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夢若人生，人生若夢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高鴻軍知道自己又經曆了一次生死輪回，不由得苦笑一聲，此次閉關，也不知道算不算突破到金丹九階。
低頭看著伏在自己腿上的白冰黎，軍帽不知丟到哪裏去了，一頭銀發散披著，如玉的臉龐上滿是驚惶與擔憂，修長的鳳眸緊閉，眼角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雙嬌嫩的小手緊緊抓著自己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
方才意識世界經曆的一切如夢似幻，高鴻軍凝望著白冰黎的俏臉，幾乎懷疑是許欣柔同樣穿越，化身白冰黎靜靜陪伴在自己身旁，方才自己意識的自我毀滅中，若不是白冰黎的身影忽然闖入，自己或者已經化為塵埃，回歸天地。
再度回首往事，朝不保夕的特種軍人生活讓自己不敢奢望擁有愛情，此刻回想起來，那個名叫許欣柔的女孩暗示多麽清晰直白，可是自己終究是回避了……
你闖進我的心裏真情灌溉，我卻為你萬千感慨默默無語，那導彈爆炸後形成的虛空仍然撕裂著高鴻軍的心，那刻骨銘心的痛又怎能忘卻？眼前依稀又出現白冰黎鄙夷的神色，紅唇微張，吐出三個字：“膽小鬼！”
“大聖，此去何為？”
“踏南天，碎淩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高鴻軍目光逐漸堅定，喃喃自語：“哪怕世界的盡頭是一片虛無，我也要把這片虛無握在手心！”
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其音更清，其羽更豐，其神更髓，高鴻軍知道，此刻，他才算是真正完成了穿越重生的過程！
落星軍校逐漸恢複了平靜，九座傳承大殿穩定下來，隻是倒塌的賓客區成為一片廢墟，門樓、宿舍區、食堂、保安室、會議室、大禮堂包括校長室，道道裂痕曆曆在目。
風無跡驚訝的發現，原本對於自己是禁區的諸多地方，現在竟然一目了然，除了九座大殿依舊無法窺探，整座落星軍校似乎都對自己開放了。
“哇！哇哇！”三足金烏嘶啞難聽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撲棱棱飛起盤旋一圈投向後山靈獸園。
方才滅世大劫般的沉重壓力，讓所有人都心有餘悸，眾人默默肅立在食堂前麵，等待著校長出現。
白冰黎仿若經曆了另一個人生，在這個人生裏，她變成一個叫許欣柔的女孩。
這個世界是凡人的世界，她的周圍都是普通人，但是各種器械極為發達，為了更好的了解這個世界，她認真鑽研這個世界最快捷方便的方式電腦和網絡，從這裏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
忽然有一天，這個世界的軍隊找到她，希望她能用自己超凡的電子技術為國服務，於是她答應了，換上了似乎很熟悉的軍裝。
加入了軍隊，她知道國家最厲害一支部隊的名字——龍魂特戰隊，然後就在一次配合竊取敵方情報的行動中見到了龍魂特戰隊的隊長高鴻軍！
從第一次相見，就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緊緊跟隨這個男人，為他生，為他死！於是她提出加入龍魂特戰隊，可是她在這個世界也僅僅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她不服氣，於是拚命訓練，武術格鬥、車輛駕駛、槍械射擊，最終如願以償成為龍魂特戰隊的一員，陪伴在那個男人身邊。
沒有訓練不出任務的時候，她就拉著他看典當靈魂滿足欲望的八號當鋪，拉著他玩仙劍奇俠四遊戲，一遍又一遍告訴他，哪怕淪為黑暗的奴隸，我也要陪你生生世世，哪怕曆經輪回，我也要找到你！
可是那個木頭一樣的男人從不回應，盡管他陪著她看從不喜歡的電視劇，盡管他陪著她一遍又一遍通關那個遊戲，但他從不說出那三個字！
終於有一天，龍魂特戰隊陷入重圍，激烈的戰鬥中，一個又一個戰友離開，而她卻被保護的很好，可是手腕上的監測儀卻告訴她，對方發射了大威力的導彈，一切在劫難逃。
她反而冷靜下來了，敏銳的計算出安全距離，對他說出此生最後一句話：“右側有漏洞，你作為隊長，應該去探路！”然後目送他離去，含笑在導彈爆炸中化為塵埃！
可是他居然想死，她出離的憤怒！哪怕自己似乎也隻剩下一個虛幻的靈魂，也要出現在他眼前，告訴他：“好好活下去！別讓我白白死一回！你這個膽小鬼！”
嚶嚀一聲，白冰黎緩緩睜開眼睛，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鳳眸中透出無盡的迷茫和哀傷，自己終究無法扭轉輪回踏破天命，許欣柔終究還是死了！高鴻軍這個膽小鬼也死了！
