能支撐多久......”

此時的古鏡看上去已經顯得灰白而斑駁,鎏金也掉落了不少,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光華。此物素有妙用,但每使用一次,似乎青銅肌理間的精氣也會隨之喪失幾分,以至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捧在手裏的感覺已經變得十分輕飄,甚至連青銅胎骨都已經有了些許酥脆的感覺。

前路漫漫,這樣下去還能支撐多久確實難說得很......

沈浪歎了口氣,皺眉道:“等咱們找不到冥河位置的時候就用它來尋找地脈精氣流動的方向,目前也確實隻有這一個辦法......”

說罷,白星已經點燃了一支精巧的黃銅火炬立在古鏡前麵,一道橘黃色的光束隨即從鏡麵上映射了出來,光線雖然很淡,但卻是不屬於這裏的光源。往那冥河照去便會折射出一股淡綠色的柔光,眾人心裏大致有了把握,於是吹掉了火炬,先根據白星對周遭環境的判斷找路前行。

他們現在是兩條辦法並行,不再隻依賴那幻世當空的縹緲冥河,因此心裏也更有了幾分把握。

這回行進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冥河時而被岩壁遮擋不能瞧見,時而又在下一個轉角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如此一來他們離目標也更進了一步。當進入洞穴之內穿梭沒有十足把握確定方向時便用火炬放在那麵青銅古鏡麵前,順著地脈精氣的走向,一路跌跌撞撞到也沒走多餘的彎路。引得啞毛不住連連稱讚白星手段了得,白星也被說得臉頰不住發燒,越是如此,三人之間的信任感和默契也在無形中更加增進堅固了許多。

一路走走停停,始終沒有遇到什麽情況發生,隻是周圍那種有他人躲在暗中窺伺的感覺還是會時不時偶爾出現,這讓他們更是加快了腳步,如果真的有人尾隨圖謀不軌,希望能在這些迷宮一樣的岔路和洞穴之中就將他們先行甩掉是最好。

大約過了一個鍾頭,抬頭仰望五色峰山體內的穹頂,此時他們幾乎已經來到了山腰的位置,眼看那冥河還在源源不絕往下流淌延伸,卻不知道這要到哪裏才是個頭。

現在又一道難題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冥河自這裏開始直接透過了他們眼前這塊巨大石壁的頂端穿流而過,而石壁上則密密麻麻分布著百餘個洞口,大的可以塞頭牛進去都沒問題,而小的洞口隻堪堪可以放下一隻拳頭,這些洞口所指的方向與冥河的流向幾乎保持著一致,好像都通往下一個目的地,但又好像不完全一樣......

白星用青銅古鏡在能夠容納人通過的洞口邊緣逐都一試了一遍,可是顯然這裏的情況也讓她感覺到無所適從。

很多洞口都散發出淡綠色的光芒,說明這些洞口內都有一定濃度的地脈精氣從其中穿流而過,都有可能通向冥河所指的方向;或者,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麵對這些密密麻麻的洞口,連武侯家的學術也開始不管用了,難道他們一路艱辛但也就隻能走到這裏?

啞毛靠在石壁一側眼神不善,突然又叫了起來:“有沒有搞錯!這五色峰裏是老鼠窩嗎?!這麽多洞口!”

冥河是由靈魂碎片和地脈精氣組成,到了這裏當然不受限製,但他們卻不可能依樣穿過去,更沒有時間和精力一個一個洞口逐一去試。

這種環境下,隊伍一旦散開就很可能麵臨著巨大的、難以預測的風險,這種的做法是絕對不可取的。

沈浪沉住了氣,說道:“我們每個人先負責一邊,查看一下洞口附近有沒有什麽可疑的痕跡或是線索留下,但是記住了,千萬別深入到洞穴內部,絕對不能走散,不管有沒有發現都盡快退出來。”

三人分工進行,做好標記,仔細觀察著洞口,或是謹慎地走入一些去觀察洞穴內部的情況。

不一會兒,突然聽到洞穴外麵啞毛的呼叫:“這裏......這裏有東西!快來看......”

沈浪和白星紛紛從自己探查的洞穴內快速退了出來,隻見啞毛指著一處洞口顯得異常的興奮:“瞎子,還真被你說對了!這洞裏有人畫了一個小人,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差點就錯過了......”說罷便領著他們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僅一人多寬的洞穴,走在裏麵隻能依次排成一列,沒多遠,就見啞毛指著石壁的頂上叫道:“快看,就是這裏!”

