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團圓夜驚聞聖諭
第十四章 團圓夜驚聞聖諭
沈氏當即臉色慘白，雖然早已料到王夫人的來意，但是聽到王夫人此番言語，沈氏還是嚇了一跳。???
“娘！”冷凝霜的阻止沈氏的言語，望向王夫人，“夫人何出此言？”
王夫人不理她，反而淡淡的說：“小兒之齊貪玩了些，有時候總是不顧後果的做事，我家老爺為了讓他安心讀書，已經送他去國子監了。”
冷凝霜心下了然，難怪這些日子王之齊沒有派人來找她兌現諾言，她還隻當他是忘記了，沒想到卻是被變相囚禁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她再想法子擺脫他，畢竟他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
“小女子明白夫人望子成龍的心。”
王夫人微微一笑，似是很讚賞冷凝霜的識時務，“你明白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說著，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塵，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叨擾了。”
說完，便又帶著一種丫鬟仆婦，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她真是欺人太甚！”沈氏憤憤道。
冷凝霜上前沈氏的手，輕聲安慰道：“娘，她也不過是緊張自己的兒子罷了，別跟她生氣了。”
“你竟然替她說好話？”沈氏大驚，她萬萬沒想到冷凝霜竟然不怪王夫人。
“娘，她雖然說話難聽了點，但終究也是沉不住氣的，否則怎會將話說的如此直白，連臉麵都不顧了？”
沈氏細細想來，倒也覺得冷凝霜這話有理，像王夫人這種整日在後院之中勾心鬥角的婦人，說話都要繞三個圈，如今這般犀利，隻怕也是心急如焚，失了分寸所致。
“就算如此，也不能讓她這樣侮辱我們！”
“娘，她不過是想斷了我進相府的心思，既然我們本就沒有這個心思，讓她說兩句又怎麽了？權當是回報相府幫爹的忙了。”
冷凝霜的話在理，沈氏想通了之後，便也沒有那麽生氣了，索性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冷思賢，免得他對相府生下嫌隙，不利於前程。
除夕夜那天，冷府來了一位貴客，那位傳說中冷雨蓉的青梅竹馬孫仲陽。
孫仲陽的父親孫東文與冷思賢本是摯友，兩家一直交往甚密，後來因為調職才遷往桐城，但是聯係確實一直沒有斷的。
這一次因為孫東文過年便要榮升兵部尚書一職，舉家又要遷回鄴城，但是礙於年下，才耽誤了。而孫仲陽因為已經過了會試，才提前來鄴城備考，順便拜訪冷府。
孫仲陽容貌俊朗清秀，雖然年僅十六歲，但是少年老成，經常麵無表情，隻有在麵對冷雨蓉的時候，才會偶爾綻放笑顏。
孫家在鄴城沒有什麽人，冷思賢與沈氏又極其喜歡他，加上冷雨蓉許久沒見他，纏的他緊，因此，孫仲陽便留在了冷家過年。王姨娘對孫仲陽的到來也是極其歡喜的，忙活了一大桌子好菜，言語間對他也甚是恭敬。冷凝霜猜想，王姨娘大概是想抓住孫仲陽這個金龜婿吧！隻是這些動作有些太明顯了，便是一旁的沈氏也有些皺眉了，不過卻礙於團圓之夜，沒有說什麽。
“仲陽啊，還有半月，就殿試了吧！”
“是的，伯父。”孫仲陽恭敬道。
“不要有壓力，盡力就好。伯父相信你，你和書墨都要努力，知道嗎？”
“是，我會盡力的。雖不能向伯父保證一定高中狀元，但必定名列三甲，我會讓蓉蓉過上好日子的。”雖是大口氣，但孫仲陽有信心。
“仲陽，你這麽信心十足，可叫為兄怎麽辦哦！”
冷書墨嬉皮笑臉，一副傷心的模樣，惹得眾人大笑，
“你呀，就會耍寶。仲陽比你還小卻比你懂事。殿試隻要盡力就好，沒有人要求你一定要中狀元。”冷思賢笑道。
“是，有爹這句話，兒子就不怕考不好受罰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正說著，管家從門外進來，走到冷思賢麵前，恭敬道：
“老爺，宮中來人了。”
“什麽？在哪裏？”冷思賢大驚。
“已經到前門了。”
“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冷思賢心下一陣忐忑，以他現在的職位權勢，如何能驚動到宮中的人？如今這般是為了哪般？
不止冷思賢，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也是不安，冷思賢定了心神，理了理衣裳，帶著眾人前往正廳。
冷凝霜悄悄打量了一番，來人約莫有三十幾歲，一身藏青色宮服，手中是沒有拿著拂塵的，想來身份也沒有多高，隻是傳話的。
未等冷思賢開口詢問些什麽，那太監便張開手中的紙張，念道：
“從五品尚書郎冷思賢接旨。”
“微臣冷思賢率全家接旨，吾皇萬歲。”
“秉承上意，今聞冷家千金端柔佳慧，溫厚賢淑，六行悉備。仰承祖宗家法，賜冷府之女入宮侍選資格，欽哉。”
“臣冷思賢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太監念完聖諭，又說道：“冷大人，侍選在即，請冷姑娘準備準備，十天後，咱家會親自來接人。”
