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們都是洪荒的一部分
“民以食為天！”
“珍愛糧食，就是珍愛生命！”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王多寶的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令一眾狐族陷入沉思。
“聖師，您……”
塗山白身軀一震，望向身前那猶如巍峨高山的身影，眼中泛起了淚花。
這就是聖師啊！
哪怕被狐族誤解、背叛，也沒有半點怨言，始終以造福天下蒼生為己任，關注著眾生疾苦。
民以食為天。
這句話聽起來簡單，可實際上說的卻是最根本、最現實的問題。
洪荒固然有修行者，可以餐霞飲露，不食五穀。
但更多的還是普通生靈，有時候為了一口吃食，都要去爭奪、拚搶。
它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就是因為去采摘一枚朱果而跌落懸崖。
洪荒之中，沒有什麽東西是免費的，哪怕隻是一個普通的果子，也可能有幾十雙眼睛盯著！
“珍愛糧食，就是珍愛生命！”
一頭老狐流露出追憶的神色。
三百年前，青丘大旱，餓殍滿地，生靈隻能靠吃樹皮、草根度日，當時自己僥幸找到了一株野果，這才僥幸渡過了大旱。
從那個時候開始，它就學會了珍惜每一份食物。
它邁著僵硬的步伐，從狐狸群中脫離，默默站在王多寶身後。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頭狐狸動容，它是負責種植靈果的，每一個果子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從移栽，到施肥，再到開花結果，每一個過程都要傾注心血。
這其中的辛勞，不是旁觀者可以體會的。
如今聽到王多寶這句話，它立刻覺得找到了知音，想不到聖師這樣高高在上的仙，也會明白收獲食物的辛苦。
它望著其他同類，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離開，堅定不移的站在王多寶身後。
“我不知道這些靈果是不是汙濁，但我從小到大吃的就是這些，如果沒有它們，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一頭狐狸跟著站了出來。
狐族漸漸**起來。
越來越多的狐族選擇了王多寶，竟隱隱有了和廣成子分庭抗禮的味道！
廣成子臉色難看。
他沒想到，在這樣的劣勢下，王多寶還能擁有這麽多支持者，當即冷聲道：“多寶，縱然你巧舌如簧，也休想以不潔之身，主持立聖像儀式。”
王多寶問道：“敢問道友，可知洪荒大陸來曆？”
廣成子輕蔑的看了王多寶一眼，朗聲道：“鴻蒙初始兮萬物混沌；中有青蓮兮始生盤古。神斧鏗鏘兮劈開陰陽；清氣上升兮濁氣下降。三千魔神兮開天大劫；洪荒初定兮盤古殞落。盤古雙眸兮日升月浮，盤古脊梁兮撐天周山。盤古須發兮不滅群星，盤古肚臍兮幽冥血海。盤古身軀兮魏巍群山。盤古血脈兮湖海江河。盤古骨骼兮金銀銅鐵。盤古汗津兮雨露甘霖。這曲《盤古曲》洪荒眾生皆知，多寶，你莫非連這些都不知？”
王多寶聞言心中大定，洪荒的來曆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
“既然道友知道盤古大神身化洪荒萬物，這些靈果、靈草難道不屬於洪荒萬物？”
王多寶眼神輕飄飄的落在廣成子身上，似笑非笑的開口道：“依照道友此前的說法，你說它們汙濁，是不是對盤古大神的大不敬？”
廣成子大吃一驚，連忙搖頭：“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啊！”
感受到周圍一道道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廣成子對王多寶怒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幾時瞧盤古大神不敬了？你這是妖言惑眾，危言聳聽！”
在洪荒，對於洪荒眾生而言，盤古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是萬靈之父！
就連玄門三清，都是由盤古元神分化而來，對外更是自稱‘盤古正宗’，可想而知盤古在洪荒生靈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尊崇。
“胡說？”王多看著極力辯解的廣成子，輕描淡寫的道：“我要是胡說的話，那豈不是盤古化身萬物的事情是假的嘍？”
“這……我……”
廣成子心髒狠狠一抽，一時間居然不知該怎麽反駁。
王多寶麵不改色，繼續問道：“廣成道友，你倒是回個話，這些靈草、靈果可是屬於洪荒的一部分？”
“屬於！”
廣成子咬牙回答，當眾之下，再不回答就真的難堪了。
“既然你知道盤古大神洪荒萬物，又知道青丘是洪荒的一部分，那麽你說青丘生長的食物汙濁，就是對盤古大神不敬！”