果然,棕褐色的石壁上依稀有一些不同的痕跡,有人用一種暗紅色的染料在上麵畫了一個奇特的人形,圖案隻有巴掌大小,染料看起來也有些剝落,看來畫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圖案整體還算完整,隻見那暗紅色的小人雙手舉過頭頂像是在揮舞招呼著什麽,麵目模糊一團根本看不清楚。竟依稀和他們在山崖那天梯之上所看到的那副巨型圖騰類似,連顏色和構圖形狀都有幾分類似。

啞毛一臉興奮問道:“要不我們順著這條路進去試試?”

這是他們目前所找到的唯一一條線索,不進去試試又沒有其他的辦法......

沈浪沉聲道:“這圖案繪製的年頭實在太久了,據記載,這種礦物顏料在一定的環境下可以保持的時間非常久遠,有的甚至可以追溯到萬年以前......貿然進去還是有風險的......說不定山體內部早已改道......”

啞毛不屑道:“瞎子,這種時候就收起你的婆婆媽媽和各種擔心,我們的時間畢竟不是無限的,走還是不走?給句痛快話!”

白星也說不清這條路究竟對不對,現在身處洞穴之中,心裏總隱隱覺得哪裏似乎不妥卻也說不出來。

沈浪被啞毛催得煩了,一咬牙道:“試試就試試......走!”說罷走在前麵,白星被護在中間,啞毛墊後,保持著警惕的戰鬥隊形往更深處搜尋而去。

這處洞穴內還算幹燥,隻是頭頂突出的岩石很容易碰到腦袋,其他看不到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白星不時拿出青銅古鏡去照射路麵和四周的石壁,觀察之後隻覺得這洞穴內地脈精氣充沛飽滿,流動的方向與他們的目標大致一樣,好像一切都在預示著這裏就是他們所要找尋的正確路徑。

沈浪卻不以為然,喃喃道:“有時候看似平常的東西往往更為致命,也更加危險......”

啞毛更是不屑,咧著嘴反譏道:“有時候一個人總是疑神疑鬼,時間久了就難免疑心生暗鬼......”突然停下了腳步,用手不斷摳著一麵石壁驚呼道:“等等...這石頭上好像刻著什麽......”湊近辨認了一下,更是驚奇道:“是一行字!”

先出現了圖案,現在又出現一行字,在這暗無天日的山體深處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了人類的文字出現,這消息當然令人興奮!

沈浪走在前麵不方便退回來,忙對啞毛道:“快念念說的什麽!”

啞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逐字念道:“累了,歇一歇......”念完這話之後自己也抓著頭皮怪道:“這算什麽鬼?!到此一遊嗎?!莫名其妙簡直是

確實,在這種環境下還有心思刻下這樣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刻畫的這人不但十分自信,更比常人多了一種難及的灑脫心性,畢竟這裏不是公園,走在這裏的人更不會感到輕鬆愉快,刻個毫無意義的到此一遊既顯得多餘好像又不那麽多餘。

沈浪沉聲道:“至少說明這條路在那圖騰之後還有別的人走過,順利走出去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們繼續吧......”

說罷繼續往前探尋,這次更加留意石壁上可能出現的文字或是記號,但那玩笑一樣的話卻再沒出現。

不知又走了多久,隻覺得周圍石壁越來越熱,除了那五色蘊光外不斷流轉之外洞窟內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生氣,腳下隔著鞋底都能被陣陣不斷上升熱浪烘烤得燙腳,仿佛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力量隨時要從山體內噴發出來一樣......

眾人被這熱浪炙烤得口幹舌燥,啞毛擰開水壺,嘴對嘴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清水下肚,但依然還是覺得燥熱難當,忍不住又大罵了幾句,這樣心裏會覺得好受一些。

再往前走上幾步,地麵更加炙熱,他們身上的襯衣竟已被烤得僵硬發黃,橡膠鞋底踏在地麵上也會在瞬間就撒發出難聞的燒焦氣味。

白星突然心念一動,急忙拉住了前麵的沈浪,叫道:“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快!快往回撤!”

被她這麽一提醒眾人也很快醒悟過來!此時四周已經散發出濃濃的危險氣息,這樣的警告已經實在太過明顯!

