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許我不該救他

“鄭大夫,502床的病人醒過來了!”

陳鷹雄緩緩的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還有吊在半空的輸液瓶。

他試著活動了活動自己的身體,還好,除了左臂沒什麽感覺以外,其他四肢都有反饋。

至於左臂……

他側過臉,看了看自己的左邊。左臂已經固定好了夾板,吊在了一旁。

而再往遠是另一張病床,病**打著雷鳴般的呼嚕的是有些眼熟的絡腮胡和紅色衣袍——沒錯,就是那個閑的沒事跳樓的壯漢!

讓陳鷹雄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些的,是那位的左腿也打上了石膏,固定在了一邊。還好,不是隻有自己倒黴。

這也讓他心裏高興了幾秒鍾——至少自己把人救下來了,好事。

一陣紛亂的腳步由遠到近。然後病房門被推開了,一位滿頭白發的醫生帶著神經質的笑容出現在了陳鷹雄的視野裏,後麵是粉色製服的護士和滿臉擔憂的沙恩。

“嗨,肥熊,你醒過來了?”

陳鷹雄張了張嘴,感到滿嘴的苦澀。護士急忙給他喝了幾口水。

他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回答:“哦,我覺得我還好,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正好給你打來了電話,我就告訴他情況了。”那個醫生笑了笑,舉起了手中的手機。

嗯,正是陳鷹雄的摩基拉1080。

然後醫生的笑容驟然危險了起來,甚至激發了陳鷹雄的危機直感。

“哈,孩子,跟我說說看,你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怎麽?我做到了什麽?”

陳鷹雄做出了困惑的表情,眨了眨眼。

“狂奔100米,接住了從十樓墜落的體重100公斤的男子,然後隻受了一些輕傷!這一切都是在短短幾秒內發生的,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陳鷹雄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你管這個叫輕傷?”

“當然!那隻是些許的骨裂,按你的年紀,也就半個多月的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瞬時危機下的人體反應……”

“鄭大夫,您要嚇到病人了!”

陳鷹雄刻意偽裝出的害怕神情及時的發揮了作用,護士不高興的擋在了醫生身前,對他做出了閉嘴的手勢。

然後那個鄭大夫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這很重要,如果能在這方麵取得突破,我的職位——啊不是,人類的醫學研究就會前進一小步,是的,雖然是一小步,但這很重要……”

在護士銳利的視線下,鄭大夫縮成了一團。

“不用管他,這家夥現在麵臨著獅港醫學會的專家級醫師評審,所以比較容易激動。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按那邊那個鈴。”

護士溫和的笑了笑,示意陳鷹雄繼續休息,然後就拉著鄭大夫離開了,隻把沙恩留了下來。

哦,還留下了陳鷹雄的手機。

“夥計,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

沙恩坐在了陳鷹雄床邊,看了看另一個床位上的壯漢,然後特意壓低了聲音說了起來。

“你之前隻能說是一個還過得去的籃球手,告訴我,是哪位偉大存在感召了你,讓你變得如此卓爾不群?”

陳鷹雄翻了翻白眼:“得了沙恩,我一直都是無神論者,如果有那些存在,他們就是找上你這個偽裝虔誠的家夥也不會找我的。”

“額。好吧,也許上天的意誌總有我們不知道的表現途徑。先不說這些了,你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該通知誰?你父親,還是你母親?”

陳鷹雄搖了搖頭。他的父母離異後分別組建了新的家庭,而且過得都還不錯。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在刻意疏遠和父母的關係。包括想方設法獲取了學校宿舍的居住權,都是因為這個。

“通知我姐姐吧。她今天應該休息。”

沙恩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陳鷹雄的手機撥打了出去。

“喂?這裏是馬寶莉,請問是哪位找我?”

沙恩將手機湊到了陳鷹雄耳邊,他姐姐馬寶莉清脆的聲音像連珠炮一樣從聽筒裏跳了出來。

“是我,鷹雄。我出了些事情,我想還是應該跟你說一聲。嗯,由於一些原因,我現在在……”

他用眼神向沙恩詢問了一下,沙恩馬上會意的回答:“桐影街的樂康醫院。”

“……桐影街的樂康醫院。不不,沒什麽,隻是一些小問題。額,你要過來?不必了,沙恩和我在一起,我保證沒有任何糟糕的事情發生……”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陳鷹雄無奈的看了看天花板。好吧,這也在意料之中。雖然馬寶莉和他其實沒有血緣關係——她是他父親再婚對象帶過來的孩子,但她稱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他的人了。

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倆根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馬寶莉強行確定了自己的姐姐地位。

不到一個小時,馬尾元氣少女馬寶莉就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病房裏。而且,一個陌生的女人也和她一起進來了。

“我不是說你不用來了麽……還有,她是誰?”

“啊?”

馬寶莉瞪大了眼睛,迅速的轉過了頭。

“你誰啊?”

“我是醒獅衛視的實習記者,李婷婷!”

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子露出了瀟灑的笑容。

“請你出去。”

陳鷹雄冷酷的斷絕了這位記者說話的機會。

“誒?”

女記者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然後就被馬寶莉推了出去。馬寶莉甚至還順便叫來了護士,讓她們把記者轟出了醫院。

“好了,熊弟弟,你現在可以說說是怎麽回事了吧?”

馬寶莉鎖好了門,滿意的拍了拍手,然後又用審問的眼神看向了陳鷹雄。

“唔,就是這位先生不知道為什麽從樓上跳了下來,我湊巧路過,然後不由自主的就去接住了他——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個結果了。大夫說我隻是有些骨裂,幾天就能好,所以沒什麽的。”

陳鷹雄快速的說完了自己的遭遇,然後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情景。

馬寶莉的眼圈紅了起來,然後一下子撲到了他身前,右手熟練的擰上了他的耳朵,然後一轉……

“我錯了,我錯了,放開啊!”

“不放,就得給你點教訓!這家夥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尋死呢,你這樣做,要是……”

“不不不,我絕對不是自殺,我保證!”

一個響亮的聲音打斷了馬寶莉的話語。

三個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向了旁邊的病床。

“我隻是去找我心愛的拉曼妮,向她獻上我最熾烈的愛情和最火熱的舞姿,可是不巧,她的丈夫提前回家了,我不得不躲到陽台上,但是那個架子有點生鏽了,所以……”

在三個人譴責的目光下,那個壯漢委屈的閉上了嘴。

陳鷹雄的雙眼失去了焦距,軟綿綿的癱在了**。

終究是錯付了啊……也許,我就不該救他。