王多寶學著廣成子之前針對自己的語氣給他一錘定音。
“我……你這是胡言亂語！盤古大神何等尊貴，他的一滴血，都可以造化無量生靈，又豈會誕生出這些低等的野果？”
廣成子心知自己陷入了王多寶的節奏，這時候必須要堅持自己的觀念，一旦稍有動搖，就會落得個不尊重盤古大神的名聲。
“可憐，可悲，可笑，可歎，想不到道友你還是執迷不悟，非要將洪荒萬物分個三六九等。”王多寶搖搖頭，又問道：“你可知道，洪荒之中最重要的是什麽？”
“洪荒中最重要的，當然是盤古大神，天道、鴻鈞道祖、諸位聖人！”
廣成子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說我不尊重盤古大神，現在夠尊重了嗎？
“洪荒最重要的，其實是萬物眾生。”王多寶搖頭，上前拍了拍廣成子的肩膀，歎道：“你所說的，也是眾生啊。”
“眾生隻有身份種族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每一個生靈都有它存在的價值。”
“洪荒就是像是一個龐大的巨人，我們都是它身體的一部分，各自行使自己的職責，來讓洪荒穩固的運行。”
“你可會覺得，你的頭比腳更尊貴？”
“道友，你記住，洪荒為舟，眾生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說著，王多寶神情嚴肅，目光堅定道：“哪怕聖人也不例外！”
轟隆隆！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悶雷炸響。
劈碎了不遠處的石桌。
蒼穹上烏雲漫卷，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在天地間，讓原本明亮的世界，瞬間變得昏暗。
這猶如滅世災劫的一幕，驚的群狐身子都軟了，一個個癱在地上，其他眾生更是作鳥獸散，各自尋找安全的地方躲避，唯恐被殃及池魚。
“大膽，你竟敢辱聖！”
廣成子心中狂喜，忍不住第一個跳出來，怒斥王多寶。
多寶，你還敢信口開河，現在禍從口出了！
聖人何等尊貴，你竟敢拿他們和普通生靈相提並論，這雷霆降下，就是你身死道消的時候！
你說萬物平等，有教無類，這沒關係，畢竟是通天教主的教義，就算其他聖人如何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這些低賤的生靈和聖人相提並論。
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漫天雷電來的很快，轉眼間就已經烏雲密布，厚重的雲層碾壓下來，好像要將青丘山頂粉碎。
王多寶心裏一哆嗦。
什麽情況。
說好的功德呢？
“你……你們快看！”
就在這時，一道顫抖的聲音突然響起。
諸多生靈不約而同望去。
隻見一頭老狐抬頭望天，滿身毛發竟是泛著金光。
再一抬頭，紛紛呆立當場。
一點金光從漫天烏雲中透射而出，呼吸間就將那幾近滅世的恐怖雷劫吞噬，轉化為漫天金色海洋。
“功德金光！”
廣成子張大了嘴巴，眼神帶著茫然。
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王多寶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非但沒有被雷劈死，反而降下功德？
假的吧！
玄都也愣住了。
覺得難以接受。
這就好像皇帝把你抄家，全家拉到菜市口準備問斬，然後宣布讓你當宰相。
完全不合情理呀。
除非……
皇帝背後還有個太上皇！
塗瑜心驚肉跳，心中無比懊悔。
早知道聖師這麽強，哪怕他喜歡男的，自己也認了。
現在得罪了他，隻怕以後在狐族都沒有立身之地了。
漫天功德鎮住了一眾狐族！
族長塗桑、長老塗柏、塗梓等，紛紛行三跪九叩大禮。
“吾等狐族，恭賀聖師再獲功德！”
伴著這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功德瞬間落下，融入王多寶體內。
“果然如此！”
從天而降的功德讓王多寶心中一穩。
之前自己說了那麽多至理名言，屁都沒放一個，今天隻是簡單扯了幾句，就降下功德了。
其中肯定有什麽秘訣！
他結合之前講道的內容，最終找到了一個共同點。
弘揚截教教義，宣傳‘萬物平等、有教無類’！
這就是其中的關鍵。
這一次的功德不多，隻有四十九道。
但意義非比尋常。
根據王多寶的判斷，隻要是跟宣傳‘截教教義’扯上關係的事情，都極可能會獲得功德！
他平靜的望向玄都、廣成子，淡淡開口問道：“敢問兩位道友，我是否有主持立聖像儀式的資格？”
功德入體，王多寶體表還殘留著金光，整個人顯得神聖非凡。
廣成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玄都平靜的臉上微微帶有一絲苦色，低聲念了一聲道號，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