冷思賢悄悄塞了銀子給那小太監，問道：“敢問公公，何以會選中小女參選？”
小太監把銀子收了，又說道：“這都是上意，不是咱家可以揣測的。”
“是，多謝公公。”那太監不說，冷思賢也不好說什麽。
“該交代的咱家已經交代了，告辭。”
“公公慢走。管家，送公公。”
冷思賢握著聖旨，滿臉沉重的坐下，老夫人試探性的問道：
“聖旨以下，我們必然是要將女兒送進宮的。”
沈氏和王姨娘聞言都是臉色一白，沈氏急切的上前，“老爺，此事便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嗎？”
冷思賢重重的歎氣，“我又何嚐願意將女兒送進那吃人的後宮之中，可是抗旨不遵便是滅門的大罪啊！不止是冷氏一族，還有沈家也不能幸免。”
沈氏身子輕顫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冷凝霜急忙上前扶住她，沈氏立即抓住她的手，就怕冷凝霜會從直角眼前消失。
王姨娘看著這一幕，滿是淒涼，不是冷凝霜便是冷雨蓉了，可是後宮那種地方，冷雨蓉若是去了，還有命回來嗎？
“老爺！”王姨娘喚著冷思賢，“這聖旨上指的可是大小姐？”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王姨娘，冷凝霜也沒想到平時柔柔弱弱的王姨娘，竟說出這番話，一下子便將她推了出去。
沈氏本就臉色蒼白，聽到王姨娘一番話，氣的臉色發青，指著王姨娘恨恨道：“我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王姨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終究是沒有辯駁什麽，冷凝霜可以明白她的心思，但是卻還是心寒的，平時對你細心嗬護的人，關鍵時刻也還是會捅你一刀的。
冷思賢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凝霜是不會進宮選秀的。”
王姨娘不可置信的看向冷思賢，身子搖搖欲墜，剛想再分辨幾句，便聽得孫仲陽疾呼：“蓉蓉！”
回頭看去，卻是冷雨蓉暈倒在地。沈氏急忙讓孫仲陽將冷雨蓉抱回房去，又命夏荷前去請大夫，一時間眾人又亂作一團。
待冷雨蓉悠悠醒來，已是一個時辰後。沈氏和冷凝霜一直呆在床邊。王姨娘也滿是憂慮的站在一旁，見冷雨蓉醒來，下意識的想要去扶，冷凝霜卻先她一步將冷雨蓉扶起來，
“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好點？”
“姐姐！”
冷雨蓉隻顧著抱著冷凝霜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姨娘見冷雨蓉這幅模樣，不由得也紅了眼眶。沈氏也隻得強忍著難過，寬慰冷雨蓉：
“雨蓉啊，母親在這裏，別難過了啊！”
“母親，姐姐，我不要進宮，我不想去，我不想離開你們，不要離開陽哥哥，不要，不要啊！”
冷雨蓉哭喊著，將門外的孫仲陽急的不行，當下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推門而入。看見冷雨蓉紅通通的眼眶，急忙上前，推開冷凝霜，將冷雨蓉抱在懷中。
“蓉蓉，別哭了，別哭了啊！”
“陽哥哥，蓉蓉不要離開你，不要！”看著孫仲陽，冷雨蓉更是傷心。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聽著，蓉蓉，這一生不論生死，我們都不會分開，絕不！”孫仲陽緊緊抱住她，堅定的說道。
“陽哥哥！”
看著孫仲陽和冷雨蓉難舍難分的模樣，冷思賢心生不忍，沒有人願意拆散這對小情人，可是違抗聖旨，賠上的卻是冷家七十幾口的性命。
冷思賢實在犯難了，他無法拿全家的性命去賠，可是又如何狠得下心去拆散冷雨蓉他們。
冷凝霜明白冷思賢是為了補償自己，也是因為自己之前曾在青樓待過，實在不適合送進宮中，所以才會選冷雨蓉。
可是冷雨蓉年紀太輕，而且心地善良，這樣的她一旦進宮了，還能活著出來嗎？那一片四方之地，埋葬了多少青春的魂魄，冷凝霜實在無法想象，冷雨蓉在宮中每日以淚洗麵的情形，或是遭人暗算慘死的模樣。
冷思賢實在是頭疼，但是又不好再說什麽，隻好無奈的開口，“好了，不要打擾雨蓉休息，我們都回去吧！”說完，不看其他人便離開了。
眾人無不怔楞，這就算是再無轉換餘地了嗎？冷雨蓉楞了半天，才含著淚用力的推開孫仲陽，幽怨的說：“你走吧！”
“蓉蓉！”
冷雨蓉卻再不肯說話，倒頭悶在被子中嗚嗚的哭著。孫仲陽急壞了，想上前說話卻被冷書墨攔住，“她還是閨閣小姐！更何況她現在又······”
冷書墨半拉半拖的拽走了孫仲陽，沈氏看著冷雨蓉的模樣，也歎了口氣，拉著冷凝霜走了。
出了房門，冷凝霜還能隱約聽到冷雨蓉和王姨娘的哭聲，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與冷雨蓉相處的點點滴滴，冷凝霜暗自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