三人急忙開始後退,順著原路快速返回!

就在沈浪的腳掌剛剛離開地麵的那一瞬間,一股熱浪立即從他剛才踏足的地方噴湧而出,夾雜著強大的熱力直衝而上,這一反應就像是一條引線,點燃了他們身後的洞窟,石壁上不斷有岩石被衝破出裂隙,熱浪就像被點燃的鞭炮一樣在他們身後炸裂來開!要命的熱浪充斥在洞窟之內席卷而來!

三人接連疾跑了幾步,但根本躲不掉那熱浪來襲的速度,慌亂中沈浪大聲呼喊道:“快臥倒!”

此時完全顧不上任何形象,他們的臉和身體平行這重重砸向地麵,就在剛剛接觸到地麵的一瞬間,一股藍色的火焰幾乎是貼著他們的頭頂呼嘯著衝擊而過!

頭發已被燒焦了不少,頭皮感到陣陣發疼,卻根本不敢伸手去拍滅頭頂燃燒的火焰,那股藍焰帶著能夠焚毀一切的力量轟然而去,來得快,去得也快!沈浪他們還在一臉狼狽不知所措的時候地火已經燃燒過境!

所幸三人都沒有大礙......

沈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禁暗歎了一聲:好險......

要不是白星及時警覺,他們剛才就已經交代在這裏了,這看來平平無奇的山腹之內果然處處隱藏著危險,稍不注意就會萬劫不複,他們之所以一直遲遲沒有遇險,並不是因為運氣特別好,其中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白星一直都將他們帶在一條安全的路徑之上,所以才沒有發生危險和意外。

但見啞毛趴在地上遲遲不肯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沈浪忙問他道:“你小子沒事吧?”

啞毛轉過臉來,神色卻有些陰晴不定,一手摸著地麵上的岩石,一麵漲紅了臉道:“這地上又有字......”

正是洞口的圖騰和石壁上的字跡把他們引向了這裏,差點把他們害苦了。

沈浪問道:“又寫的什麽?你快念念......”

原來啞毛匍匐的位置,地麵上剛好有一行小字,若不是趴在地上去看的話可能就不會發現這行字的存在。但這小子卻漲紅了臉遲疑著久久不肯開口去念。

沈浪罵道:“說話!你變啞巴了麽?!”

啞毛的臉漲得更紅,脖子都粗了,顯然這行字讓他覺得並不好受,催促下還是逐字念道:“哈...哈哈哈......此路不通......”心裏頓時湧起一種被人耍了的恥辱感,臉也紅得發紫。

這句話不僅狗屁不通,簡直充滿了袖手旁觀的頑皮與戲謔,特別是當他們剛經曆過一次險情之後聽來,難怪啞毛會氣得臉紅脖子粗。

沈浪和白星聽他念完之後也不由一怔,但轉念一想卻忍不住噗嗤一聲雙雙笑了出來。沈浪連連拍著大腿止不住笑道:“哈哈哈哈......看來先前進來的這位前輩也在這裏遭了罪!索性耍賴趴在地上刻了這行字......哈哈哈哈......好心性,讓人佩服...佩服......”

聽沈浪這麽說啞毛心裏也變得稍微好受一些,至少刻字之人也和他們一樣,在這裏遭了罪!這世上,同理的東西總是容易引起共鳴,讓人比較好接近彼此,同名、同姓、同天生日、同鄉等等......當然其中也包括同病相憐和受過同樣的罪。啞毛現在好像已經沒有那麽討厭刻下這行字的人了。

既然前路不通,他們還是隻好乖乖又退了回來,來到那麵布滿密密麻麻洞口的石壁前麵重新尋找路徑。

三人稍微休整了一會兒便即開始,還是分頭行動,仔細觀察這每一個洞口的邊緣和內部。

但這次找了半天卻遲遲沒有發現......

白星突然一拍腦門恍然醒悟道:“不對啊......我們真傻......真的傻......之前進來的那位前輩如果找到了正確的路徑,那他是不是就應該已經去到了對麵,他既然已經通過了這裏卻又為什麽還要返回來再刻上字跡或是記號?!豈不是多此一舉??”

