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鋃鐺入獄

第032章 鋃鐺入獄

春亮馬不停蹄地趕回家,七大姑八大姨匯聚一堂。海峰仰靠在沙發椅上抽著悶煙,而梅蘭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看這陣容,看這架勢,春亮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海峰邊磕著煙灰邊憤怒地說道:“怎麽就生了他這個敗家子!”梅蘭低沉地說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發火有啥用?”海峰說道:“早知道是這樣,一出生就該溺死他。”梅蘭埋怨道:“你這話說得好寒磣。當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而你卻一心摸索養殖什麽土倫(專業術語稱為竹鼠),還想成為什麽村裏脫貧致富的帶頭人,孩子的事情就撒手不管了。所以浩天會成今天這樣,你也脫不了幹係。”海峰應和道:“這事能埋怨我?農村裏哪個不是男主外女主內?我要是像二狗子一樣天天憋屈在家裏,啥事都不做,你就滿意了?”梅蘭嗔怪道:“我不是反對你主外,關鍵是你啥技術都沒有,還搞什麽養殖,一場病下來,一窩土倫全死了。錢沒賺到,還倒欠一屁股子債。”海峰搖著頭歎道:

“庸俗,真是庸俗,跟你沒法溝通。”大姑勸和道:“大哥,大嫂,你們現在抱怨來抱怨去,也不能把事情給解決了啊!”海峰答道:“這不是抱怨的問題,是你嫂的思想太固執,強得跟蠻牛似的,拉都拉不回來。”梅蘭沒有過多的精力來跟老伴費口舌,索性把頭轉向一邊,懶得去搭理他。

“爹,你急匆匆地把我叫回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春亮詢問道。

“昨晚你弟弟一夥人在夜宵城跟另一夥混混發生口角,隨後雙方大打出手。結果浩天把對方一人連捅5刀,導致他腹部、結腸、左腎等多個部位損傷。傷者已被送進醫院重症病房進行全力搶救,而浩天已被關押在看守所,將接受法律的嚴懲。”海峰說道。

“被打傷的那夥人是哪裏的?”大姑父問道。

“好像是北橋人吧。”海峰說道。

“被打傷的那個人傷得怎麽樣?”二姑問道。

“出了好多血,當時就送進醫院了,應該傷得挺嚴重的。”梅蘭說道。

“浩天有沒有受傷?”三姑父問道。

“他的額頭被鐵棍砸傷了,流了一點血,其他倒沒什麽。不過像他這種人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該,沒什麽好可憐的。”海峰說道。

“現在公安局那邊怎麽說?”大姑父又問道。

“自從得了風濕後,我的腿腳就不靈便了。春亮剛請假回來。所以我就叫海濤先去趟縣城,具體情況他應該更清楚點。春亮,要不你打個電話給你二叔,看下事情是怎麽一回事。”海峰說道。春亮來到院子裏,撥通了二叔的電話。聊了幾分鍾後,春亮回到屋內,匯報道:“傷者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至今仍昏迷不醒。傷者家屬要求法醫進行了傷殘鑒定,鑒定結果為重傷一級。醫療費初步估計是二十多萬。”

二十多萬元對於農村家庭來說畢竟是個天文數字,無論誰家出了這一檔子事都難以承受。海峰與梅蘭本以為出了萬把元便能了事,沒想到這數字已經嚴重超出了心理的底線。春亮雙手揪著頭發,心裏在盤算著如何來還這一筆債務。自己每月一千元的微薄收入,工作一年半,省吃儉用存了一萬塊,無異於杯水車薪。銀行貸款隻能是小額,即使能貸著,找擔保人,準備手續材料等,得花費些時間,遠火救不了近鄰。親戚都是些窩在山溝裏的農民,積攥不了幾個錢。眼瞅著在錢的問題上捉襟見肘,他陷入一臉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海峰打破暫時的沉寂,賭氣地說道:“別說是二十多萬,就是一個子兒我也不會出。就讓他在牢房裏蹲一輩子吧,省得耗費心神!”

“關鍵是傷者家屬家裏比較窮,沒有經濟能力來償還醫療費,他們遲早都要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到時不出錢也不行啊!”春亮說道。

“如果能在派出所與傷者家屬簽訂刑事和解協議書,賠付醫療費後,他們能夠當場申請撤案私了也不是不可以。”三姑父說道。

“根據《刑法》規定和相關司法解釋,打群架致人重傷屬於公訴案件,是不能進行調解的,必須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但是如果能夠積極賠償受害人損失,化解了矛盾,依法可以從輕處罰。如果傷者家屬沒有報案的話,私了還是有可能。關鍵是浩天已被公安局逮捕,案件也移交了到檢查院。”春亮說道。

“那怎麽行?賠了錢卻不能把人給贖出來,那還賠啥啊?”梅蘭說道。

“娘,你不懂。如果傷者家屬真的動用了法律程序的話,法院就會采取凍結銀行賬號,拍賣固定資產等強製措施,到時我們不賠也得賠。”春亮解釋道。

“既然這個逆子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那麽該出的還是要出的。就算法律能饒恕我們,我們的良心也會受到譴責。”海峰說完,從臥室裏拿著一本存折走了出來,遞給春亮,皺緊眉頭,歎著氣說道:“這是我和你母親存了大半輩子的錢,有二十五萬。本來打算用這錢作為首付在縣城給你們兄弟兩買套房子的,可惜——哎!”春亮接過存折,仔細瀏覽下存款記錄,每個月的固定日子都存了一筆錢,從最初的幾十塊到現在的上千元。存折上的一個個數字,仿佛是父母臉頰上的一根根皺紋。這些錢都是他們從精打細算,省吃儉用中摳出來的。春亮毫不猶豫地掏出工資卡,說道:“爹,娘,我這裏有一萬塊的工資。”梅蘭說道:“你的錢你先存著,留著將來娶媳婦用。”春亮說道:“娘,結婚遲幾年也沒關係,目前最緊要的事情是讓弟弟早點出來。再說錢以後可以慢慢再掙。”梅蘭淚眼模糊,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