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百花中清水芙蓉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百花中清水芙蓉
鄭老夫人大壽，國公府格外重視，處處張燈結彩，門前更是車水馬龍，來往賀壽送禮之人，絡繹不絕。
福王府的馬車在國公府門前停下，書眉扶著冷凝霜下車，琴風和靜竹跟在後麵，馬氏、阿力、詩雅和文歌捧著一堆盒子，走在最後。
還未進門，便有幾個婆子迎了上來，“奴婢參見福王妃，王妃萬安。”
冷凝霜悄悄看向書眉，書眉會意，附在她耳上悄聲說了句，“王妃，這就是黃媽媽。”
冷凝霜心下了然，隨即笑著看向黃媽媽，“黃媽媽，請起。”
“謝王妃！”黃媽媽笑著起身，“夫人早早的就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王妃快請進吧！”
黃媽媽領著眾人，進了國公府，徑直去了老夫人所在的青鬆苑。
冷凝霜進青鬆苑的時候，大廳之中已經坐了不少夫人，最顯眼的便是，坐在主位上的襄王妃，而鄭老夫人和鄭夫人，坐在她的下首。
見此情狀，冷凝霜微微皺眉，隨後又眉眼帶笑，走到老夫人麵前，微微屈身，“給老夫人拜壽，祝老夫人懿德延年，瑞靄萱堂。”
鄭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後恢複鎮靜，扶起冷凝霜，“王妃這是折煞老身了，該是老身給王妃請安才是。”
“今日既是家宴，老夫人又是壽星，凝霜便是已晚輩之禮前來賀壽，不講究君臣之別，自然是先向老夫人請安的！”
冷凝霜如此說，鄭老夫人也就不推辭了，隻是看著冷凝霜的眼神越發柔和，還拉著坐到了自己身邊。
待冷凝霜坐定，國公夫人又跟著起身，身後的一眾夫人也跟著起身，“王妃雖說待老壽星尊重，咱們這些，可是不敢忘了君臣之禮的。”說著，便向冷凝霜行了大禮，“臣妾參見福王妃，王妃萬安。”
“各位夫人請起。”
“謝王妃。”國公夫人笑著起身，坐回位子上。
冷凝霜坐定，向馬氏使了個眼色，馬氏立即帶著靜竹幾人，走到老夫人麵前，送上賀禮，“老夫人，王妃精心為老夫人挑選了賀禮，請老夫人笑納！”
“王妃費心了，”老夫人眉眼帶笑，可是卻沒有多看那禮盒幾眼。
冷凝霜將老夫人的態度看在眼裏，又像書眉使了個眼色，書眉會意，立即讓琴風將繡畫抬了出來。
“老夫人，”冷凝霜輕聲喚了句，“老夫人大壽，凝霜不知該送些什麽，給老夫人解解悶兒，便繡了幅鬆鶴延年圖送給老夫人。繡藝不精，還請老夫人不要見怪，權當是看了樂兒了。”
老夫人探手撫上那精美的繡畫，眉眼的笑意很深，“王妃此畫繡得很是精美，老婆子我很是喜歡，謝謝王妃了。不過是個小生日，難為王妃費心了。”
“老夫人言重了。”冷凝霜淡淡的笑，似有似無的瞥向被冷落的襄王妃。
今日鄭老夫人大壽，朝中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來賀壽了，襄王妃在這裏擺架子拿喬，不把主人家放在眼裏，也間接傷了襄王府的麵子。
冷凝霜嘴角含笑，不過，襄王妃如此做，還是值得她去感激的，畢竟，她越是狂妄囂張，越能彰顯她的知書達理，也對楚寒軒的名聲越有利！
“王妃，”鄭夫人出聲喚冷凝霜，“咱們府中的花園，移栽了許多菊花，王妃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說著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在屋子裏坐著也悶，不如一起出去賞花解悶吧！”
“好！”
老夫人爽快的答應了，一行人便又往花園移去。
為顯示尊重，冷凝霜特意走在老夫人略微偏後的位置，誰知竟與襄王妃走在了一起，還真是冤家路窄了。
“福王妃還真是煞費苦心，為了拉攏鄭氏一族，竟連身價都不計較。”襄王妃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全力諷刺著冷凝霜。
“襄王妃這話可錯了，”冷凝霜很是鎮靜，沒有絲毫的怒氣，“我所做的，都是出於對老夫人的尊重。不過，今日還是要謝謝襄王妃的。”
“謝我？”襄王妃蹙眉，一臉的防備之色，“你這是什麽意思？”
“若沒有襄王妃今日所做的種種，除了彰顯您的身份尊貴之外，也讓眾人都知道，襄王府是如此的狂傲囂張。反觀福王爺卻是平易近人心存仁善的，我作為軒的妻子，可不是要好好的謝謝襄王妃，謝謝您的鼎力相助嗎？”
襄王妃聞言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看著冷凝霜，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她本想著借著今天的機會，拉攏鄭氏，緩和與楚寒麒的關係，誰知又被冷凝霜這個賤人破壞了，她們真是天生的宿敵！
秋日賞菊、品酒、食蟹，是最最快意的事情。國公府的花園邊上，特意建了一座賞菊亭，專門為老夫人秋日賞菊所用，此刻眾人便坐在那裏。
“老夫人，您瞧那蟠桃宮，開得多好啊！是不是王母娘娘知道您大壽，特意給您送了蟠桃來，讓您健康長壽啊？”