這山腹裏壓抑的氣氛已經讓他們蒙昏了頭腦,白星這麽一說之後沈浪和啞毛也頓時醒悟這個道理!是啊!那人既然已經過去了,為什麽還要費時費力返回到這裏?!他們在這之前竟然還一直寄希望於此,簡直是太傻了!

三人相對無言,眼前的境況變得更加一籌莫展。

啞毛一氣之下不願意再等下去!幹脆叫道:“給我根繩子綁在身上,你們在洞口等我,讓我一個一個進去探路!我還就不信了......”說著也不管兩人答不答應,接過繩頭往腰裏死死綁了個結就一頭鑽進了旁邊一處洞口。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時候,蠻幹也就自然而然成了辦法!

過了一會兒這小子就從剛才的洞口裏爬了出來,搖頭道:“前麵不通,塌落的山石堵住了山洞......”說罷又爬進另外一個洞窟之內。

沈浪和白星見一時勸也勸不住他,便隻有小心的做好善後工作,希望啞毛不要在裏麵遇到什麽危險。

不一會兒啞毛又從那個洞裏爬了出來,默不作聲搖了搖頭,看來這條路也不通......

沈浪手持繩子的一端守著,白星則將已經測試過且沒有希望的洞口做好了標記。

這樣過去了好一會兒,啞毛這次鑽進去的時間也特別的長,遲遲不見動靜......正當沈陽忍不住開始再次為他擔心的時候,繩子的那頭終於有了動靜,隻見這小子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對二人說道:“我在這個洞裏也發現了那人留下的字跡,但不知道該不該叫上你們一起去看看......”

沈浪問道:“寫的什麽內容?”

啞毛搖了搖頭道:“說不好,零星的,看起來有些斷斷續續,內容有些長......”

沈浪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見到那人的屍骨之類?”

啞毛還是搖頭道:“沒有......”

如果那些留言依然還像之前那個洞窟裏的內容一樣,隻是為了抒發前人一時的情緒的話,對於沈浪他們而言意義就確實不大。

白星扶著洞口探頭往裏麵瞧了瞧,說道:“去看看也無妨,走吧......”

於是啞毛在前麵帶路,沈浪和白星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走了一段之後停下腳步,石壁上果然出現了一行字跡,內容卻還是那種到此一遊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說辭:希望對了......

啞毛指著前麵道:“前麵還有。”

於是三人又往前走,不遠處的另一處石壁上果然又出現了那人留下的字跡,但也依然沒有任何意義,想來那人為了尋找路徑也已經在這裏折騰了很久,孤身一人長時間的消耗、長時間的看不到希望已經讓他的心理產生了變化,他隻有通過在石壁上刻字這樣的方式來試圖發泄內心積累的負麵情緒。

接下來的幾處都是這樣沒頭沒腦的留言,有時候一句隨心所欲的話,有時候一個詞語,有時候幹脆刻了一半的字又就此停筆,刻痕越來越淺,字跡也越來越潦草隨意。顯見那人的心理塌陷的速度正以幾何倍數不斷增長,已經幾乎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正當他們覺得接下來出現的隻會是這樣的胡言亂語,說不定那位前人已經困死在了山洞的某處根本沒有走出這裏而準備原路返回的時候,白星卻摸著一行新發現的字跡叫住了兩人:“這行字的內容好像有所不同......”光滑的石壁上這次刻了一段相對來說比較長的字跡,依稀還是那人的口吻,但這次的情緒和內容顯然和之前都截然不同了,寫的是:口訣和順序全是錯的,這裏有東西在作祟,這裏的一切都在變,不能按照口訣去做......時間已經不多,隻能靠自己......

沈浪聽了心裏發涼,這人顯然比他們知道的更多,麵對這些洞窟也感覺到絕望無助。他說的口訣是什麽內容?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作祟?什麽在變?怎麽個變法?這些問題背後都藏著重要的內容,但顯然已沒有有價值的線索再讓他們繼續下去。

這條信息還是沒用......

不......等等......洞口和岩石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但那冥河卻可以時時在變,這裏地脈精氣的濃度和流向當然也會改變,他說的“變”是指什麽?也許......沈浪他們要找的正確路徑並不是“某一個”“已知的”“已故的”洞口,那些路徑或許曾經是正確的,但現在已經完全廢棄不能再用!地脈精氣,在這千百年來不知發生了多少次變化,他們現在要找到那個濃度最高、精氣流向最為順暢的洞口,那才是新的、正確的路徑!!!

