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籌錢還債

東江情緣

“二狗子,這幾天在哪快活瀟灑啊?”疤麵古問道。

“疤——疤——哦,不不不,大哥,瞧你說的,我哪裏敢快活瀟灑,我這不正忙著籌錢麽!”二狗子點頭哈腰道。

“錢準備得怎麽樣了?你可知道我們這幫兄弟都急著用錢吃飯呢!”

“快了快了!”

疤麵古刻意用左手掌摩挲著右拳頭,臉部的疤痕隨著肌肉的跳動而抽搐,挑釁的眼神讓他毛發聳立,凶神惡煞地說道:“快個屁!在你的眼裏一天也是快,十年八年也是快。這樣吧,我們再給你三天的期限,我們的嘴可以吃素,但是我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大哥,能不能再多寬限幾天?”二狗子哀求道。

“那你說再寬限幾天?”

“一個星期怎麽樣?到時我保證還你!”二狗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行,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但你他媽的別跟我耍花招啊,小心我扭斷你的脖子!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疤麵古拍著二狗子的肩膀,湊在他的耳根胖,“最好別發生讓我們都不愉快的事情,懂麽?”

二狗子除了傻楞地直點頭,嘴裏再也不敢吐出半個字來。此時此刻的他,仿佛是剛做完噩夢一般。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地惹上這檔子事來,一點頭緒都沒有。隻能悻悻而歸。

“二狗,怎麽回得那麽晚,吃飯了!”冬梅端出竹芳親自下廚的菜來。

“我都多大歲數了,還叫我二狗!”二狗子不耐煩地說道。

“你這孩子,要不是給你取了個這麽俗的名字,你三歲那年那場病說不定早就把你……”說到這裏,冬梅略有傷感,繼續說道:“好了,不說了,‘二狗’這名字就是好。”

“好啥好,到現在都窮得叮當響!”二狗子卻不以為然。竹芳脫掉身上的圍裙,甩在椅子上,憤怒地說道:“窮得叮當響?瞧你孬樣,有本事自己掙錢去!”二狗子本來就煩躁得很,雖說心裏不是滋味,卻不敢吱聲,胡亂扒了幾口飯便出去了。

竹芳把冬梅喜歡吃的菜夾到她的碗上,勸道:“娘,別管他,這麽多年了,他的脾氣一點兒都沒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總覺得這段時間的事情有點怪怪的!”

“什麽事怪怪的?”竹芳放下碗筷,瞪大眼睛問道。

“前些日子佛招的鴨子給人毒死了,而她非要賴在二狗身上,鬧死鬧活的。可後來她非但不要我賠錢了,還主動叫我去她家吃花生。你說這人咋變得這麽快,就跟翻書似的。我還發現這幾天她跟二狗處在一塊,這也怪了,貓和老鼠都能走到一塊了!”

“這有啥?或許是她後來找到了毒死鴨子的人了,而又誤會你了,心裏很慚愧唄,所以請你吃花生嘛!”

“她的為人我清楚得很!要是沒有什麽油水的東西,她是不會主動跟你套近乎的。人心隔肚皮啊,隻是不知道她圖的到底是什麽?”冬梅停止咀嚼,搖著頭說道,“二狗跟她處得那麽近,遲早有一天會吃虧的!”

“娘,你說上午屋裏被翻得亂七八糟,可門又鎖得好好的,是不是二狗子在翻找什麽東西啊?”冬梅差點把這個事情給忘了,竹芳的這一提醒,倒使得她警惕起來。難道二狗子與潑婦走的這麽近,就是為了密謀自己的那些東西?可這些東西隻有小玲跟春亮知道,如今小玲已經走了,根據春亮的為人,他也不至於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吧!

經過一番淩亂如麻般的思緒整理,冬梅果斷回答道:“你那弟弟就那點出息,翻床倒櫃的不就是為了找出點錢來買酒喝嘛!我不是不給他錢買酒喝,關鍵是買再多的酒都填不飽他那個肚子。再說他的年紀都不小了,什麽事業都沒有,又好吃懶做,這個家遲早都要讓他給毀了!”