“你瞧瞧這張小嘴哦！”老夫人親熱的拉著冷凝霜的手，笑嗬嗬的看向鄭夫人，“甜的都要出蜜了。”
“老夫人，我這說的，可都是實話。”
老夫人聞言，樂的更是開懷了。鄭夫人笑眯眯的看著冷凝霜，“福王妃，今日是多虧了有您在，老夫人可是許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哪裏的話！老夫人是壽星嘛，能逗老夫人開心，是我們做晚輩該做的，這也是王爺對我的囑托。”
“王爺費心了。”老夫人拍拍冷凝霜的手，“難為王爺日理萬機，還惦記著我這麽個老婆子。”
“王爺與十三殿下、十四殿下關係甚好，兩位殿下還小，王爺替他們盡盡孝心也是應該的。”
此言一出，令在座眾人，無不想起日前冷凝霜不顧自身安危，挺身照顧病重的楚寒丹一事，心下對楚寒軒的讚賞更多了幾分。
說話間，一仆婦領著張氏和冷雨蓉進了亭子，“妾身給老太君祝壽，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孫夫人客氣了。”鄭夫人笑眯眯的迎過來，“快過來坐。趕巧了，福王妃也在呢！”
“是嗎？”張氏並不驚訝，轉頭看向身後的冷雨蓉，“你們姐妹好些日子沒見麵了，今日可要好好聚一聚！”
“是。”冷雨蓉乖巧的應著。
鄭夫人將張氏安排自己身旁坐下，又將冷雨蓉安排在冷凝霜身邊坐下，這一舉動，又差點讓襄王妃咬碎了牙。
原本，因為老夫人喜歡冷凝霜的關係，硬是將她安排自己身邊，由此一來，冷凝霜便坐在主位的下首，搶占了原本該是由輩分排前的襄王妃的位置。
如今，冷雨蓉又來了，張氏一出口便是姐妹相聚，鄭夫人借此打著姐妹的旗號，又將冷雨蓉安排在她的前方，冷凝霜的下方。
這要是不知情的人一看，還以為她的地位連個庶女都不如呢！偏偏她又不能說什麽，畢竟安排座位是主人家的事情，而且她一旦開口，便是不通情理，擾了人家的姐妹相聚，她的名聲便更壞了。
可是，這口氣她還是咽不下的，今日不能發作，隻能留待以後，定不讓冷凝霜那個賤人好過！
冷凝霜好久未見到冷雨蓉，今日見到她歡喜的緊，悄悄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你怎麽樣？身子好不好？在這一年裏，你都要好好調養著，不能有一點馬虎，知道嗎？”
“我知道。陽哥哥和婆婆都盡心著呢！沒有虧待我。”
“那就好。今日有很多官太太在，你要好好和她們打好交情，知道嗎？”
“原來姐姐真的存了這份心思啊！陽哥哥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傻丫頭！”冷凝霜輕輕瞪了她一眼，“姐姐這也是為你好，你是孫家的長媳，將來就是當家主母，是要好好打好這些基礎的，要用心學著！”
“我懂！我會好好學的。”
說話間，丫鬟們已經端著一隻隻碩大肥美的大閘蟹上桌，放在眾人的麵前。
“這都是新鮮的螃蟹，加急運過來的。”鄭夫人眉眼彎彎的，看向老夫人，“這是雲貴妃特地吩咐送來的，老夫人可要多吃些。”
“好！好！”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賀喜之詞，隨後才落座起筷。
吃螃蟹是極有講究的，錘、鐓、鉗、鏟、匙、叉、刮、針件件都得用上，最好還能將吃完的螃蟹拚湊成一個完整的螃蟹。這聽著挺難，可是對常吃螃蟹的人來說，簡單至極，尤其在座的各人，都是係出名門的大家閨秀，吃起來更是一個比一個文靜優雅。
冷凝霜也是愛吃螃蟹的，但是她喜歡的吃的隨意，最好是用掰著螃蟹鉗，一手一個的啃著，隻是，在這樣的場合，卻是萬萬不能夠的。
幾番思量之下，冷凝霜隻將麵前那隻美味的大螃蟹，優雅端莊的吃了一半，便放下了工具，不再動了。
這，卻讓襄王妃瞅見了，可算是逮著機會了，“福王妃這是怎麽了？嫌這螃蟹不好吃嗎？”
襄王妃說的大聲，眾人聞聲紛紛看向了冷凝霜，老夫人也略帶擔心的問，“福王妃，是不是不喜歡食蟹？”
冷凝霜似有若無的看了看襄王妃，忽視她得意的神色，笑著看向老夫人，“不是。我喜歡食蟹，隻是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縱然愛食，卻得時刻警惕著自己，不可多食。這可是在是難事呢！”
一番帶著委屈撒嬌的話，逗得大家一陣笑，卻也沒有再糾纏著這個話題，繼續低頭食蟹。冷凝霜噙著笑看向襄王妃，這點小伎倆，她可不會放在眼裏。
“螃蟹性寒，王妃身子不適，卻是不該多食，不如多飲些薑茶去去寒吧！”
冷凝霜將視線從襄王妃身上撤回，正欲和冷雨蓉說話，卻聞得一清脆柔婉的女聲，抬眼望去，是那個坐在張氏身邊，原坐在鄭夫人身邊的女子。
那女子頭上梳著流蘇髻，綰著石榴包金絲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巊珞圈，身上穿著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一雙大眼睛，清澈純真，兩彎柳葉眉，身量纖細，外罩乳雲紗對襟衫，下著緞地繡花百蝶裙，粉麵含春，丹唇輕啟，宛若那片片碩大的荷葉中，盛開的白蓮。
“嗬嗬嗬，我來晚了，老壽星可別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