細心的白星忽然蹲下身子,貼著離地隻有半米不到的石壁上仔細查看起來,對沈浪和啞毛喊道:“這裏還有一行字,但怎麽會刻畫在這個高度?”

這行字不僅筆畫更加潦草,刻畫得也非常淺。

白星仔細辨認了一番,然後逐字念道:“我已經去過了,現在又回來了,不甘心又能怎樣?這一切本該都是虛無......不該存在於這世上......”這一次他的情緒明顯更加低落,但卻已經有了一種完成任務之後的釋然,難道這行字竟真的是當年那人原路返回時留下的?那麽他已經成功的去到了那裏!他可有真的看見傳說中的仙宮和仙境?!

這些疑問都是後話,沈浪蹲下來看了一會兒,他還是第一直麵那人當年留下的文字。可這一看之下臉色卻馬上就變了,說不清他心裏在想著什麽。啞毛擔心他的心理也出現狀況,不斷搖晃了幾下沈浪的肩膀呼喚道:“瞎子...瞎子......你幹什麽?說話!”

沈浪突然晃過神來,神情顯得非常激動,順著那字跡的高度快速往洞穴後麵尋找,找了一會兒顯然沒有發現他想看到的東西,又改而往洞穴入口方向尋找起來,終於在不遠處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手指微微激動而顫抖,忍不住反複觸摸著石壁,喃喃道:“龍到處有水......”這是那人留下的另外一行字跡!也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啞毛抓著頭皮奇道:“你小子怎麽知道這裏還會有信息留下?”

沈浪臉色陰晴不定了半晌,突然答道:“因為這字是...是我爺爺留下的!我很了解他,一直都很了解他,重要的話他一定會分開來這樣子做......”

在石壁上留下這些字跡的人赫然竟是當年的沈天行?!

沈浪又跑回剛才那處石壁前麵,指著上麵的字跡激動道:“我爺爺後來的筆跡雖然和那時已有些改變,但我還是能辨認出來!特別是這個‘我’字!據我所知,這些年也就見過他一人會這樣書寫!”

果不其然,那個“我”字竟然少了一筆,少了那一個點。

這是沈天行一直以來的習慣,他認為“我”字的這一點就代表了自己,但人是會變的,今天的我不等於昨日的我,所以,我也就不再是我......

誰能想到當年的沈天行會在石壁上留下這些字跡,誰又能想到當年的沈天行也是一個飛揚跳脫,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的年輕人,可後來的他卻不是這樣的,天選聖壇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從精神到肉體都是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以至於讓他後來完全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每每提及沈天行時沈浪總會有些不願放下的回憶,但白星這時還是問他道:“那爺爺留下最後這句話:龍到處有水......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沈浪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應該知道的......”別人或許永遠也不能明白沈天行話裏的含義,但身為他的孫子,沈浪或許是應該知道的才對。

他想了一會兒,回憶了當年和爺爺一起生活時的那些經曆,忽而道:“這應該是翡翠行裏關於賭石的一個術語。要知道,翡翠原石大多包裹了厚厚的外皮,當沒有完全切開原石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裏麵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這就叫神仙難斷寸料。翡翠的綠色為翠,黃色為翡,而綠色的翠最是名貴,如果綠翠浮現在原石表麵形成一條或多條帶狀的凸起紋理,這就叫做蟒帶。翡翠原石還有可能變種,或是同一個原石這個地方的種水好一些,但其他地方的種水就會差一些,這些都很常見。這個行當裏賭石的人們卻有一個共識,那便是‘龍到處有水’,意思是說這些翠綠的蟒帶貫穿原石的地方其玉質會遠比其他地方的種水更好......”說罷卻又不由得閉上了嘴。

沈天行留在最後的這句話難道就為了說一說翡翠行裏賭石的情形麽?顯然不是那麽簡單的......

白星若有所思點燃了火炬,湊近附近的山石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說道:“這話好像是有些道理,地脈精氣也可以理解為龍脈,常年流動的經過的地方貌似就算是岩石但其質地也會比周圍的山體更溫潤一些。”

沈浪被她這麽一說,腦子裏豁然開朗,拍著大腿叫道:“對啊!我爺爺興許就是這個意思!”