“娘,你就別想那麽多了,這幾天我這當姐的會跟他好好說說,你就放心好了!”竹芳安慰道。

“哎,自從玲玲走了以後,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她。夢到幹活回來,她給我揉揉肩,夢到她切菜的時候切到手指,還夢到她端著一盆熱水給我洗腳。可是前兩天我去了趟仙姑家,幫我問問觀音菩薩,玲玲一個人在下麵過得好不好。可是——”說著說著,眼淚就唏哩嘩啦地流了出來,“可是觀音菩薩說,玲玲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每天都去吃人家吃過的剩飯剩菜,衣服破了也沒人幫她補,晚上就睡在大橋底下,連間破房子都沒有!你說——你說玲玲就這麽可憐啊!”

竹芳以眼示意可可去哄哄外婆,可可卻盯著左手中未吃完的香辣雞翅,嘴不停地舔著右手指上的油。無奈,竹芳隻好好言安慰道:“娘,你就別傷心了!這不還有我們呐!”短暫的黯然神傷後,冬梅的心情恢複了平靜、淡定。她們隨即岔開了話題,叨嘮起最近幾年村裏發生的物是人非來。

且說竹芳母女兩不知不覺住了近十天,這段期間竹芳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把冬梅侍奉得服服帖帖,心裏甚是舒坦。冬梅心裏覺得,大女兒早逝,這二女兒雖說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比起不爭氣的兒子來倒也孝順得多!可對於二狗子來說,每天都在扳著手指頭過日子,這十天成了一種煎熬。臨行前,一家人湊在一起吃飯。

“二姐,你多少年沒有回來了!”二狗子狼吞虎咽,隨著打個噴嚏,嘴裏噴飯,鼻孔冒涕。可可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小眼睛,撲哧一聲笑著,用稚嫩的小手指著道:“媽媽你看,舅舅真好玩!”說得二狗子尷尬不已。竹芳和梅蘭嬸整理完餐桌,便掐指算道:“還是可可出生的時候回來過,五年了!”

“二姐,你在那邊發財了,咋不帶我去闖闖?”二狗子說道。

“那裏的小廟怎麽容得下你這座大佛?”竹芳風趣地答道。

“姐你盡說風涼話,罵人都不吐一個髒字!”二狗子揣摩到竹芳的意思,弦外之音無非就是嫌棄自己爛泥扶不上牆。

“哪有?最近---哎!”竹芳卻皺著眉頭,扼腕歎息,神色顯得憂鬱起來。

“怎麽了,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了嗎?”冬梅問道。

“就是你姐夫的家私生意虧了本,需要籌集一些錢……”竹芳語中七分困惑三分哀怨。二狗子扒著飯差點噎著,臉上的笑意頓失,心裏仿佛藏著青蛙似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萬一老不死把那些錢和首飾給墊上,那自己還債的事情豈不是要泡湯?二狗子立即插嘴搶先說道:“姐,你看我們家這窮得,我們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啊!”

“你誤會我了,我沒有要向家裏索要錢的意思!”竹芳解釋道。

“其實---”二狗子咳嗽兩聲,迫於淫威,冬梅想說的話到了嗓子眼又給咽回去了。

“其實我們確實挺想幫你的,要不我來幫你借借?”二狗子順著話說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另想辦法,你有這個心我就很自足了!”二狗子的臉上稍平靜些,內心樂得早已扭成了天津麻花。

前腳剛送走了這尊“瘟神”,後腳又迎來了那群“豺狼”。今日便是還債的最後期限,疤麵古一夥洋洋灑灑地走了過來。而此時此刻的冬梅,正送竹芳母女兩到圩鎮搭車尚未回來。

“快開門,快開門!”他們邊使勁地捶打著門,邊叫囂道。

“大——大哥,您找我呢!”二狗子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廢話,不找你還找誰?”

“大哥,來,進屋坐!”二狗子弓著蝦米般的腰,卑微地說道。

“少囉嗦,爽快點,錢準備好了沒有?”

“錢——快了。”

“媽的,真是婆婆媽媽!有就一個字,沒有就兩個字!到底是一個字還是兩個字?”疤麵古額頭上的青筋突起,凶煞的眼神仿佛是能把人捅得千瘡百孔、麵目全非的惡魔。

“一……”話音未落,隨著疤麵古的一聲號令,後麵的隨從立即衝上去把二狗子按在桌上。疤麵古從懷裏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在他的眼前晃了幾下,厲聲喝道:“沒錢就別上桌,要上桌就要講江湖規矩!你他媽的到底懂不懂規矩啊!看來不剁你個手指頭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任憑二狗子如何掙紮,竭力嘶喊,都掙脫不了那幾個彪形莽漢的“魔爪”。疤麵古緊握首柄,寒光閃爍的刀尖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殺氣,揚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