神思回歸，白冰黎正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那裏麵有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憐愛、溫柔、不甘、不屈、歡喜、悲傷、惆悵、迷茫、霸道以及衝天的戰意！
轉瞬之間，隔世的愛戀，追憶往日繾綣！自己不是許欣柔，自己是白冰黎！不，自己既是許欣柔，也是白冰黎！
四目相對，數不盡的糾纏，訴不盡的衷腸，她，淚痕未幹，他，淚花湧現。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跌碎了誰的思念，輪回之間，前塵已湮滅，夢中模糊容顏，昆侖巔，江湖遠，花謝花開花滿天，歎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情如風，情如煙，琵琶一曲已千年，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
白冰黎空靈的嗓音低低唱出了這首高鴻軍前世今生最熟悉的歌曲，讓高鴻軍一時產生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仿佛自己就坐在戰場上，懷中抱著許欣柔，聽著她最後一次吐露心聲！
校長室四層一片空寂，兩個似乎都經曆一場大夢的人四目相對，隻有白冰黎清脆的嗓音演繹著無盡哀傷的旋律。
不知過了多久，白冰黎終於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神魂回歸現實，終究是強大的元嬰期修士，短暫的迷茫過去，白冰黎很快發現自己和高鴻軍之間姿勢的曖昧，不由得俏臉通紅，迅速鬆開高鴻軍的雙手，嬌軀輕飄飄向後飛去，落在樓梯口。
目光再度相接，白冰黎不由得一陣心慌，方才剛剛蘇醒過來，一時還沒有從許欣柔的身份中回過神來，此刻再看到高鴻軍，這落星軍校的校長分明就是夢幻世界中的那個龍魂特戰隊的隊長，一時不由得遲疑起來，難道真有轉世輪回？
許欣柔與高鴻軍在那個叫做地球的世界裏雙雙死去，然後轉世投胎在星海大陸，分別成為鳳族的白冰黎和落星軍校的校長？
畢竟是特種部隊錘煉出來的，高鴻軍很快冷靜下來，覺得自己需要好好理清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這次閉關為什麽會出現意外？為什麽會忽然回憶起地球上的事情？白冰黎又是怎麽能唱出千年緣？
看著驚疑不定的白冰黎，高鴻軍微微合上雙目，低聲道：“你先出去吧，我要好好想些事情！”
白冰黎愣怔一下，鬼使神差說了一句：“我不是許欣柔！”然後落荒而逃，飛速跑下樓梯！
高鴻軍徹底楞住了，當許欣柔的名字從白冰黎口中說出來時，也就很好的解釋了方才白冰黎為什麽唱出千年緣，難道方才自己的感覺是真的，許欣柔也穿越過來化身成白冰黎？
用力搖了搖頭，高鴻軍開始仔細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幾個月的相處，如果白冰黎真的就是許欣柔，哪怕她有心隱瞞，自己也不可能毫無察覺，劫後餘生的戰友，尤其是心底還隱藏著情意的一對，在異世界相逢，怎麽可能幾個月不露一絲痕跡？
最關鍵的是，高鴻軍的外貌、聲音、脾氣甚至那身軍裝都從未改變過，根本不存在穿越過來相見不相識的情況！既然白冰黎不是許欣柔穿越過來的，那她怎麽能唱出千年緣？怎麽能說出“我不是許欣柔！”的話？
高鴻軍滿心苦澀，看來自己這次閉關突破是走火入魔了，否則這些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最柔弱最深刻的秘密怎麽會翻出來？
想起剛剛清醒時白冰黎的樣子，毫無疑問是自己閉關期間出了大事，否則白冰黎怎麽可能突破禁製進入自己閉關的地方？
糾結於白冰黎和許欣柔的身份許久，高鴻軍忽然渾身一震，自己是如何來到星海大陸的？是天道係統把自己扔到這裏的，難道這一切都與係統有關？可是依照係統的一貫維持平衡的做法，把許欣柔也帶到星海大陸的可能近乎於零。
高鴻軍嚐試著呼喚係統，卻沒有絲毫反應，集中意念進入腦海中那個類似於指揮中心與係統交流的地方，卻發現大屏幕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
係統這是崩潰了還是死機了？高鴻軍哭笑不得的想著，再回想自己閉關前的推演，高鴻軍長歎一聲，當時自己還真是鑽牛角尖，陷入了人生下來就會死，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的悖論之中。
關於這類哲學上的問題高鴻軍平時了解的並不多，但是卻也有自己的基本判斷，他比較信服的一種說法是，人出生之前的狀態和死亡之後的狀態是一樣的，在永恒的時間裏，隻有活著的那麽一小段時間你才是存在的，活著的意義就在於一切都會結束。
高鴻軍自嘲的笑了笑，對於地球人類來說，活著確實是短暫的，左右不過百餘年，但是對於星海大陸的修士來說，動輒數千數萬年壽命，相比永恒的時間來說確實仍然是短暫的，但對於生活來說，太長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