這裏的洞穴並不是每一個都安全,更不是每一個都是正確的路徑,而且隨著地脈精氣流動的變化也時常會改變,原本的活路可能在多年以後早已經變成了死路。沈天行最後這句話指向的就是示意他們要辨別清楚現在龍脈的具體走向,根據地脈精氣經年流轉所顯現出來的岩石上的細微變化找到那條通往天選聖壇的正確路徑!

三人急匆匆又回到那麵石壁前麵,白星先用青銅古鏡找到並標記出了目前最有可能的幾處洞口並在上麵做了標記,然後他們不再去管洞窟內是否留有什麽線索或是標記之類,改而仔細觀察著裏麵山石的細微變化,希望找到那種溫潤的玉質感,從而確定新的路線。

不多一會兒,他們就從眾多的洞口中初步確定了兩個目標,等待進一步的確認。

沈浪摸著其中一個洞穴內光滑的岩壁,燈火映照在石壁上隱隱顯現出一種半透而又溫潤的質感,這就是地脈精氣常年在其間流動的最好證明。

而另一個洞窟看上去就沒有那麽光潔溫潤了,相較之下似乎少了一點那種晶瑩剔透的感覺,岩壁表麵布滿了一層薄到幾乎沒有厚度的灰白色水霧,但用手觸摸卻又感覺岩壁是幹爽情節的,溫潤的玉質感自那層水霧之後若隱若現的透出來,更少了一些通透的感覺。

啞毛叉著腰大刺刺說道:“很明顯,光滑閃亮的這個洞口就是我們要找的路!”

沈浪轉頭看了他一眼,如果結果真是這麽明顯,連啞毛這個糙漢子都能一眼看破的話當年的沈天行也就不用費那麽大的力氣了。

沈浪沉思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答案正好相反......”

啞毛叫道:“為什麽?!難道不是這個洞更光滑通透嗎?”

沈浪繼續說道:“是!這個洞窟內的岩石更加光滑剔透,但你仔細看岩石的表麵,已經開始輕微收縮,更出現了許多龜裂的紋理浮在上麵,這說明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地脈精氣確實是從這裏通過的,但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缺乏了精氣的持續供養,岩石表麵才會出現這種類似的收縮,形成一層半透明的外殼,顯得更加晶瑩剔透。這樣的表象確實非常容易讓人迷惑,即便是已經知道了‘龍到處有水’這樣的方法......”

沈浪又道:“那是因為‘水’還停留在石質表麵和肌理之間,將入未入、又將透未透......等到完全沁進裏麵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才形成了這種類似白灰一樣的沁色留在表皮上,關於這點,以往那些剛出土的古玉上也經常可以見到,俗稱霜塵沁......因此我們更能肯定一點,至少近期之內地脈精氣還在大量往這個洞穴中流入流出,所以才會形成岩石上麵這種看似灰白卻又擦之不去的表皮,隻要跟著‘水’走自然就能找到‘龍’。”

這一番話讓啞毛徹底信服了。白星聽了都禁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想不到你還懂古玉......我爸也很喜歡,以後你們坐下來聊天就有話題了。”

沈浪臉上一陣發熱,傻笑著敷衍了幾句。

既然已經確定了路徑,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實踐就好,三人保持著先前的隊形,魚貫步入了那處洞穴。

初時,洞穴內的空間還顯得十分狹小,窄的地方僅容一人勉強通行,但越往後走空間也見慢慢變得開闊起來。

當他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了大概一頓飯的功夫之後,前麵的視線忽而變得有些看不清了,火光照過去就像完全被前方的黑暗吞噬了一樣......

沈浪試著往前探頭看了看,原來曲折的洞穴終於也來到了盡頭,看來他們選擇的路徑是對的!

眼前出現了一處黑暗而又寬廣的空間!

四周岩壁上的五色蘊光到了這裏似乎已經消失殆盡,碩大的空間和相對的黑暗讓洞內的光線無法折返回來。

隻有那條湛藍色的、久違的冥河終於又一次出現在了他們頭頂。

冥河蜿蜒而下,微弱的藍光依稀照亮了周圍環境的輪廓,一時間讓人感到這裏似乎除了冥河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有生氣的東西存在,四下裏隻剩一片黑沉的死寂,讓人心裏更加沒底......

白星目測了一下,這處空間竟有兩個足球場那麽大,山腹之中出現這樣的環境本就已是十分罕見。

空闊而又巨大的洞窟正中,隱約似有光線反射而出,仔細辨認之下,正中位置原來是一片說大不大的黑沉潭水,潭水漆黑,如墨一樣靜止不動,更不見泛起絲毫波瀾,深深吸引住了他們的視線。

冥河靜靜橫在半空,卻在水潭的上方突然呈現出一縷螺旋狀的姿態通向水麵,不知道這裏就是它的終點還是下麵又通向了何方。

種種跡象都在指明,他們必須先跨過這處黑沉死寂的巨大洞窟,去到水潭那裏。

然而這種死寂的表象下是不是又隱藏著什麽致命的危險?沒有到達之前誰也不會知道......

他們所在的洞口離地約有兩米多高,用手搭在邊緣就能順著滑到下麵去,可偏偏就是這片黑沉死寂的洞窟卻讓人心生畏懼。

正在心裏盤算著下一步的該怎麽做的時候,啞毛突然輕輕拉了拉沈浪的衣角,湊在他耳邊低聲道:“瞎子,你聽......”

難道他發現了什麽狀況?

沈浪側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四下裏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時間在這裏都像完全禁止了一樣......可偏偏沒有發現啞毛讓自己聽些什麽。

啞毛變得有些莫名緊張,再次低聲說道:“你們沒聽到下麵好像有許多人在說話麽?就像是...就像是在念經一樣......”

沈浪和白星心裏都咯噔一下,這種時候了可別想著嚇人玩,這一點都不好玩。可自己背上的汗毛全都不自覺地豎立了起來,不是因為他們聽到了什麽,而是因為他們什麽都沒聽到,這才讓人感到恐懼。

白星猶豫了一下,這種時候雖然不論做什麽都會在第一時間讓他們的位置暴露,但啞毛說的情況不弄清的話,也不能就這樣貿然踏上這片死寂之地。

正當她準備拿出青銅古鏡和火炬在洞口往下查探一番的時候,啞毛突然渾身一震,快速往後退縮了進來,滿臉驚愕又說道:“下麵有東西......不不不.....是一個人...一個人影!貼著石壁很快跑了過去......你們看到了嗎?”

沈浪和白星聽完更加錯愕,一股寒意順著尾椎骨直往腦門上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爬了起來!

這麽開闊又靜謐的環境,任何移動的物體都會在第一時間被發現,可為什麽啞毛看到了而他們兩人卻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現?難道這小子已經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五色峰上確實有太多東西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這小子難道真是見了鬼麽?!

沈浪對白星道:“把古鏡和火炬給我,不管是人是鬼,都要讓他顯出原形來!”

手裏接過古鏡,這邊的白星也已將那黃銅製作的精巧火炬點燃,剛要遞給沈浪的時候,借著昏黃的光亮,卻看到了令人恐懼的一幕!甚至在一瞬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啞毛回頭往沈浪那邊一瞥,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煞白。

隻見一條暗紅色的手臂悄無聲息從沈浪背後搭了下來,並緩緩往他胸前探去......

而這時的沈浪背對洞口,卻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憑借與啞毛多年的默契,再看到他和白星神色突變,沈浪才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隻隱約覺得背後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不斷向自己靠近......

人,出於本能反應!沈浪幾乎在一瞬間便跳了起來,揮手就往自己身後甩了一拳!

然而他背後的那東西也仿佛受到了驚嚇,瞬間帶著那種莫名的壓迫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是消失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是散落,也不是逃離,而是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沈浪頓時冷汗都下來了,急忙緊緊背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忘脫口問道:“剛才我背後是什麽東西?!”

啞毛和白星這次當然看清楚了,非常清楚,恐怕隻有沈浪一人還沒有真正見到過!

白星答道:“是一條手臂,暗紅色的,人的手臂,正準備往你胸口探落......”

沈浪雖然已經不是第一經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但這次感覺卻和以往完全不同。

不斷調整著呼吸,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啞毛囁嚅了半天,還是試著問道:“瞎子,咱們這次...這次碰到的東西該不會又不是人吧......”

沈浪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有吭聲,眼中卻已經有怒火在跳動,從小到大多次的經曆讓他明白:這種時候怕是沒有用的!恐懼,每個人都無法回避,不管你經曆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

鮮少有人知道,沈浪應對這種事情的方式便是讓自己保持憤怒!即便那下麵真的躲著一群擇人而噬的惡鬼!恐懼的盡頭就是憤怒!一個怒火中燒的人,自身陽氣也會在瞬間被點燃,沒有什麽邪祟是不怕的,除非那東西本身非常厲害......

突然沉聲道:“怕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惹急了小爺,現在就下去殺他個幹幹淨淨!”眼中怒火正旺,顯然他並不是出言為自己壯膽,而是真的打算這麽做。

利落地從懷裏掏出兩件神兵,將撼龍尺遞給了啞毛。

他相信這件神兵不管對付任何神秘而又未知的東西都一定沒有問題!他對這點非常肯定!

而自己卻持了陰陽書在手,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麽妙用,但想來也絕對是一件不會輸給撼龍尺的神兵!

白星手持青銅古鏡和火炬,被他們二人護在當中,三人這就準備直接下去!

白星還稍稍有些猶豫,問了一句:“要不要再看看?”

沈浪維持這心裏的怒火,沉聲回道:“不用了!他們既然敢找上門來,咱們便可以直接衝下去!也讓這些鬼東西知道好歹,往後別再這麽沒有禮貌......”說著當先攀在洞口邊緣,跟著一躍而下,白星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啞毛依舊負責收尾!

腳剛踏實地麵,沈浪便愣住了!

耳邊頓時充斥著啞毛剛才說說的那種聲音——密密匝匝......仿佛一群人聚在一起低聲耳語......又像是無數亡魂的惡毒詛咒......聽不清,但又揮之不散,不斷瀠繞在耳邊,更不斷往腦袋裏鑽......無時無刻,永遠沒有停歇......

貿然下來也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當即哈哈大笑了幾聲,強自保持著鎮定,對啞毛說道:“兄弟!這回聽見你說的那種聲音了......”

啞毛卻是一臉茫然,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奇道:“我怎麽沒聽見......”

沈浪一愣,心裏頓時明白了大半。

之前沒有聽到這密密匝匝的低語聲,並不是因為他和白星的耳朵出了問題,而是因為他們兩人當時挨得很近,而那時候——撼龍尺還是揣在沈浪懷裏的!

這是來自靈魂發出的聲音,無數的靈魂,不住的低語......

他們身處的這個地方一定有古怪!

好巧不巧,偏在這時候,啞毛突然指著剛才下來的那處洞口厲聲喝道:“不用躲了!你們這兩個狗賊!有種的就跟著跳下來,看小爺不扒了你們的皮......”

沈浪聞言反問道:“兄弟,是不是肖嘯和楊慎這兩個鼠輩跟了過來?!”其實他心裏早有估計,如果真的有人跟著他們進入了五色峰,那麽必定隻會是這兩個家夥!

啞毛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就是他們!剛才一露頭,正好被小爺撞見!這會兒又像老鼠一樣縮回洞裏去了,艸!這兩人鬼鬼祟祟,真TM惡心......”

肖嘯也楊慎即便現在已經縮了回去,但他們也不可能就此罷休,依舊躲在黑暗的角落裏死死盯著下麵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了什麽......

沈浪現在去追是肯定追不上他們了,那兩個家夥隻需要再縮回洞裏,活著隨便找個耳洞或是岔路一貓,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沈浪靈機一動,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這兩人當然是衝著長生不死而來的!而且他們心裏的執念比這裏的任何人都要深重得多!何不加以利用,讓他們自己現身......或者,借由他們那瘋狂的執念,故意讓他們衝到前麵去,順便一探這裏的虛實也無不可......

說做便做,送上門的工具人為何不用?沈浪強自穩住了心神,盡量不去理會耳邊那永無止境的靈魂低語聲。

繼而輕鬆得意地衝那兩人一笑,一言不發指了指洞窟中間那處如漆似墨的深潭,最後再衝他們揮了揮手以作道別......從此便頭也不回的帶著白星和啞毛往那深潭走去......

隻有讓他們先從洞裏出來,才有機會對付他們,上不上套就看他們自己把那長生不死看得究竟有多重了......

白星和啞毛眼珠一轉,心裏都已經明白了沈浪這是欲擒故縱之計,當即淺笑著,一言不發穩穩跟在沈浪後麵繼續前行......

這裏到底藏著什麽玄機?

且讓我們留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